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
李九推开武安府的木门，慢悠悠地走了进去。
此时已是秦王政六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
说来，武安府也是很久很久没来客人了，连木门上都积聚了许多灰尘。
先前冉姐还会来清理一下，只是现在王贲如今也已到了该学习的年纪了，冉姐便忙着和王翦教起六艺来，也没时间来打扫了。
“哎。”
李九抬脚踏过门槛，看了一眼院子，还是以前的模样，只是当初的人不在罢了。
奇怪的倒是，门上灰尘这么多，院子里却是清洁了许多，地面便是一片落叶也都寻不到。
李九也懒的追寻缘由，顺着小道便绕着院子走了起来。
直到走到之前一个小偏院，那是白起喜欢待的地方。
白起常坐在石凳上琢磨兵书，魏澜则是坐在一旁，给白起投食，好不融洽。
一边想着，李九一边向偏院走去。
只是惊奇的是，偏院里边有个人。
那人坐在之前白起常坐的石凳上，喝着酒。
听着声音，那人转头，打量了一番李九。
“鬼将？”那人笑问着，表情有些出乎意料，“这么年轻么？”
李九没戴面具，容貌倒还是十年前那般模样，便连李九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应是修习内息的缘故吧。”
“可能吧。”那人点了点头，“那老头也逼我练过，只是我不想为将，也就没练多久。”
李九想了想，低声道:“白仲？”
那人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就当做承认了。
“我先前见过你一面。”
匆匆一面，那时意气风发的青年，现在不过四旬，却像是个满天白发的六旬老人了。
“回来祭奠那一次吧。”
白仲顿了顿，笑道:“我倒是见过你两面，不过你那时都是戴着那面具。”
李九没有回答，只是对着白仲坐下。
白仲笑了笑，也没说话。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一人饮酒，一人半眯着眼歇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酒喝完了。
白仲起身，对着李九笑了笑。
“我该走了。”
“哦。”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说罢，白仲抓着那空酒壶，向空中挥了挥手，踉踉跄跄地往大门走去。
走出门口时，白仲突然转身，对着武安府便是一拜。
老头，不孝子白仲，知错了，只是你啊，不在了。
白仲走了，整个院子又只剩下李九一人了。
说起来，如今像他这般闲的人不多了。
如今蒙武，王翦都是朝中重臣了，军中事务可离不开他们。
便连嬴政也在慢慢开始处理政务，当然，李斯在一旁协助。
老将就只剩下蒙骜一人了，但便是如此，也是常着病，领军一事也是少了许多。
此时已经入秋了，老榕树又开始掉叶了，只是一个早上，院子便满地金黄。
李九叹了一口气，起身围着院子走了一遍，而后走出大门，将木门紧紧一闭。
院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李九舒了口气，一头扎进人群，剩的武安府又回复了往日的宁静。
······
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人永久地闭上了双眼，也有人呱呱坠地，第一次睁眼看着这个礼崩乐坏的世道。
赵王是在三年前去世的，闭眼时还大声嚷嚷着‘天不灭赵’，说罢，留下眼泪，没了呼吸。
在秦国当质子的赵国太子听闻这消息，连忙整合行李，准备回邯郸，但却在咸阳东门被禁军拦下了。
赵国是第二天才知晓自家太子被秦国扣押了，五天后，秦国使者来了，说十五城换太子。
赵国自然不乐意，于是乎，便是有廉颇这般朝中重臣的反对，在郭开的游说下，赵国宗室同意让赵王次子赵偃继任赵国国君之位，是为赵悼襄王。
此时，廉颇正领军在外，听闻新王继位，气的卧病在床。
新王记恨廉颇反对自己继位赵王，加上郭开与廉颇不对付，谗言廉颇有反意。
赵王怒，派乐乘前往廉军接替兵权，斩杀廉颇。
乐乘无奈，前往廉军，向廉颇行弟子之礼，直言赵王欲杀廉颇。
乐乘设计，使廉颇亲兵乱军，廉颇逃至魏都大梁投奔魏无忌，而乐乘则乘机逃离赵国，不知所踪。
而魏王忌惮魏无忌，终是不肯重用廉颇。
同年，燕太子丹使秦为质子。
一年后，魏无忌在闷酒中悄然去世，至此，魏王皆不重用廉颇。
廉颇闷闷不乐，欲归赵国为将。
······
赵王宫殿，一位中年人跪拜赵王。
侍从小心翼翼地将竹简呈上去给赵王，等赵王接过，恭恭敬敬地退在一旁。
赵王打开竹简，本想随意浏览一下，只是看了一眼，便看入神，好久才将竹简合上。
“学士，此事关乎赵国社稷，望学士让寡人多考虑几天。”
得到那中年人应许的赵王大手一挥，乐道:“来人，以上宾待学士。”
接着，赵王便散了朝，小步走到太子府，找到正在为太子讲学的郭开。
如今的郭开不仅为赵国相国，更是太子师，教太子以君道。
“先生，你如何看？”
郭开接过竹简，知晓了楚王打算联合五国，向之前魏无忌那般连横攻秦。
郭开斜眼看着赵王的乐意，笑着将竹简一合，大声道:“臣所见，援楚攻秦。”
“寡人所见也如先生！”
赵王笑着道。
第二日，赵王便与楚国使者道:“寡人欲攻秦，望先生告与楚王。”
殿中，赵王指着朝中历经四代的老人道:“寡人欲庞将军代赵领兵，伐失德之秦！”
老人踏出一步，弯腰行礼道:“老臣自不负赵王。”
······
四天后，正在家中处理政务的吕不韦眼倦，刚闭上眼睛，便有门客闯入。
“先生，赵国相国郭开来信。”
吕不韦也不顾得门客的鲁莽，小跑着接过竹简，打开看着便笑了起来。
他之前与嬴子楚在赵国时，偶然结交了郭开，知晓郭开喜欢财务，自然一车一车的送上门。
因为吕不韦知道，这人贪财，迟早会有用，如今，便派上了用场。
“望学士替我携车金拜谢郭开，待学士回咸阳，不韦自有重谢。”
待那门客离开，吕不韦乐道:“来人，备车马，入王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