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嬷嬷一听小姐开口说话,哭的更厉害了,她看着少女骨瘦如柴的身体,恨恨的说道:“小姐别怕,我这就去找老夫人,让她为你主持公道!”
说罢便吩咐一旁的贴身婢女楼儿照看许朝夕,立刻要动身去往静心苑。
“嬷嬷稍安勿躁,这一趟不去也罢。”
朝夕躺在床上道,还是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白嬷嬷。
白嬷嬷却愣住了,道:“为何?朝华苑的那些狼都快要吃了您了,我再不禀告老太太....”她突然咬牙切齿,“这院子恐怕已经容不下我们了!”
朝夕闻言没有一丝的恐慌,她还是平淡如水的看着白嬷嬷,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一样。
朝夕示意让楼儿将自己扶了起来,她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
“难道嬷嬷认为,王氏对我所做的这些事,老太太和我父亲都不知晓吗?”
白嬷嬷听完这句话后大脑立刻有些空白,下意识的反驳道:“不可能!您可是许家嫡小姐呀....这....”刚开始她根本不相信,但转即想了许久后才艰难发出声:“难道...难道这许府竟是如此恶毒之地!?”
朝夕面上还是平淡如水,平静的道:
“许氏一族,最不缺的就是嫡女。”
的确。许氏,最不缺的就是女子,许昌平膝下有四位嫡女,而他的双胞胎哥哥许昌文膝下也有三位嫡女!
再者,许朝夕是毫无背景的白氏之女,从小和许老太太许昌平也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更是提不上重视了。
嫡亲女儿病重临危,身为亲生父亲,又是国医的许昌平竟也是不闻不问。
这便是许府。
真是头疼,朝夕伸手摁了摁额头,她这借体重生的境遇有些麻烦呀。
白嬷嬷看着眼前抚着额头的少女,姿态间意外透露着一些优雅,竟有种上位者的气质——
白嬷嬷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之前的小姐因为从小被王氏带着,每日每夜生活在恐惧和提心吊胆中,更别提什么礼仪学识,完全是一窍不通,见了人也是一副畏畏缩缩的姿态。
现如今不但眼神中丝毫不见恐慌神色,而且说话不温不火,姿态从容安静,而且身上更有种让人猜不透的气质。
小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白嬷嬷最终没有去找许老夫人,她吩咐了楼儿照看好许朝夕,自己则去后厨为许朝夕弄些吃的。
今日的阳光大好,虽已是申时,但还是照的人暖洋洋的。
许朝夕唤来楼儿,让她扶着自己僵硬的身体走路。每一脚下去如同踩在针尖儿上一样,但许朝夕就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才挪到了门槛处,感受着来自门外阳光的洗礼,许朝夕很是享受,她张开双臂,努力让阳光照遍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世,是该活的随性一点。
许小二,我会替你报仇的。
从今日起,我就是许朝夕,但却不是从前的许朝夕。
我将会是她们的噩梦。
她心里默默的想着,自己既然用了她人的身体存活,是该帮她做些什么的。
突然,许朝夕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僵硬减轻了很多!
本来手指根本无法动弹,只能僵硬的微微挥一挥手臂。
但是现在手指竟然可以弯曲起来,虽然还不能够灵活自如,但她已经很是欣慰了。
似乎是许家二小姐许朝夕听到了她的内心,那心魔减轻了几分。
许朝夕虽面上还是淡淡的微笑,眸中却染上了杀戮的色彩。
那些彻骨之痛,我必将替你百倍奉还!
傍晚时分,白嬷嬷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佳肴。
许朝夕坐在略有些破旧的红木桌前,看着桌上的这些菜品,虽然不说山珍海味,但许朝夕这个不受人重视的二小姐能吃到这些菜,里面恐怕还有故事。
她并未直接动筷,看了一眼旁边的白嬷嬷,道:“嬷嬷,这些菜都是您亲手做的吗?”
白嬷嬷眼里带了些许慈爱,立即回道:“是奴婢一人做的,小姐放心的吃吧!”
许朝夕却迟迟没有动作,过了片刻,又道:
“嬷嬷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吗?”
话语虽是少女平平淡淡讲出口,但无形间却带了一种压力。
白嬷嬷皱眉思索了片刻,立刻恍然道:“小姐是想问这些食材哪来的吧?”她恍然大悟后还带着一丝愉悦,“您的外祖白家,虽然在朝中没有权势,但咱们白家最不缺就是钱,老爷在京城里也有多家铺子,吩咐过我只要小姐有需要,直接过去拿钱就好。”
哦?
还有这一出吗?
这倒是让许朝夕有些意外的一点,不过上一世的身份也让她习惯了生性多疑。
这次,她安静地用起了饭菜。
白嬷嬷在一旁看着少女安静的用餐,动作极为赏心悦目,甚至比这府上的任何一位小姐都要标准端庄,好似她天生就带有的贵族风范。
她又有些皱眉,小姐这次好了之后行事越发和以前不一样了,着实有些诡异。但转即又想到只要小姐好好的比什么都好,现在这样比以前的状态不知好了多少倍。
白嬷嬷也是位性子直的人,她粗枝大叶也没有细想这方面,也不愿意去费神想这这些有的没有,小姐现在好好的,就足够了。
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不禁有些伤感。姐姐和大小姐一起进的许府,大小姐难产后姐姐就失踪了,到现在也不知踪影。
她和姐姐本就是一柔一刚,一文一武。姐姐心思细腻,在宅院也能帮到大小姐,所以大小姐出嫁时带了姐姐,她还为此伤心了一段时间,有些不甘心。
但听到大小姐的噩耗和姐姐失踪的消息时,却全然剩下了懊悔和伤心,她恨自己当初赌气,应该死皮赖脸的跟随小姐到许府,指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白嬷嬷的思绪渐行渐远,就连用完餐的许朝夕唤她都未听到。
许朝夕看着愁眉苦脸,冥思苦想的白嬷嬷,无奈的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坐到窗边的扶椅上随手拿了本书看。
这都是些什么书?
许朝夕随手翻了翻,全是一些低俗的话本子,也不知道送这些书过来的人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