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是绑住她了呢？”夜里风吹得略有些凉，何曙雪拉过外套披在肩上，稍稍收了收领口，有些无奈地反问。
陈行可没说话，只是拿着手里的树枝又拨了拨沙土，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
阮梓遥阮梓远兄妹俩还在不远处挑冰品，她看了一眼，而后收回目光，从陈行可手里拿过那截树枝，搁在掌心掂了掂，而后握进手里，无意识地在面前写写画画起来。
何曙雪道：“小远也二十六七了，虽然有时候是有些小孩子心性，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你可以哄她宠她，但是不能拿她当小朋友看。”
陈行可有些脸红，下意识反驳了一句，“我也没有……”
何曙雪乱画的树枝一顿，她停了停，一抿嘴，换了个方向道：“小远自己会判断、会辨别，不会随随便便就被人带着走，也不会头脑发热就做出什么关乎终身的决定。”她笑了一下，“要是从十八岁算起的话，陈行可，这么多年了，你们俩才挑破那层窗户纸。她中途有多少次可以结束和你的暧昧，选择一个更直接、所谓的‘更优秀’的人呢？”
何曙雪看向陈行可，“她并没有被你绑住，她只是在你身边。”
叹一口气，她又劝道，“工作成绩上的‘优秀’，并不能和感情上的‘优秀’等同，在这件事上，你优不优秀，得看小远怎么说，得看她身边的人怎么说。”顿一顿，又补充道，“当然了，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你们的未来，也确实是需要努力，成为更好的人。”
“何老大……”陈行可发了一会儿呆，喃喃着叫了一声，而后回过神来，稍稍低下头，笑了一声，道，“我真的挺佩服你的。高中的时候也是，现在也是。”
陈行可又抬头看看天空，想起来去年刚见到何曙雪时的样子，想象不到她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就从那个内疚退缩的模样，变成了现在更加开朗自信的样子。尤其和阮梓遥在一起的时候，让他总想起高中那个温和与凌厉并存的“何老大”。
何曙雪知道他在说什么，自己也忍不住微笑起来。她解释道：“我的话……我和你也不一样啊，而且梓遥一直陪着我，我又不想吊着他，可是他一靠近，我又舍不得放弃他，就咬咬牙，往他那边再靠近一些……然后就发现其实也没什么，我能感受到他的情意……”
何曙雪目光又忍不住飘向阮梓遥那边，看见阮梓遥拎着两个小袋子站在阮梓远面前，而阮梓远则蹲着，因为被阮梓遥挡住了大半，并不能看出她是在做些什么。不过有阮梓遥陪着，理应也不会有什么事才对。
便收回目光，继续当“知心姐姐”：“当然了，小远是女孩子，一向也算是被家人宠着长大的，有时候可能娇纵了些，或者不能很好地理解你的苦衷……但是她也是真的喜欢你，和你吵了架，她也会很懊恼的。所以呢，你们就不要总是胡乱猜想，有什么问题就交流交流，找到适合你们的相处模式。”
虽然着实是比较私密的问题，其间种种她也只能了解个大概，具体如何自然无从得知，要说也只能说些空泛一点的话了……
陈行可沉默了一小会儿，“嗯”了一声，对何曙雪笑了一下，“谢谢何老大。”
何曙雪含笑摇了摇头。
再说阮梓遥阮梓远那边。
阮梓远已经蹲在他面前哭了好一会儿了，他双手都提着东西，回头看了一眼，见留守原地的那两人像是正聊着些什么，没往这边看，便将手中的东西搁在了地上，往阮梓远那边靠近了些，又是无奈又是无措，只好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不哭了，嗯？”
阮梓远用力摇头，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可最后溢出来几声哽咽，她便又连忙闭上了嘴，轻声呜咽起来。
阮梓远不肯说话，阮梓遥只好又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人之前的对话……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啊，到底是哪点刺激到她了？
阮梓遥只好又哄道：“有什么事跟哥哥讲好不好？你光这样哭，哥哥也会心疼的，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帮你。”
阮梓远呜咽一声，抿着唇憋住了嗓间的声音。
阮梓遥便开始猜测：“明明之前都还挺开心的，是去那对情侣那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一皱眉，“还是因为陈行可？”并没有太多头绪，“他对你不好了？”想起这两人之前闹的那一出，又问，“还是又有什么误会？”
阮梓远还是不说话，只是埋着头闷着哭，也不发出什么声音，只偶尔实在没咽得住，才溢出些声响来。
阮梓遥无法，只好在旁边陪着她，想等她冷静下来些，再看如何谈一谈这个话题。
也许是怕太久了让就在原地的两人发现异常，阮梓远也没有哭很久，便渐渐止住了肩膀的抖动，低低的抽噎也停了下来。
她狠狠地一吸鼻子，而后拿手掌胡乱抹了抹脸，猛地站起身来——果然因为蹲太久起的急，头晕了一瞬，脚下一晃，还好阮梓遥在旁边扶了她一把，才让她稳住身形。
“没事。”阮梓远闭了闭眼，靠在阮梓遥怀里缓了一下，而后站直了身子，软着嗓音让阮梓遥打开了手机自拍模式给她当镜子照着，细细地擦了擦脸。
眼睛着实是有些红了，但想来这么晚了，不仔细看应该也看不太出来，等再晚些回酒店里了，也该多少消去一些痕迹了。
阮梓远捂住眼睛，长舒出口气，而后挑起嘴角，有些夸张地笑了一下，还有心思开玩笑：“还好晚上下来的时候没化妆，不然现在脸都得花了。”
一抬手把相机模式退出，便看见了阮梓遥的手机桌面——是一张自拍，他正对着镜头笑着，何曙雪站在他身边不远处，手中捧着一捧雪，大约是被他叫了一声，正侧着身子朝镜头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