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紫宸殿的秦素刚坐下，身后的小近卫也不过眨眼功夫就到了。
她慵懒的枕在桌面上，轻抿了一口热茶，“赵新在干什么？”
“赵将军在和其他大人商量事情。”
“算他还聪明。”秦素轻声呢喃出口，望着那沉香之木雕琢的殿堂横梁，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又颤。
正在此时，知雨小跑过来，“殿下，…初羽郡主来了，”
知雨死不改口的叫法让秦素脸上有些不好看，只是又听闻苏凝的动静，一时间被吸引了去。
“她有说是什么事吗？”秦素蹙眉道。
“好像是关于陛下的。”知雨低声细语。
秦素低头想了想，左右自己也没什么好畏惧她的，“那让她进来吧。”
“是。”
因为文宇也不在皇宫，苏凝这些天一直是穿的比较清雅。
等她被允许进殿，几乎是没有任何疑问，一进来便正好是瞧见了里头秦素一席黑色龙衮，因为刚朝，甚至连冕冠都没有摘下。
这完完全全证实了宫里那些宫女侍卫背后议论得沸沸扬扬的事情。
当今陛下被秦王幽禁了。
还不清楚事情具体真像的苏凝想起历来帝王家造反的例子，脸上有些发白。
秦箐到底和她是有些亲密的。
更何况这泼皮连自家亲姐都下手关，那她的文宇大哥过些天一回来岂不是也十分危险。
苏凝并不认为自己在秦素面前有多顺眼，但她为了自己，还是必须做些什么。
她小心的走在秦素所坐的御桌前，微微屈身往后挪脚，行了一个很标准的敛裾礼。
“见过秦王殿下。”
秦素轻轻哼了一声，撇着苏凝这样子，也不说话，右手轻轻敲着桌面。
这番干晾着是不喜殿下这个称呼，苏凝倒也能明白，只是她是不愿改口。
想着干脆装聋作哑，苏凝再俯身开口，“殿下！”
“苏凝，可知朕身上所穿何物？”秦素脸色愈发不悦。
苏凝点头，语气平稳，不卑不亢，“所穿陛下的皇袍。”
秦素长长顺了口气，“既然记得，你身为一个前朝郡主，身份卑微，为何不跪下问安？”
“我只见皇姐昔日称帝为皇，大封天下，不曾知秦王何时为皇，也不闻其帝王之礼。”苏凝轻微抬头睨了秦素一眼，当即再毫不犹豫地反驳。
“你……”秦素顿时怒斥出声，冷目瞧着苏凝完全不低头的模样。
这样对峙良久，秦素终于是情不情愿的谩骂一句，从嘴中缓缓吐出一个‘坐’字。
苏凝这才起身，径直坐在了秦素座位边的椅上，也不虚话推诿。
秦素从自己的御椅上起身，挥手让那些宫女先行退出，才紧挨着苏凝坐在那张长椅上。
她冷淡开口，“你来干什么？”
两人之间是矛盾长久，谁还不清楚谁那个臭脾气，端着架子只能是沐猴而冠，徒增笑话。
私底下都不过是礼相往来，谁先气死谁活该。
“你姐呢？昨晚你把她关哪了？”苏凝垂目，径直开口。
她晚上一向睡得早，昨晚倒也不曾醒来，结果起来一大早宫里宫外鸡飞狗跳好不热闹，苏凝就算再傻也该问清楚情况。
“我姐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我看你还是担心你自己要好。现在她自身难保，你若惹我不喜我迟早把你赶出宫去，量你这副外表，绝对在长安城完好不了半天，”
三人之间秦素是率先完婚的，她说起话来倒有底气，也不比在乎什么其它。
只是如今穿上这件衣服，怕是没人敢信那个暴脾气的秦王私下和苏凝斗嘴皮子会是这番好嘴。
苏凝心底猛地几分心颤，十分不可思议的看着秦素，似乎有些陌生。
“以前只当你嘴毒，可没想到你竟还是这般没良心，自己亲姐都要害她，怎么，这身衣服穿着就这么舒服？”
“是啊，你说得对，挺舒服。”秦素认可的点头。
理着金丝镶边的袖口，陶醉万分的吸了一大口幽香，“很香，这是权力的滋味。”
“你看看，”她将衣袖递在苏凝唇边，嘴角的笑容醉人，“朕想要谁死，谁就会非死不可，这味道，是不是很着迷？”
苏凝的鼻子很灵，衣袖带着很明显的熏香味，她勉强别过脸，“那么，…你当真要杀了你姐？”
她这般问道，分明话声都有些颤抖。
秦素与秦箐的过往，她自认为是十分了解的，秦素再怎么好闯祸，也不是那种六亲不认的性子。
苏凝不信秦素会对秦箐下手。
可现在很明显的，秦素她已经下手了，这心中的一切臆想都不复存在，完全崩塌。
秦素很快将手臂收回在自己的腹间，也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倒是有些意味不明的注视苏凝，“我看你这么聪明，你猜？”
“我不希望。”苏凝道，眸光闪了闪，“若真是没办法，皇室自相残杀，只是便宜了我这个前朝余孽，或许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这你只管放心，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你是第一个死的，不会让你想着好的。”秦素眼角眯成一道缝隙。
苏凝一句话被堵了回去，正要再开口，却是旋即被秦素打断。
“还有，文宇明天回京，到时候定是去牢中陪她的，是生是死，你不妨好好猜猜。”
这话一出口，苏凝本来激愤的神情瞬间没了光彩，唯唯诺诺在椅上坐定。
老实说，文宇其实和秦素并没有什么仇，只是如今秦箐被关，文宇他肯定是不可能自由，绝对是被禁足。
秦箐若是以后出事，苏凝可以肯定文宇也会被牵连。
“若是没事，就滚回你的归宁宫去，别在我跟前碍眼。”见苏凝干杵在旁边，秦素转而冷声开口。
苏凝没法，怒目瞪了她一眼，揣着不安的心情飞快出了紫宸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