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女儿,当我跟别人讲我十八岁时坐火车去过新疆,都没人相信我,村里人都以为我在说大话呢。他们还笑话我,说我肯定没见过火车,是啊!咱们这个地方到现在连个火车站都没有,几十年前,大家都没见过火车,不相信也正常;不过,我还真没说大话,火车就是稳,暖瓶放在桌子上,车走着,窗外大片的棉花地像十月里落了雪,我那时才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与村子里完全不同,与书上写的也不一样,人只有走出去,才知道世界有多大,自己有多小……”
2012年6月中旬,兰州交大铁道技术学院毕业的乌鸦一身正装,在她将手里抱着的简历郑重其事地递到乌鲁木齐铁路局来校招聘人员的手里并且被放在右手边时,乌鸦人生第一份工作尘埃落定。缘起铁院,从此,她走上了祖国大西北的铁路建设之路。父亲在她打电话报喜时,一时激动,絮絮叨叨,开始在电话里向乌鸦倾泻他的那些陈年历史。顺便各种感慨。
“女儿啊,你现在有机会走出去了。真好,得感谢你生在了一个好时代。国家政策好啊,你们这一代人,可以读书找工作,过轻松自在的日子……不像我们,一辈子守在大山里,天天把太阳从东边背到西山……”
“现在铁路建设的越来越好了,就算你工作的地方远,我们想你了就可以坐火车来看你呀。我十八岁时,第一次坐火车,那时去的是石河子,我去看你五爷爷,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他。你五爷爷是咱们家族第一个出到外面的人……火车走了四天三夜,车上有两个小伙子,用刀片割别人的衣服口袋,我吓得不敢出声,两手捂着口袋。”
一番感慨之后,父亲的话题又绕回了他十八岁第一次坐火车。那一次的经历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是历久弥新,他在每一次回忆起时,都会翻出新的细节。
对于父亲坐火车这件事新生的细节,乌鸦十分好奇。平安封闭的大山里,孩子对社会黑暗面的无知像一个金钟罩,将单纯与善良牢牢罩住。以至于乌鸦第一次听到火车上明目张胆的小偷形象时她以为这是父亲编出来骗她的故事。像行走的火车上暖瓶能稳立不倒一样只是父亲嘴巴里的故事。
沉浸在找到工作喜悦里的乌鸦,倚栏而立,微风拂面,她用比平时温柔许多的节奏抬起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