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筑沉声道：“速速带人把赌坊围起来。”
乘风听自家主子这语气，也知道事情不简单，很快和陈副将领兵封锁了赌坊。
辛筑看着她，墨色的眸子里看不清情绪，“赌坊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要是不想去本王可以派人送你回将军府。”
“我想去看看。”楚晏摇头坚定道。
辛筑微微颔首，她套着一件宽大军服，巴掌大的小脸被黑衣衬的更加白皙。
“本王先行一步，你注意安全。”辛筑说完不着痕迹地往暗处看了眼，几个足尖轻点就不见了踪影。
楚晏：要是当初学的是武功就好了。
半炷香后到达赌坊，她扫了眼赌坊的牌匾“长存赌坊”，四个镶金大字，很是气派。
看来这个赌坊平时生意不错。
此时大门被士兵团团围住，平时来来往往的赌客都特地绕远路走，生怕被牵连了。
楚晏走到门前，却被守门的士兵拦住了。
他两道黑眉扬起，粗声问：“你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此时她还穿着军服束着头发，乍一看确实是个纤弱的少年郎，可军中哪个不是身强体壮？倒显得她有些不伦不类了。
“我姓林。”楚晏从袖袋里拿出那份用过的文书递给他，好在她今天想到要来军营带了文书。
那士兵看了文书，眉头却皱的更紧了。打量了她几眼，算是认出她就是早上跟在王爷身后的女子了。他哼了一声，粗声粗气道：“王爷和陈副将在办事，密使还是别进去了。”
“这文书上可写着‘万处通行’还盖着御印，你不让我进去就是抗旨。”楚晏拿回文书，看着他声音平静道。
那士兵理都没理她，直接站成一堵墙。
楚晏倒是没想到会被拦在门外，多半是陈副将为她正名的那些说辞还没传到军中，这些士兵还觉得她害了他们王爷。
硬闯肯定行不通，讲道理嘛，也得看对方肯不肯听。楚晏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扶了扶额，颇有些无奈。
没想到不过一会儿，乘风就出来了，他对着楚晏道：“林姑娘快进来吧。”又转向那个拦着她的士兵，严肃道：“林密使是将军府的客人，更是陛下的亲使，别瞎听那些风言风语。”
那个士兵没想到王爷的亲随会偏向楚晏，一时有些呆愣，下意识道：“属下失职。”
乘风摆了摆手，“王爷和密使自有打算，不要擅自揣度。”
士兵得了这一句解释，虽还有些疑惑，也麻利地放行了。
楚晏随乘风进入这家长存赌坊。
里面比她想象的还宽敞，分上下两层，底下四方大堂里错落有致地摆着红木赌桌，只是此时骰子七零八落，几个椅子翻倒在地，一旁小几上新鲜的应季瓜果也被打翻，青亮的葡萄滴溜溜散了一桌。
她来得晚，赌客都被赶到一块儿，一一询问口供。他们应当都出身不差，身上布料也不是平民百姓穿得起的。
“王爷他们在楼上。”乘风及时道。
几块碎瓷片横在楼梯口，泛着盈盈光泽，还没人清理。
楚晏绕开瓷片提步上楼，有一间包间的门大大敞开着，越是靠近，烟火气越重。
什么东西被烧了？
楚晏行至门口，这是一个装修雅致的包间，没有赌桌，只有一张长案，上置笔墨纸砚。案前一个小茶几，一套崭新茶具归置得整整齐齐，不像用过的样子。
一角墙壁被火熏得乌黑，绣花窗幔上也有火燎的痕迹，地上一堆黑色齑粉。
此时辛筑、陈副将都站着，乘云正跪在地上请罪。
“都是属下一时疏忽，才让那贼人跑了，请王爷处罚。”
辛筑沉着脸，面色并不好看。他手里拿着小片残余的牛皮纸，像是信封的一角。
乘风小声对她解释，“乘云跟着贼人进了赌坊，本想跟着上楼，却被人拦住了，原来楼上包间要先付押金才能进。他只能硬闯，就跟他们打斗起来，楼下的花瓶就是那时候打碎的。那两个人太难缠，等他上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那贼人跳窗逃走不见踪迹，只留下一屋子的黑灰。”
“错不在你。”辛筑把那牛皮纸攥进掌心，冷声道，“倒是我小瞧他们了。”
乘云面上尽是懊悔，要不是他一开始顾着不伤里面的赌客，他就不会和他们纠缠这么久了。
“当时情况紧急，那贼人肯定还留了蛛丝马迹在赌坊！”陈副将道。之前他一到就令人搜查赌坊却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如今这样说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从楼下挑个人上来，问问这长存赌坊的事。”辛筑的目光看向乘风。
乘风领命下楼，他的目光落在楚晏身上。
楚晏向他见礼，走进屋里来，她鼻翼微微翕动，目光落在那堆黑灰上。
很快乘风带着一个瘦弱如鸡仔的男人上来，他一进来就跪倒在地上，哆嗦着开口，“小人只是个赌客，和这家赌坊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你不是说清楚长存赌坊吗？还不快说。”乘风催促道。
那男人忙开口道：“是是是，我这就说。这长存赌坊是两年前开的，因为装修好又宽敞，服务还周到，很多有钱人都喜欢来这里赌两把，这里的东家叫钱峰，别人都叫他钱老大，钱老大手段很毒，招募了一院子的打手，没人敢惹他。不过来这里赌钱的，家境都还算殷实，没出过什么大事。”
“只有一回……”男人咽了口口水，“一个商户家的小子输了一百两，正好家里周转出了问题没还上。钱老大派人去打残了他一条腿，放话说两只手一只脚，每只抵三天。那家人吓的，连夜变卖家当补上了这笔钱。自此以后，大家见了钱老大都绕道走，生怕惹上这尊煞神。
“不过他也是很有头脑的，长存赌坊经常会请些花娘来表演歌舞，又能赌，又能看美人儿，何乐而不为？所以这赌坊生意一直不错。”
陈副将撇了撇嘴，有些看不上这个钱老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