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之上苍穹,白云依旧悠悠,不知名的遮天鬼脸倾吐出巨石大小的地狱业火,灼灭了云裘,烧红了天空,一朵朵得齐向天游砸来。
滔天热浪掩盖了黑色鬼脸悚然的狞笑,业火如同雨点一般带给男孩一股毁灭的意志。
地狱业火,冥天界至奇至贵的无上珍宝,普通神灵染上丁点业火便可燃灼全身,形神俱灭,最令人胆寒的则是毁灭灵体,纵然贵为神位也无法再入轮回。
业火存活苛刻,即使是在冥天界那也是异常稀少的,并且被供为冥天界至宝,怎就以如此简单的一种方法,让外人如此肆无忌惮的出现在应天界,这其中的缘故想必也和天家分不开吧。
来者不善,业火汹涌,男孩还是面不改色。
父亲大概也曾考虑过无数种糟糕情况,对于此时的业火,男孩有无数种方法化解,只是他不想。
恰恰相反的是,他所渴望的便是这种针对他的毁灭力量。
盘古分混沌,一个世界分为三个天地,不同的气划分了不同的法则,共同的法则是靠着修为顺流而上,但“高等人”想要逆流而下成为“下等人”则是举步维艰,玄天界自诞生之初就从未出现神位,这便说明玄天界无人可以参悟世界法则,而神域不同,随着各种法则参悟的不断精深,九天诞生了一位空间至强的主神,一个可以排除个人因素将人送往下界的神器也应运而生。
那个上古年代,这个神器只是一种惩罚工具。
因为实力框架的不同,“上等人”的法则是下界所不容的,一旦以神的存在出现在下界便会使下界的框架崩坏,世界法则碎裂混乱,重新步入混沌状态,这说明属于这个世界的气的消失,这便需要剥夺比它高一个等级的“神域”里的气,利用法则转化成下界自己的气。
而那个踏入下级世界的神位也会因此殒命。
三个世界本就是一个整体,牵一发而动全身,下界关于“气”的大变动,会在某种意义上打碎神域多少时间,可能会使神域一些神位丧失了修为上更进一步的最好岁月,很多神位因为这一变动永远失去了那朵火花,可能一辈子都寸步难进。
起初,神域的一项惩罚便是将一神废去修为,也就是剥夺属于他的气,然后毁去记忆,随后用这个神器将其逐下界。
这本是那位空间主神无聊之作以及一种无趣的做法,直到一些疯狂的神位怀着报复心理群集下界。
从那时开始以后的漫长岁月,再也没有可以踏入承天门的神帝……
这个空间神器的失败弊端被发现后,神域开始第一轮销毁,清扫完毕后,一旦发现某神藏有此物,便是公然与神域为敌,众神伐之。
众神还未对空间主神发狠,空间主神便自我消散,利用自己的空间理解,将自己的气散往玄天界……
从此以后,神域便无下界的“通行证”。
而如今,天游的手中便握着那件“通行证”,实则就是一块半个巴掌长的正方形木块,,想不到这么一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木头旮瘩曾经掀起了数股腥风血雨。
天家藏私,应天大帝自然知晓,那他的胞妹自然也少不了。
天游出事之后,天游的姑姑曾经提出可以将天游送往凡界,以天游的体质自然可以适应凡界的气,那他便可以凡界的气重新踏入修炼一途。
应天大帝当时刚刚痛失爱妻,听到这个建议时,只是怒视妹妹:“我难道保不了他吗!”
后来天游姑姑也反思一番,这种情况没有先例,之前的“惩罚”最多只是下放到玄天界,如果想要跨越玄天界直达凡界那是没有参考的。
并且天游是否真的可以适应凡界,是否可以重塑神体,是否可以活下去……那些都是大问题,这个建议不破自散。
对待这件事,姑姑没有瞒着天游,天游也表示无妨。
可是,就在哥哥做出踏入承天门的决定时,姑姑突然有股强烈的冲动,她将“木块”偷了出来。
那时的天游整日都在自己的书房里阅读,外界的魅力早已无影无踪。
姑姑慢慢推开门,天游依旧埋头,无动于衷。
姑姑将“木块”放在桌上时,天游缓缓抬起头,眼睛已经淡如水,姑姑躲开他的眼,匆匆离开,留下一句话。
“你的命途,别人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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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地狱业火带来的压力已经震断天游的腿骨,然后由下至上,骨头一寸寸粉碎,那麻木的痛感给天游带来了阔别已久的爽感。
如同一摊烂泥一般趴在这片曾经属于梵天界的土地,孩童天游血沫翻吐却狂浪大笑,胸腔下压着那个“空间神器”却无不适,因为他的委屈如同一团团脏浊的空气正伴随着他的笑从胸中排出……
笑脸撒泪,委屈似嬉笑,嬉谁?痛楚似嘲笑,嘲谁?
这是多么苍然的笑!
当第一根发丝燃起时,天游已成火人。
一动不动,笑声戛然而止,承天门前只剩下火焰跳动的声音。
想要下界,“木块”必需灌入主神级别的能量,从前“惩罚”所用的能量与此时的地狱业火相比那定然是天地之差!
其实天游根本就不知道这等力量到底是杯满则溢还是如他心意。
他也不知道在他走后,天边传来一声娇喝:“明帝!你该死!”
此时凡界,京都桃花山一夜大火,如同地狱业火一样烧红了半边天……
多年以后,京都盘龙宴上,来自藏剑山的一位新白的少年以绝对的优势独占鳌头。
回来后,他的身上除了从京都带回来的诸多战利品外,还有一件特殊的物品。
那边是他在登天山时捡到的一个石桌长的方木块,这个木块其貌不扬水火不伤,就连自己这把东境有名的利剑连划上一道印记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拿它没有办法,白少年便将它保存起来,慢慢研究。
岁月虽是无价,却也不计后果的自我摧残。
白少年逐渐成了白中年,一步步老去。
这段时间里,那个木块外斑驳的木皮也像受到时间的洗涤,开始发亮,慢慢变得透明。
白中年自然兴趣盎然,每天小心擦拭,小心保养,但这样还是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何物,他知道,还要等,诸事缠身,他不得不将这件事置于一旁。
不久后,东境迎来了白皇。
白须已有,人渐老矣。
登顶带来了孤独他开始与世隔绝,煮酒弹琴,闭关静心。
一日,他的记忆里重新闯入了那块大木块。
他将它翻了出来。
此时的木块终于成了一块漂亮的白水晶。
里面的东西自然是清清楚楚。
一个漂亮的男童,只需一眼,衣着相貌,不似凡人。
他的心里突然有股感觉,自己与这个孩子的未来将会有一个非常温暖的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