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写了一纸公文,差何涛带二十名公人径往郓城县,着落本县,捉拿晁盖六名贼人。杨志闻听定要跟着,好做眼认贼。
何涛领了实封公文,带了二十名公人并杨志,一路上并不大惊小怪,只是怕走了消息,星夜赶到县城,先将杨志与众公人安排在客店里,自己领了一个伴当,来下公文,径到县衙前。已是巳时时分,知县已退了早衙,县前静悄悄的,何涛走入对面一个茶坊里,坐下问茶博士:“今日县衙前为何如此清冷?”茶博士道:“知县相公早衙方散,一应公人打官司的都吃饭去了,因此冷清。”何涛又问:“今日县里不知是哪位押司值日?”茶博士向外看了看,一指:“今日值日押司来了!”何涛看了,只见宋江从县里走了出来。
宋江带了一个伴当,走出县衙来,何涛当街迎住,叫道:“押司,请里面坐。”宋江见何涛公服打扮,慌忙答礼:“尊兄何处?”何涛道:“请押司到茶坊里说话。”两人进了茶坊坐下,伴当却在门前守候。宋江问:“不敢拜问尊兄高姓?”何涛答道:“小人是济州府缉捕使臣何涛便是。不敢动问押司高姓大名?”宋江道:“贼眼不识观察,少罪。小吏姓宋名江的便是。”何涛倒地便拜:“久闻大名,无缘不曾拜识。”宋江道:“惶恐!惶恐!观察请上座。”何涛道:“小人怎敢上座?”宋江道:“观察是上司衙门的人,又是远来之客。”两人谦让了一会,宋江坐了主座,何涛坐了客座。宋江便叫茶博士上了两杯茶,没多时,茶到,两人吃了茶。宋江问:“观察到敝县,不知上司有何贵公务?”何涛道:“麻烦押司成全。”宋江道:“观察是上司差来捕盗的人,小吏怎敢怠慢,不知是什么样的紧事。”何涛四下张望了一下,答道:“押司是当案之人,说也无妨。鄙府管辖下黄泥岗上一伙贼人,共是七人,把蒙汗药蒙翻了北京大名府梁中书送与东京蔡太师的生辰纲军健一十五人,劫去了十一担金珠宝贝,计十万贯正赃,今捕得从贼一名白胜,据说其余六人,都在贵县。本府太守立等要拿这六名贼人。望押司早早维持。”宋江道:“观察亲持公文到此,小吏敢不从命。只是不知那六人是谁?”何涛道:“不瞒押司说,为首正贼是贵县东溪村晁保正,五名从贼,不知姓名。”宋江听罢,吃了一惊,肚里寻思道:“晁盖是我心腹弟兄,他如今却犯下这天大的罪,我不救他,若被捉去,不是白白丢了性命。”心里慌张,口上却说:“晁盖这厮,奸顽设户,本县上下没有人喜欢他,今日做出这等事来,也是自取其祸。”何涛道:“烦请押司立刻就办此事。”宋江道:“不妨!这事容易,‘瓮中捉鳖,手到拿来’。只是一件,差这实封公文,需是观察自己当厅投下,本官看了便好当厅施行发落,差人去捉。小吏怎敢私下擅开。这等公事,非同小可,不可轻易泄与外人。”何涛道:“押司高见。”宋江又道:“本官发放了一早晨事务,倦怠了,稍事休息。观察略待一时,少刻本官坐厅,小吏便来相请。”何涛道:“望押司千万成全。”宋江道:“理所当然,休要这般说话,小吏略到寒舍,有些家务要处理,观察在这里稍等片刻。”何涛道:“押司尊便,小弟只在此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