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沅弟左右：
接缄具悉。应复之事，条列如左：
（一）口马到日，当为弟选留数十匹。余欠各营之马尚多，不知匀得出否。令哨勇各私其马，即水师令哨官各私其船也，法同意同，而效不同，亦视乎统领营官为何如人耳。
（二）李世忠之缄，兄付之不答。此人最难处置，其部下人诡计多端，又霸道，颇善战守。弟现与之逼处，常相交涉，宜十分以礼让自处。若不得已而动于戈，则当谋定后战，不可轻视。
（三）严公长短，余所深知。嫉妒倾轧，从古以来共事者，皆所不免。吾辈当躬自厚而薄责于人耳。
（四）由采石、太平一带南渡，本是妙着，亦是险招。妙处有四：使金陵、芜湖两贼隔绝不通，一也；陆师扎于南岸，水师直入内河，可进黄池、湾沚，可由青弋江以达泾县，可由东路水阳江以达宁国，凡鲍军之在泾在宁者，皆可由水路运粮，二也；陆军扎采石、东梁山等处，水师扎黄池、湾沚等处，则芜湖之贼四面被围，三也；青戈、水阳二江，可通石臼等湖，可通宁、广各属，并可由东坝以通苏州，四也。险处有二：初渡采石，营垒未定，恐大股来扑，一也；北岸无大支活兵，恐“四眼狗”窜出，乱扰无、庐、巢、含，又恐九洑洲之贼上犯，二也。有此四妙二险，故南渡之迟速难决。速或四月，迟或七月，由弟与多帅商定办理。季弟之军，余嘱其坚守不进，并闻。
【译文】
沅弟左右：
收到信后一切都已详细了解。应答复的事情列条如下：
一、口马到了以后，我给弟挑选了几十匹。我欠各营的马匹还不少，不知能否留得出来。让每个哨兵都有私马，就像水师让各哨官都有私船，方式一样，道理一样，但成效却不一样，这要看统领的营官是什么样的人。
二、李世忠的信，我搁下不予答复。这个人最难对付，他的部下诡计霸道，很善于打仗防守。弟如今与他相处，常有来往，要十分礼让自处。如果迫不得已而动干戈，则要先策划好后再开战，不可小看他。
三、严公的长短处，我了解得很清楚。嫉妒内讧，自古以来同事之间都不可避免。我们应该反省自责，而少责怪他人。
四、从采石、太平一带南渡，本来就是妙着，也是险着。妙处有四点：使金陵、芜湖两处的敌人阻隔不通，此其一；陆军驻扎在南岸，水军直接入内河，可以进到黄池、湾沚，可从青弋江到达泾县，可由东路水阳江到达宁国，凡是部队在泾宁的都可以从水路运粮，此其二；陆军驻扎在采石、东梁山等地，水军驻扎在黄池、湾沚等地，芜湖的敌人就会四面被围攻，此其三；青弋、水阳两江，可通石臼等湖，可通宁、广各属，并可从东坝通达苏州，此其四。险处有两点：初渡采石，营垒未定，恐怕大队敌人来袭击，这是一险；北岸没有大部活兵，恐怕四眼狗窜出，乱扰无、庐、巢、含等地，又害怕九洑洲的敌人会向上进攻，这是第二险。因为有这四妙二险，因此南渡时间的早晚难以敲定。早的话或许在四月，晚的话或许在七月，由弟与各位将帅商议决定。季弟的军队，我嘱咐他要坚守而不要进兵顺便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