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子楚是在两天后走的。
前一天，嬴子楚的病情便恶化了，只能躺在床榻上，连手指弯曲都很艰难。
李九也去拜访过，是嬴政带着他去的。
嬴政看着床榻上的嬴子楚，涕泗横流，哭花了一张脸。
待了一会，李九实在受不了满屋的草药味，将一扇门打开。
“这么闷着，没病都能闷出病来。”
嬴子楚只是苦笑一声，也没阻拦，看着床榻前的嬴政，喉咙动了动，低沉道:“阿政，往后可要听先生的话，莫要调皮了。”
李九听着，知道嬴子楚可能要说什么给嬴政，便知趣地离开房间，走到外边的屋檐下。
不愧是王宫，便在屋檐下，也能远远望见咸阳城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嬴政才绷着脸从房间出来，见着呆坐着的李九，小跑过去。
“先生，走吧。”
李九也没问，揉了揉嬴政的脑袋，便跟着离去了。
那一晚，嬴子楚赶走了所有人，独留一人锁在房间内。
第二天早，夜鸦还不肯离去，用着嘶哑地声音妄想叫出黑夜。
送早饭的侍从快步走来，待侍卫打开房间，眼前的一幕让侍从吓了一跳，连手上的早饭都没抓紧。
只见赢子楚笑坐在案台上，没了呼吸。
······
“公子。”
“何事？”魏无忌停住手上的酒杯，看了一眼闯进来的门客。
“小人听闻，那秦王死了。”
“秦王死了？好啊！”
魏无忌拍手称快，不到四年，秦国丧了三位君王，这便是狼虎天下的报应吧。
况且凭他所知，秦王太子如今年幼，尚不能执政，应是那商人代政，那么，恐怕会有大乱咯。
“所以小人以为，公子应向魏王上书攻秦。”
“先生啊，你觉得魏王以为我为何？”
若不是忌惮他魏无忌在天下的名声，怕是回到魏国的第一刻，他的伯兄便让他死吧。
不过如今也没什么不同，供美酒乐师赏乐，不理朝政，不近兵权，莫不是在养一闲人罢。
若是往前年轻时，魏无忌怕是要争取一番，只是现在，他累了，当个闲人也倒没什么，自个也乐地痛快。
门客自然也了解一切，靠着石桌便坐下，坐在魏无忌一旁，拿起一酒杯痛痛快快地喝了下来。
喝罢，用衣袖抹了抹嘴，怨声道:“那秦王真不是东西。”
魏无忌刚回到大梁，便被魏王免了大将军职务，兵权更是收尽。
深究才知道，原来是那秦王在魏无忌攻函谷关时，派使者出使大梁，上有书信道:“恭迎无忌公子嗣位魏王。”
那使者全然不知魏无忌在攻函谷关似的，只当魏王为魏无忌，一堆贺词，将魏王气的不轻。
若不是有老臣挡着，说着什么“来使不可杀”，怕是那秦国使者早人头落地了。
“小计罢了，只是伯兄心中早有忌惮，不过，倒也是好计谋啊。”
离间计，秦国的老招，却是屡试不爽，倒也能看出这不失为一个好计谋。
“不过么？我倒想给他来点麻烦，哈哈！”
魏无忌大笑着，随后冲门外侍从大声喝道:“告魏王，魏无忌需美酒，望伯兄早日批许。”
侍从自然不敢怠慢，大步跑向王宫。
听着急促地脚步声，魏无忌举起酒杯敬门客:“望先生出使各国，替我告与秦国事。”
无论伯兄待他如何，毕竟魏国还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他可不能让这魏国宗庙毁于一旦啊。
门客举杯碰了一下，一口喝完，笑道:“小人自然不负先生所望。”
说罢，那门客便离开，骑了一匹马便出了大梁。
······
“大王，臣以为当要合纵楚，燕，韩，魏，齐，一并攻秦。”
赵王宫内，一将领听完那魏无忌门客所说后，冲着赵王拱礼道。
“如今秦王年幼，国势必定不稳，大王若抓住这机会，应可谋弱秦，届时必可报我赵军长平之仇。”
只是赵王没了往日的鲁莽，自从赵胜死后，赵王便寡言了许多，就连白发都多了不少。
“廉将军，你看如何？”
廉颇向前一拜，开口道:“如今秦王虽年幼，但势必有权臣代掌君权，况且，那蒙军还势强，只怕难攻秦国。”
“廉将军。”那提议的将领转头道，“北境内，李牧将军破匈奴十余里，我赵军良将何其多，虽不比李牧将军，可也足以抗秦。”
“况先武灵王骑射以来，我军可足与秦军一战，且夫联合五国，岂有难敌秦国之理？”
“那将军可知秦国良将何其多？便是那鬼将便将信陵君挡于函谷之外，更何况那蒙骜老将还活着，如何轻破？”
“且五国之中，齐交好于秦，必定不会与兵攻秦。”
“燕国与我赵交恶，也难联合，至于楚，越人北上，自身难顾，何来援兵攻秦？”
“以赵，魏，韩三国攻秦，你看如何？”
那将领涨红着脸，却是无言以对，只能退在一边，看着赵王。
赵王看了两人一眼，叹了口气道:“作罢吧。”
“大王明鉴。”
廉颇拱礼一拜。
赵王长舒一口气，向一众人道:“寡人累了，你们退下吧。”
“诺。”
很快，人便走空了。
赵王走出门槛，望了眼秦国方向。
他算是怕了。
他昨夜梦见了一条黑龙降于秦国，那黑龙张牙舞爪，旋于九鼎之上，俯视众生。
筮史官解道，秦有一统八荒之意，新王即位，窥探天下。
赵王不得不信啊，当初他梦见穿左右两色衣裳，御龙飞天，却从天上掉落。
筮史官解道:“梦见穿左右两色衣服，象征残缺。乘飞龙上天没有到天上就坠落下来，象征有气势但没有实力。看见金玉堆积如山，象征忧患。”
赵王不信，随后便有了长平之战。
这便是天命么？
赵王抬头看着天空，只见无边蔚蓝，偶有白朵飘过。
赵王闭上眼睛，长呼一口气。
如果可以，他可不信命。
毕竟他没将昨夜的梦全部告诉筮史官。
那黑龙旋起后，有一虎出于赵国，被黑龙吞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