黎洪深向欧兴华拱手:“多谢欧漕运使的体谅。”
说完这番话后,他便拉着林倩倩一起去了。
欧兴华使了一个眼神让冯老伯跟着黎洪深,冯老伯点头。
行至一个房间,门上有锁链,黎洪深让跟在后面的冯老伯打开。冯老伯为难地说:“这是老爷办公的重要地方,一向不让别人进去的。”
黎洪深坚持道,“打开!”
他知道这间房间是书房,有此机会能光明正大地探测欧府的格局,他定不能放过。
冯老伯只得拿出钥匙打开门,随后取出火折子点亮了油灯,书房瞬间亮堂了。
苏阮南在横梁上屏住呼吸,他听见门被打开了,随后进来的是一个老伯,一个穿着暗蓝色衣服的男子和一名身形臃肿的女子......身形臃肿.....他定睛一看,这不是那林太守之女林倩倩吗?!她来这里做什么?!她身旁的那位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吴盛洪吧,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林倩倩踏进书房起的一刻,总感觉有人一直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她反射般地向上看了一眼,竟看到屋梁上趴着一个黑衣人。她震惊地睁大眼睛,张嘴欲喊人。
苏阮南面对林倩倩突然的抬头猝不及防,见她张开嘴想要叫的时候,他连忙将自己的面罩摘下,指着自己,向林倩倩摆手。为了不引起更大的骚动,他唯有这么做,他莫名相信林倩倩见到他不会出声。
面容有些熟悉,剑眉星目...那不是那淮南王苏阮南吗?!他怎么会趴在别人府里的书房里?!难道他跑来欧府夜会情人??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穿成这样来寻求刺激??
林倩倩一瞬间内心闪过很多种想法,然后一脸了然地回了苏阮南一个挑眉。还是城里的爷会玩。
冯老伯见林倩倩一直抬头向上望,表情怪怪的,于是他也抬头看,苏阮南赶紧藏了藏身型。他不解地问道:“林小姐,屋梁有什么好看的?”
林倩倩说道:“刚看到有只猫进来偷吃,然后跑了!”
冯老伯恍然大悟:“难怪书房的窗开了!原来是野猫进来过!”
林倩倩忍笑:“冯老伯,待会得锁好门窗了,省得野猫又跑进来糟蹋粮食!”
苏阮南听这话明白林倩倩心里在想什么了,原来她误以为他夜会欧府千金!好吧,他的形象一向如此,也不用遭人怀疑了。
黎洪深仔细打量四周的环境,欲想翻动大理石案台的文案时,冯老伯出言阻止:“吴少卿,这有些不妥。”
黎洪深闻言便放下了手中的文案,轻笑道:“闻名不如一见,这白玉雕花笔筒可是巧夺天工,多少文人雅士重掷千金寻这白玉雕花笔筒,不曾想竟是在欧漕运使府中独自美丽。”
冯老伯面露难色,“大人,你看没什么问题吧?我们先出去吧,不然老爷看到会怪罪我的。”
黎洪深迈出门口后,将欧府的格局大概记在心里。
林倩倩也跟着黎洪深一起出了门,在冯老伯锁门的时候,她看见苏阮南从屋梁上“咻”地一下就从窗户那边溜走了。她不由得感叹,不愧是王爷,总是要走些不寻常的道路。
“大人,有发现!在西厢房中搜出两名男童!”一兵差向黎洪深报告。
林倩倩一听,西厢房?那不是给千金住的房间吗?难道犯人是欧家的女儿??她实在难以想象欧伯伯四位女儿其中一位会做出这样难堪之事!
像他们这种大户人家,极为讲究,一般东厢房是给儿子住的,东厢房坐东朝西,冬不暖,夏不凉,男子阳气重,能适应。而西厢房一般是给女儿住的。
“确定了犯人是欧漕运使家的大少爷欧晓川!”兵差补充道。
西厢房,是欧兴华二房儿子欧晓川的住所。欧晓川虽然是二房所出,但却是欧府内的第一位儿子。大房夫人只生了两个女儿。因此欧兴华对欧晓川尤其疼爱,连带二房夫人地位几乎和大房夫人平起平坐。
兵差破门而入的时候,他正行那苟且之事,被抓了一个正着。
“孽子!!”厅堂上,欧兴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衣衫不整的欧晓川,恨铁不成钢。他气得脸涨红,用力锤了锤桌子,茶杯应声而倒。
“爹......”欧晓川跪着前行,他抱住欧兴华的脚,“这次你一定要救我.....”
事情闹得这么大,各房的人都出来看好戏了。欧莲华也出来了,她见到林倩倩出现在自家的厅堂内,有些意外,愣了愣,看出来她认出她了。
林倩倩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笑一笑示意和她打招呼。童年时的玩伴,突然之间不理睬她,让她耿耿于怀。欧莲华模样变化不大,五官长开了,她从小就是一个美人胚子,现在出落得亭亭玉立。
“老爷,这次你一定要救救川儿,他是你最疼爱的孩子啊......”二夫人也跪在了地上,哭得梨花带泪。
大夫人坐在主位上,心里暗着笑,脸上却是十分严肃的表情,她说道:“二妹,你说川儿他日日像个纨绔子弟吊儿郎当地过日子,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他居然连**癖都沾了,人家官府追上门来,我们如果藏匿他,这不好给一个交代吧。”
欧兴华铁青着脸,不说话。
两个男童,看样子约莫10岁左右,身穿青色衣服的男孩表情麻木,对周围的事情漠不关心,另一个穿红衣的男孩有些怯懦,他一直低着头,躲在青衣男孩的背后,浑身都在颤抖。
林倩倩问道:“李老汉说你买了三个男孩,还有一个呢?”
欧晓川没有出声,青衣男孩漠然道:“死了。被他玩死的。”眉目之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仿佛不嫌事大,各房夫人在那七嘴八舌地低语:“大少爷从来就没有做过正事,这下可好了,搞出人命了!”
“老爷平时再纵容他,这次恐怕也不会轻易饶他了。”
“我早就知道他迟早有一天会闯一个弥天大祸!平时就像一个恶霸,整天搞事情!”
“够了!!”欧兴华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压着怒火吼了一声。他站了起来,对黎洪深说:“吴少卿,这次的确是我家川儿惹事了。你看能不能卖我一个情面,放过他一马?”
未等黎洪深回应,林倩倩抢先应答:“不行!!”
欧兴华脸皮抽了一下,“世侄女,你.....”
“夫生法者,君也;守法者,臣也;法于法者,民也。君臣上下贵贱皆从法,此谓为大治。我爹常和我说,当今圣上推崇法治,要求官吏和百姓同样遵守法律,天子犯罪,与庶民同罪。欧晓川犯了一个这么大的错误,欧伯伯却想以官压人,盖下这件事情,这是不是枉顾皇法,不尊重皇上!”林倩倩言辞凿凿。
两个男孩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其中一个甚至惨死!然而欧伯伯并没有当一回事,只想着给他洗脱罪名。欧晓川这禽兽草菅人命,竟想靠着关系逃过一劫,她实在无法忍受下去!
欧兴华顿时脸色大变:“世侄女你不要乱说。我对皇上一向忠心恳恳,并无二心!”提及皇上,他向北边方位做了一个拱手,以示尊敬。
黎洪深向林倩倩投来了一个赞许的眼神,说道:“法者,天下之程式也,万事之仪表也。如果没有法,国家就将混乱不堪,人们的行为将没有规矩约束。我秉公办事,定要做到公平公正,给百姓一个交代。犯人我要带走,明日公堂开审,自会做一番结论。”
事至如今,欧兴华无言以对,默默地将头撇开一边。
兵差要来押欧晓川的时候,二夫人哭着抱着他,不让别人带走他:“不要!!老爷!!你帮帮川儿!川儿还小,他不懂事!他会改的!他已经在后悔了!”
欧兴华怒道:“他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后果!没人能帮他!”
欧晓川被兵差带走,临走前不断哭喊着叫娘亲。两个男孩一起跟着回官府。
黎洪深向欧兴华拱了拱手,带着林倩倩离开了。
林倩倩回头看了一眼,各人表情十分精彩。大夫人嘴角似乎在含笑,二夫人哭得肝肠寸断,三夫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四夫人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五夫人不在。欧伯伯的子女在场的也只有当事人大儿子欧晓川,四女儿欧莲华和五儿子欧万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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