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一时众丫鬟喝过了姜汤,崇贤忙命她们去歇息,又留了乐贤的两个侍女伺候章琦,乐贤正要回去睡觉,崇贤却拉住了她,笑道:“你明天去跟母妃求了那颗夜明珠来。”乐贤便道:“为什么要我去求?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崇贤忙笑道:“你不知道,母妃可宝贝着她的夜明珠呢。你是女儿,好说话儿,替我求一求吧。”乐贤噗嗤一声笑道:“想不到我的崇贤哥哥也有求着我的时候!也罢了,我就替你求一求吧。只是丑话儿我要说在前头:求归求,我可不敢说一定能求来的。要是求不来,你就自己求去吧。”说着便出去了。
次日一早,崇贤与乐贤便早早儿的来给郑王与王妃请安,随即便说起了章琦的病情。王爷听了便道:“要说犀牛角杯,京城里除了陈相那里有一只外,我知道的还有圣上的两只——只是那是御用之物,自然借不来的;再有就是何尚书家有一个,只是听说那是他的祖传之物,听闻从前曾有人打他家杯子的主意,出高价商买不成便想盗取,幸而不曾被盗走,自那以后何尚书一家便轻易不将那只犀牛角杯显示人前,如今要借出他的只怕不可能了;还有就是城里的富商钱大有,他家也收了一只,商人重利,或许能买下他的杯子,即便买不下,肯出借解了燃眉之急也算得了。除了这三家,别的我就不知道了。崇贤,事不宜迟,你立刻去钱府一趟。”崇贤忙答应着去了。
这里乐贤正要求王妃呢,不想宫里忽然来人了,说太皇太后昨夜感了风寒,郑王听了,便忙急着穿戴入宫,又吩咐王妃道:“家里这样,你就留在家中吧,母后那里我会替你说的。”王妃忙答应了。一时送了郑王出去,乐贤忙笑央着王妃道:“母妃,你刚刚也听见了,救人除了要用犀牛角杯,还要用夜明珠呢。”王妃忙笑道:“你现在跟我说珠子的事儿有什么用?我并没有夜明珠可给你的。你刚刚就该问一问你父王,看看他知不知道谁家里有夜明珠,叫你哥哥一块儿买了来。”乐贤忙笑道:“我才不信呢!是崇贤哥哥告诉我你有这个的。母妃,好母妃,你就把它给我吧。”王妃便道:“那你哥哥有没有告诉你这珠子有什么来历?”乐贤听了忙摇摇头,王妃便笑道:“这珠子可是我和你父王成亲之时,你父王送给我的。这么些年了,我一直好好收着,不敢随便拿出来,生怕弄坏弄丢了,所以连你也没怎么见过。你倒好,上来就跟我说要把它磨了粉泡水喝!不是我吝啬,要是寻常的珠子,给你就给你了。偏生这珠子对我很重要,如果只是借你嫂嫂戴两天也就罢了,偏生又要磨成粉,你叫我怎么舍得?还是等你父亲回来了,再叫人买一颗去吧。”乐贤还要再求,王妃却说身子乏了要歇着,乐贤不好违逆,只好先告退了。
这里王妃见乐贤去了,便问了问身边的嬷嬷,道:“崇贤最近在哪里过夜?”那嬷嬷回道:“有时候在嫡夫人屋里睡,有时候在侧夫人房里睡。”王妃又问道:“暄儿已经回去了,她房里有谁伺候崇贤吗?”那个嬷嬷便笑道:“我听见的都是世子一个人歇息的,没听见叫了谁伺候。”王妃便道:“这也不太像话,我看还是给他挑两个人吧。”嬷嬷笑道:“王妃,奴婢说两句大胆的话儿:世子也不是小孩子了,要是想找个人儿,自己安排就是了。既然不想找,王妃挑了人过去,世子便不好推辞,勉强收了也不过白撂在那儿,那倒白贴了两个好人了。”王妃听了便笑道:“我这不是抱孙心切嘛!你瞧瞧,成亲这么久了,暄儿也没见肚子有动静。”嬷嬷又笑道:“王妃何不双管齐下呢?”王妃听了便不言语了,那嬷嬷察言观色,便猜着王妃心中所想了,忙笑道:“世子这边慢些,不是还有二公子吗?”王妃冷笑道:“这就更别提了,一年到头都没多少日子待在府里,成天东奔西跑的,哪里敢承望他呢?”嬷嬷笑道:“不管二公子跑到哪里,终究是惦记着王爷王妃的。”于是又东拉西扯的说了好些话儿,王妃才笑道:“这些日子真是累得很,今儿个真要偷懒儿歇歇了。”嬷嬷听了,忙伺候王妃躺下,带了丫鬟们出去。
至午饭之前,崇贤方才回来,王妃听见忙把他叫了过来。王妃正要问崇贤如何,见崇贤脸色不太好,便知犀牛角杯并未到手,忙问道:“可是事情不太顺利?”崇贤点了点头,叹气道:“谁能想到那钱大有与钱清是同宗呢!一开始他就说不卖,我便说‘若肯出借,必有重谢’的话,可他又说借给别人了,我便问借给谁了,我再去商借就是了,他又说那杯子三年前一时不察被小孩儿穿了孔洞,已不能盛酒水的话儿。我见他推三阻四的不肯出借,便想着或许有什么因由,于是就派人打听,方知他与钱清是这等关系。后来我又上门,想着将钱清的事解释解释,谁知他听见我知道了他们的关系,立时就晕倒称病了!我就只好回来了。”王妃冷笑道:“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如今就只剩下陈相的那一只了。”
彼时乐贤正走进来,听见王妃说“如今只剩下陈相的那一只了”的话,便知崇贤此去并未取回钱家的犀牛角杯。又听她母亲感慨道:“陈家要是知道这杯子是用来救章琦的,会借才怪呢。”乐贤听了,忙道:“那就说是我病了,急等着这个杯子救命的。”王妃忙道:“你章嫂嫂病的这几天,只怕那边早听说了,这么说那边怎么不会起疑心呢?就算一时不知道借给了咱们,事后知道了咱们又怎么说呢?”乐贤便说:“那就说我今天病了,也是中毒,和章嫂嫂中了一样的毒,要救人哪有只救一个的道理,所以就都救了。”王妃与崇贤听了笑个不住,王妃笑道:“你呀!真不怕忌讳!一番话说出来,又好笑,又还有些难驳!”乐贤便也笑道:“那就这么说吧。我现在就回去躺着。”说着便拔腿就跑,王妃也叫她不住,只好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