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真大。”
王翦立在城头,望着一望无际的雪白,无奈地摇了摇头。
雪有多大呢?雪铺在地面,没过了半只腿。
如此大雪,粮草运输自然成了问题,更别说从秦境运输到赵境长距离的战线。
无奈下,秦军只能退守战线以外的城池,等着春来,这雪化了,才能进军。
好在王翦想到这么大雪,想着分两次行军赵境,困在战线上的,只是秦军的先阵,堪堪十万众,城池的粮食勉强足够支撑两个月左右。
两个月后,又将是一场长仗啊。
王翦身后,微弱的黄光慢慢靠近。
“将军,总算找到你了。”
说着,来人将披风递过。
“入夜了,小心着凉。”
王翦回头看了眼身子冻的已颤个不停地近卫,笑着将披风给近卫披上。
“我不冷,还是你披着吧。”
只是说完,王翦冷不禁地打了个冷颤。
近卫一脸无奈地看着王翦,手抓着肩上披风的衣角,看着王翦。
“自己披着,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所以说,什么时候起,自己的身子这么孱弱了?
“这么啊。”近卫叹气摇头。
然后,近卫神经兮兮地在衣裳掏了掏,取出一个酒壶。
“将军,我从城中一个友人取来的。”近卫笑嘻嘻着,“这酒,暖胃。”
只是,王翦看着这酒,神情严肃起来,打量着眼前这近卫。
“军中禁酒?明知故犯,胆子大了不少啊。”
说着,王翦夺过近卫手上的酒,还瞪了别人一眼。
“还有多少,都拿出来,否则军法处置。”
“别啊将军,我这就拿出。”
近卫苦着脸将另外的两壶拿出,小心翼翼地放在城防过道上。
“军中禁酒,这些酒就先放我这了,待打完仗后,我再还你。”
听着有的还,近卫急忙从城防过道上拾起一颗石子,给地上那两酒壶的壶身划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看着王翦手上提着的酒壶,近卫思虑一番,还是决定放下石子。
额,被收走的只有两壶。
见着近卫自顾自地方点了点头,王翦举了举手上的酒壶,笑道:“那这呢?”
“那是孝敬将军的,自然是将军的。”
“莫说得好像本将军贪你的酒似的。”
只是王翦说着,提着酒壶的手往后退了一些。
如此口是心非的将军,近卫早已习以为常了,也只得笑着摇了摇头。
“让兄弟们看好些,若是天凉的话,多换几批,若是出了什么事,你的酒没了。”
如此天气,若是那赵军袭城,可就措不及防了,所以啊,得做好准备。
”回营吧,这么冷的天,莫要冷着了。”
说罢,王翦转身就要下城墙。
见着落在过道的两壶酒,无奈,近卫弯腰慢慢地拿起,好像一块不小心就会摔碎的玉石一般。
唉,自己的酒,被收上去了,还要自己搬过去,这是什么人才做的出啊。
······
赵营。
随处可见的火把照亮了这片地方,只是赵卒拥着火堆躺着,很乱。
李牧默默走出将营,看着一脸疲倦的士卒,沉默着。
忽然,一点黄光从远处慢慢袭来,越走越近,才见清那是赵王使。
李牧快步迎出,见着那马背上的人,恭敬行礼道:”见过王使。”
“李将军莫要如此。”
赵王使连忙从马背上行了一礼,回了一礼。
这李牧将军击退秦军数次,救大赵于水火之中,他不过宫之近侍,应是他拜李牧将军才是。
“大王多有夸奖将军,待将军凯旋,大王自有重赏,先提前祝贺将军了。”
“多谢王使大人。”
李牧轻轻笑道。
“只是,牧所言之事,如何?”
大雪封道,秦军后勤不足,且无援兵,若是趁着这夜色袭营,必然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届时,这十万多秦人,必将埋没于这场大雪中。
毕竟所说代地有地震发生,抽调士卒前去援驰,但调的都是邯郸守军,剩下也都有十数万北境之军,皆为精锐。
“啊,这事啊。”
王使脸上有些歉意,沉默了一下。
“不行么?”
“将军可有几成把握?”
“五成之上。”
这是考虑了各种情况下,李牧寻思的最差结果。
毕竟就算那秦军有援兵,如此长途跋涉,加上这大雪,赵军也有半数可胜。
“大王说了,赵国拼不得。”
是啊,如今的赵国,拿得出手的也就李牧的北境之军了,也许各地抽抽调调可凑够二十万的军队,可那也是临时凑来的,也不过堆人上去送死罢了,挡不住那秦国黑甲。
“李将军这也知晓的,赵国缺不得将军的。”
“牧知晓。”
如今他这一军可关乎赵国国运,不再是如守北境一样,只由他一人调遣。
只是,我们这帮兄弟等了足足两天才换来这个消息吗?
看着李牧苦涩的表情,王使叹了一口气,取出一卷王书。
“大王念天气严寒,若是驻营在外,可能会冻着,特此让将军领众将士后撤城中,以御寒。”
将王书递给李牧,王使也是苦涩一笑,道:“李将军,我也尽力了,可······唉!”
“多谢大人了。”
夜幕之上,白雪渐渐停了。
李牧环绕看了一眼,沉默着。
唉,跟着自己也没几天好日子过,李牧他可亏欠了这群兄弟了,只是赵国便在身后,他们退无可退。
“罢了,不袭也罢。”
······
天微微亮,赵营便一阵骚动。
无它,只因将军得了王令,不袭击秦军了,回撤城中。
“所以说,我们冷了这么天,为了什么?”
士卒轻轻收起一旁的器具,不满道。
“小声些,莫要将军听着了,那是王令!”
虽说他们从没见过王令,但也听将军说过,王令便是这军中的规条,令行禁止。
“屁的王令,也不见他上战场。”
“好了,莫要嘀咕了,将军说了,待回到城中,煮一大锅牛肉羹给咱们。”
“好耶,多久没吃了?还是上次大败匈奴还吃上了一次。”
“所以啊,收拾快点,早些回去吃牛肉羹。”
待阳光刺破夜暮,营地已不见了人影,只留下些带不走的木材,还有几根燃着的火把。
雪又下了起来,点点白雪从天上飘落,打在那将尽的火焰下,好像要将这个国家熄灭一般。
火焰向一边斜去,顽强地燃着。
只是雪越来越多,这火也最终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