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且说崇贤正要入睡,忽然听见章琦叫了一声,随后便听见流霜过来说章琦出事了,忙起来看个究竟。只见章琦晕倒在地,双唇有些紫黑,再看十指,指甲处也有些紫黑,忙叫人去传善解毒的刘太医来。又见流霜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崇贤忙问她:“究竟怎么回事?”流霜呜呜咽咽的,说:“夫人擦脸的时候忽然从脖子上抓下一只蜘蛛,叫了一声就晕过去了。”崇贤忙又问:“那只蜘蛛呢?”流霜哭道:“被我踩死了。”崇贤忙道:“快拿过来我看看。”流霜听了,忙用帕子包了那只蜘蛛递与崇贤,崇贤看时,只见那只蜘蛛指甲大小,通体赤红,身上有些鲜艳的斑纹,心下便知不好。再看章琦,果见脖子上有个小伤口,伤口也是紫黑色的,周围还有些红肿,忙把她抱回床上。又道:“只怕这东西不是府里自有的,这洗漱的东西都是谁准备的?”便有两个丫头忙跪下来,哭道:“东西是奴婢们拿进来的,可奴婢们实在不敢谋害夫人啊!”崇贤想了想,又问:“那你们送来之前可有什么可疑之人碰过?”那两个丫头听了想了一回,其中一个恍然道:“我想起来了,刚刚遇见了翠月姐姐,她问我们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备这些,又试了试水温,又说帕子没叠好替我们弄了弄,然后就走了。除了她,就再也没别人了。”崇贤便命人:“马上把翠月拿了带来见我,越快越好。”那两个丫头听了忙答应着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果然见两三个婆子押着被绑着的翠月进来了,待那些婆子把翠月按在地上,崇贤便命她们出去候着。崇贤指着床上的章琦,问着翠月,道:“夫人的毒,是不是你下的?”翠月冷笑了一声,道:“我说不是,又如何?”崇贤听了,便瞪着眼睛踹了她一脚,问道:“是不是你?”翠月倒在地上,挣扎半天还是起不来,便躺在地上,笑道:“世子若是想从我这里得到解药,那就错了主意!我不会给她的!”崇贤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翠月听了,把头一低,便不说话了。崇贤便说:“把解药交出来。”翠月道:“我并没有解药,这话不骗你。”崇贤忙命流霜搜她的身,流霜前前后后搜了三遍,都没有搜出来,哭道:“我求求你,你把解药拿出来吧,夫人从没有亏待过你呀,你难道连命也不要了吗?”翠月听了,直愣愣的,流着眼泪自言自语道:“我都是为了你呀!从我八岁时来到王妃这里侍奉,天天看着你来,渐渐的就想着天天都能陪着你就好了,王妃曾说要挑几个好的丫头给你做侍妾,后来又把我调到夫人房里,我以为是选中了我,满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可你眼里只有侧夫人,连夫人也受了冷落,何时我才能入你的眼呢?后来他们说,只要我能除去夫人,他日侧夫人扶了正,我就是侧夫人。可是三番两次的不成功,王妃知道了我,要把我放到梧桐庵去,王妃饶我一命,我原该感激她的,可是这一去梧桐庵,就再也看不见你了,眼看着大好年华就要埋葬在那里,我怎么能甘心呢?与其就这样从你的面前消失,被你逐渐淡忘,倒不如让你恨着我记着我,记一辈子。”说完便猛然撞在地上,顿时一地鲜红,绝了性命。崇贤忙命人收拾干净。
那些嬷嬷正擦着地,忽听人报:“刘太医来了!”崇贤忙命快请。那刘太医进来,闻得一阵血腥味,又见两个嬷嬷在擦地,只是不方便问,忙见过崇贤。崇贤如获至宝,道:“深夜叨扰老国手,实在是不得已。”说着忙请了刘太医进去。一时刘太医为章琦把了脉,又看了伤口及面色,再看了那只蜘蛛,便长叹一声,道:“夫人的确是中了毒。老朽曾在一本专载毒物的医书上见过这种蜘蛛之毒,此蜘蛛名唤火云蛛,甫一咬人,伤口会火辣辣的疼,被咬之人很快晕倒,双唇与指甲会有些紫黑,然而过些时候便会消退,面色如常甚至红润。”崇贤忙问道:“面色红润?这是为何?”刘太医道:“皆因此毒能活血化瘀。另外,据书上记载,此毒于夜半之时发作一次,发作时忽冷忽热,日中之时又会发作一次,发作时全身疼痛。五日之内无解药,就……”崇贤忙问道:“那书上可有解毒之法?”刘太医皱眉道:“书上只记了毒性,并未记载解毒之法。”崇贤忙问道:“老国手是朝中最精通解毒之道的,不知可有办法解了这毒?”刘太医道:“说来惭愧,老朽也是今日才亲见此毒,一时也并无解毒之法,只能先行回去,或许能从医书古籍上得此破解之道,至于结果如何,老朽并不敢信口开河。”崇贤忙说:“老国手,此事万请费心才是。”刘太医忙说:“此乃分所应当,老朽自会尽力。另外,老朽听闻前些天郡主中毒,众太医皆束手无策,是一位游方医士替郡主解了毒,想来相隔才几天,或许那位医士还在京中,世子不如找找,或许能有一线生机。”说完便作辞了,崇贤忙派人送了刘太医回去。
这里崇贤再看章琦时,果见章琦唇上与指甲已经和寻常无异,连伤口的红肿也不见了。自己不敢离去,也不敢惊扰王爷王妃,更不敢深睡,等到夜半之时,果听见章琦说冷,崇贤忙醒来看时,只见章琦有些发抖,身子也有些蜷缩。崇贤摸了摸她的额头,只觉得有些冷汗,但是章琦迷迷糊糊的一直说冷。崇贤忙抱着章琦,又替她多盖了被子,章琦才不再发抖。一时,崇贤正要入眠,章琦忽挣挫着推开崇贤,又要弄开被子,嘴里只说“要喝水”。崇贤忙叫丫鬟倒了水来,章琦喝了一口便扭开脸,说:“好热!”崇贤碰了碰杯子,只觉得温温的,忙命:“快倒了冷水来。”那丫鬟忙去了,待倒了冷水送到章琦嘴边,章琦一碰便说:“好冷!”继而全身又哆嗦起来,崇贤忙扶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如此反复几次,方熬过了毒发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