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露出的真相越来越多。
幻境的破碎,使山谷里的一切都暴露出来。
堆满了伏尸,各种生灵的枯骨,早已死亡枯寂的树木上挂满了腐尸和枯骨。
残肢半体到处累积,枯枝残木凭添哀嚎。
尸横遍野,漂流的血液早已凝固,被岁月的洗礼,化成了黑褐色的大地。
死亡的气味刺入鼻腔。阴寒、九幽之意遍布全身。
那些认不出的生灵伏尸里,不乏人类的骸骨,一起堆积在山谷里。
这里仿若末世,充满着死亡、绝望;犹如深渊之下九幽冥狱打开缺口重现在世间。
而这里一株硕大无比的花立在山谷中心,妖艳的盛开着,散出阵阵妖香。
妖花盛开的花瓣不断地拍击着飞来的鬼忽,使之不能靠近分毫。
可鬼忽却还是不停地扑向妖花,其气势势必要把它给撕裂。
但妖花身上散出的妖气与鬼忽身上散出的鬼气和死亡之息,不停地交斥、侵袭。
而身处它们气息波动相互交持下的那些伏尸,却是瞬间发生变形化为齑粉,消散于空中。
其中诡异力量的恐怖,可想而知。
可却有一物,不受其影响,甚至分毫未损。
那就是身处它们之中的洛木,直到现在还未醒来。
而他骷髅般的身体似乎自主若有若无般在不停地过滤它们那诡异力量的交斥和侵蚀。
但沉入殅渊里的洛木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与外界的一切断掉了联系,不然连身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能不知道。
不过沉浸在殅渊里的洛木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
原本一片黑暗的空间,开始出现了星光点点,斑斓璀璨,仿若诗画。
而在星光的照耀下,洛木不再是一副骷髅的模样。
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筋骨线条错落有致、分明,全身赤裸着的年轻小伙子。
其相貌虽说不是特别俊美,却也十分耐看,舒服。
不可控制的身体,此时也可随自己的心意而动。
身处别样风情的星空空间,洛木却没有任何心情来欣赏,反而紧皱着眉头不断地沉思着。
他记得好像以前修炼殅渊时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而现在却是怎么回事?
更让他担心的是,以前可自主中断修炼,而现在他联系不到殅渊了,更不用说怎么回去了。
就在他陷入恐慌时刻,这处星空空间不断地涌出五颜六色的星芒,犹如萤火虫一下子照亮了这片星空。
突如其来的星芒打断了洛木的沉思,他望着眼前的景象陷入了震惊之中。
不断涌出的星芒开始汇聚,化为一条五彩斑斓洪流,飞向了远方深处的黑暗。
洛木此刻的状态十分呆滞,看着眼前的洪流不由自主的抬起了手臂触碰了一下。
一股异常,深入灵魂深处的温暖裹满了洛木的全身,不由得打了一下冷颤。
这股温暖让洛木觉得自己好像融化了一般,久久不远撒开。
半天之后,才慢慢的清醒过来。
只是还没来得及慢慢体会,一个沧桑,带有荒凉感的道音在这片星空中响起。
“你……可曾想好了?”
这个声音来的突然,一下子把洛木给吓了一跳。
惊慌的看向四周,道:“谁?什么鬼在这里,赶紧出来,我看到你了。”
可是周围一片安静,也无任何一个身影。
就在洛木以为是错觉的时候,那道声音又响起了。
“告诉我你的答案,是否想好?”
……
这下让洛木确定刚才不是错觉,道:“你到底是谁?是人是鬼?赶紧出来,再不出来我就开骂了。”
实在是洛木不知对方是谁,还躲起来了,见不到人不能把对方怎么样,只能用骂人来威胁。
虽说其不好,且素质有点低下,但洛木不在乎了。
“你只须回答我,是否想好?”那道声音不停地询问着。
“没有!”
洛木不假思索直接脱口而出。
之后,那道声音在没出现过,任凭洛木怎么开骂。
在那道声音消失之后,洛木开始有点急了。在这个一无所知,还无法出去的星空里,他怕自己再也无法出去。
他不停地呼唤那道声音。
“前辈,你还在吗?能不能出来好好商量下!我都已经回答你了,最起码能不能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啊!”
洛木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星空空间里。
那道声音也终于再现。
“怎么来的也就怎么回去。”
听到这声音瞬间,洛木忐忑的心情平复下来。
试探着交流,道:“前辈,能不能告诉我您是谁?”
“你无需知道我是谁。”
“那您能告诉我什么叫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取决于你。”
“什么意思?”洛木迷茫了,追问道:“您能说的清楚点吗?”
“不知道。”
“你大爷的……”情急之下,洛木忍不住爆了粗口。
随后反应过来又道了歉。
想了一会儿,洛木问道:“前辈,您刚才问我是否想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您指的是什么?”
“你不知道?”一直没有感情色彩的声音此刻诧异道。
我知道个屁啊,你上来什么都不说就问我想好了没有,我哪知道是什么。只是这话洛木没有说,他怕说了之后就不理他了。
“呃……那个,不知道。”洛木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
一时间,气氛有点安静。不知道是否被洛木给气到了,还是怎么了,没有了声音。
许久之后,那道声音说道:“你所修炼的殅渊不是修行之法,应该算是一个种子,一个承载着希望的种子,而我问你是否想好,也是问你要不要承载这个希望。”
洛木心中很是惊讶,顿时警惕道:“你怎么知道我修行的是殅渊,还有你说的种子,什么种子?什么希望?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一缕灵念,不会存在太久,得到你的答案后,也就消失了。”
洛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许久之后,低着头望着脚下的黑暗,用着沙哑的声音艰难地说道:“你……是不是见过……我哥?”
“没有。”
“你都不知道了他是谁,就说没见过。”洛木不死心道。
“我为何要知道他是谁。”仿佛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回复着。
洛木又陷入沉默中,他仔细倾听着那道声音,似乎想找出什么。
可那声音只是带有沧桑的道音,无法分辨出什么,也联系不到任何东西,甚至都感知不到它在何处。
“如果我不曾想好,你会怎么做?”
“得到你的答案后,我就会消失了。”
洛木抬头望着星空好一会,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释然道:“好吧!我想好了,我接受。反正这殅渊我不可能放弃的。”
……
“然后呢?就这样一直呆着吗?什么也没有啊!”
洛木在原地等了好久都没反应。
“前辈?”
……
“你不会消失了吧!”
“前辈?”
“你大爷的……”
洛木的话还未说完,一个异常明亮的星芒突然大放异彩,光芒照射整个星空,一瞬之间犹如白昼。
光芒越来越亮,刺的洛木都睁不开眼睛了。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立在一片安静的湖面上,湖中倒映着自己。
他观望四周,这里除了自己,空无一人。他尝试喊了一声,四周到处回荡着他的声音。
他看着湖中的自己的倒影,笑道“没想到在这里竟长出了肉身。嗯!看着还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
平静的湖面泛起一丝涟漪,水中自己的倒影在慢慢消失,湖底深处缓缓浮上来一个手指大小的黑色圆体,黑的很深邃。
仿佛它的出现,整个湖面也开始变黑了。
圆体从湖中激射出来,飞进了洛木的脑中。
在进入洛木脑中的一刻,洛木就僵住了,身体依然下垂立在湖面上。
两只眼睛一片漆黑,没有一丝眼白。嘴里也在不自觉的吟唱着什么。
……
“浮冥有沧,与穹庐而大同,聚渊而形生;古默方以摆渡来临,循其道,遂化之……终劫以驮殅愿,彼安。”
……
而当他说出这些话时,湖面发生了巨大的异变。
湖面发起阵阵的涟漪,形成波浪向着湖中心的洛木奔来,波浪越来越大,波涛汹涌。
来到洛木的身边时又骤然安静下来,伏铺在洛木的脚下。
这无尽的湖面从洛木的脚底进入他的身体里,滚滚洪流在洛木的脚底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奔进了洛木的身体里。
然而这一切的现象,洛木此刻的样子似乎不知道。
他现在的状态仿佛不是他自己。
——
同时,在现实中那个山谷里一副骷髅模样的洛木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整副骨架开始发出幽黑色的光芒,光芒很淡,但也在慢慢的变强。
随着光芒的越来越强烈,幽黑色的光芒开始泛起了红色。
而身上刚长出的肉体也开始蠕动了起来,骷髅身上的其他各处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长出肉身。
一个时辰过后,一个赤裸着身体的小伙子,赤条条的浮在地面上。
只是此刻的小伙子身上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仿佛早已死去。
……
在洛木身上发生的一切,一旁在交斗的妖花看的一清二楚,而和妖花缠斗的鬼忽却是心都在妖花身上,想法设法的要弄死它,忽略了发生异变的洛木。
其实妖花的目光一直未离开过洛木,因为鬼忽从一开始就一直待在洛木的身边。
它不知道,洛木和那鬼忽是什么关系,但看到他们在一起,想来也不简单。
所以不免多注意一下洛木了,因此洛木身上所发生的,妖花都看在眼里。
此刻妖花花瓣上的面孔,目露奇光,诡异道:“好奇怪的骷髅,会自行长出肉身,可长出肉身的他为什么一点生命气息都没有,一具死尸?可死尸怎么会自己长出肉身,有意思了。”
妖花瞥了一眼远方,冷声道:“借尸了吗?这么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