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棠看到他真的离开了,顾不得其他,出声挽留,但音离却并没有因此停下来,甚至没有任何停顿。
“音离!”情急之下,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
忽地,音离停了下来,不可思议的转身看着他,这个久到自己都快忘了的名字,他从未告诉过别人的名字,他怎么会知道。
看着音离惊讶且怀疑的眼神,北棠有一瞬间的窘迫,一着急怎么就叫出了这个名字,他好像从未告诉他过。
第一次他居然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怪只怪自己嘴贱,低下头咬了咬唇,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
“我、、我没有讨厌你。”说出这些话,已是他最大的极限,说到最后只有蚊蝇之声,小到音离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若是平日的北棠定会发现,音离的桃花眼里藏着的一丝得意的狡黠,一开始他确实是有些生气,甚至说出一些伤人的话,但是在他开口挽留自己时,自己就已经不生气了。
只是他发现北棠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性子就得激一激,不然还看不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呢!
北棠说完就有些紧张,害怕就算自己这样,音离还是会走,他不想他走,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感觉现在他不挽留,他一定会后悔。
他只怕自己都没发现,音离已经影响他至此了。
也许他知道的,可尽管如此亦甘之如殆。
“你说什么?“音离问道,见他半天也没有回答,心中了然,出口挽留已是极限,也不知他还在期待什么。
北棠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第一次,他原来也这么扭捏。
“既然不想说,那就算了,小僧告辞。”这次音离倒是十分干脆利落,其实每次都这样挺累的,你不喜欢,老子还不伺候了呢!
向前走的音离忽然感觉自己的的衣角被什么勾住了,回头一看,只见北棠正慌忙松开拽住他衣角的手,眼神闪躲,却还是不说话,像极了犯错的孩子。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怎么感觉有一种奶妈的既视感,音离无奈的开口道,生气什么的早已被无奈替代。
“你不会是舍不得我吧!”音离充满调笑的意味道,有时候总觉得自己像在调戏良家少女似的,本以为这样,他就会露出恼怒的神情,谁知他却淡淡的站在原地,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
橘红色的阳光照在他白玉般的脸上,让原本清冷的脸有了一丝柔软和阳光,就在音离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开口了“如果我说是呢!”
what????平时不是把人拒之千里之外,就是不说话,音离再次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不是怀疑,他就是鬼上身啦。
“果真?”音离脸上露出邪笑。
“嗯。”北棠脸上已经恢复原来的表情,看不出丝毫变化。
“哦!”音离鼓着腮帮子,桃花眼眨了眨道,心里的愉悦,藏都藏不住。
之前的阴霾尽数散去,要不说他贱呢!一句话就让他好了伤疤忘了疼。
另一边,茶白的房间一个人忽然出现在金丝卷边帘子旁,状似毕恭毕敬的道,可说出的话却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恭顺。
“茶白少祭司,大祭司让属下告诉您,不要让北棠大人太过靠近人类,不然您知道的。”
茶白站在窗边看着人来人往的人潮,喧闹不曾入目半分,琥珀般的眼眸深处,是蚀骨的寒冰,没有喜怒哀乐,好似世间一切除了他,无人可让他起半分涟漪。
“有劳右使一路奔波,劳烦回去告诉大祭司,茶白自有分寸,请大祭司放心。”
茶白依旧看着远方,不同于往日的平易近人,让人觉得好像不是同一个人。站在一旁的右使看着指腹间的金丝缠绕的轻纱,忽然笑道“真不知人类为何会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偏偏他们的喜欢却要我们用命去填。”
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邪笑,眼中的阴霾缺愈加浓密。
“你若是向我抱怨,那大可不必,右使大人何时在乎过别人的生命。”茶白面无表情的说道,说不出是讽刺还是什么。
“自然不如少祭司悲天悯人。”男子似习惯了般,反唇讥讽。
“陋室太小,就不留右使喝茶了。”茶白没兴趣再与他拌嘴,开口便送客。
“果然是和人类呆久了,虚伪的和人类一样恶心,茶你就留着自己喝吧!记住大祭司的话,相信你不想再体验一次。”
右使说完,便消失了,房间寂静的好像从未有人出现过。
玄服男子的话,茶白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心绪还是想起了十年前那件事。
十年前
“你可知罪。”琉璃台上,一个手持樱花的女人,站在那里看着跪在阶下的白衣少年。
“茶白知错,请大祭司惩罚。”白衣少年匍匐在地,嘴里说着认罪的话。
“哦,说说你错在什么地方。”女人把玩着手中的樱花,奇的是花朵并没有因此而萎靡,反而更加的娇艳欲滴。
“茶白自知没有看好北棠大人,让他与人类有了联系,也没有及时阻止大人与人类接触,茶白愿意接受惩罚。”茶白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说着自己的‘罪行’,生怕琉璃台上的人会有一丝不满而生气。
看着脚下故作镇静的少年,女人眼中一丝不忍划过,又很快被决绝替代,为了他们山鬼精怪一族不再重蹈覆辙,恶人就由她来做又何妨。
“既是知错,那便去苍斩洞思过吧!”女人冷漠的说完便转身,不再看地上的少年。
“是,茶白告退。”许是跪了许久,少年在起身时,腿无力又跪了下去,一旁的玄服少年,见此及时扶住他的,才得以站起来。
看着站在琉璃台上背对着自己的女人,茶白眼中没有一丝不满,他自知是自己辜负了她的期望,便是受罚也是应该。
玄服少年默默无言的扶着茶白向外走去,女人看着茶白背影和颤颤巍巍的双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们离开后女人对着手中的樱花,自言自语道‘若是你在这又要说我不近人情了吧!’
玄服少年一路扶着茶白到了苍斩洞,倒不像往常一般讽刺他,直到茶白站稳了后才开口道“哼!真是没用,这才跪了多久,就走不了路,重死了。”说完便丢下他离开了苍斩洞,茶白却在他站过的地方看见一个‘不小心’遗留的包裹。
茶白笑了笑没有说话,收起地上的包裹,待腿恢复一些后便向苍斩洞深处走去。原本已经离开的玄服少年原来没有走,躲在暗处偷偷看见茶白收好包裹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苍斩洞,镇压了无数的精怪恶灵,是一个戾气十分重的地方,若非犯了大错,不会被罚去那里思过。
越往里走,嘶吼声便越多,什么都没有,尖叫声却犹如在耳边响起;明明没有风,却有风啸,衣摆都不安的随处摇摆。
周围也越来越冷,这种冷就像是骨子里的散发出来的,大有凝结血液之势,很痛苦,就连灵力也在慢慢消失。原本就受伤的膝盖此时也更加不堪重负。
躺在地上的茶白,心中的阴暗被唤醒,各种负面的情绪涌出,这一刻他好痛苦,痛苦的想要结束这一切,心里一些东西似乎也发生了变化。
他再次醒来时,已经离开了苍斩洞,还是孩童模样的北棠坐在一旁,看见自己醒来,脸上虽没什么变化,关心的话还是能听出他的担心,我知道是他救了我,除了他还会是谁呢!
思此茶白脸上便恢复了笑容。
忽然,北棠和音离的身影出现在街道尽头,茶白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脸上笑容逐渐苦涩,轻叹一声,低声道,不知是何情绪。
在他不远处,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大祭司。”一抹红色身影出现在大堂,对着靠坐在藤蔓编织的女人行了一礼道。
“嗯,回来了,他们如何了。”樱歌道
“一路顺利,在路过聊城时遇见一只害人的九尾狐,不过已被北棠大人他们消灭了。”
“可有什么异常。”
“看起来像是有幕后之人操纵,不然远渡他国多年,又怎会突然回来。
对了,一起的还有一个游历的和尚。”
“人类?”
“是的,一个和尚,他们在消灭九尾狐时认识的,并无交集。”
“嗯,接着跟着他们,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是。”
街头,一家医馆门前围满了人,苍老的哭泣声穿进了音离的耳中,音离便向人群快步走去,拨开人群,一个老妇人抱着一个孩子跪在地上祈求着。
“大夫,求求您救救我都孩子吧!
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
老妇人说着便在地上实实的磕了几个头,额头一下子便红了,门口跑堂的伙计看了,退后了两步,道“您可别为难我了,我就是一个跑堂的。您呀就赶紧离开吧!”
“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救救这个孩子吧!”妇人哪里听得进去,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这里了,又怎么可能离开呢!
伙计也十分为难,他就是一个跑堂的,哪里帮得了他们,医馆让自己赶紧把他们轰走,不然自己也得滚蛋。
眼看好言相劝也无用,就准备叫人动手,便听见有人一声喝到。
“住手。
你们怎么可以对妇孺如此,真是有辱斯文,亏你们还自称悬壶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