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慵懒的声音带着几分暖意，顾渊看到姐姐在低着头看资料，右手拿着一片土司。
顾颜头也没抬，同样回了一声早，声音清冷婉转犹如大提琴流泄出来的音符。
顾渊落座，慢条斯理地吃着他那一份早餐。
一杯热牛奶，两片土司，一碗百宝粥，以及两个鸡蛋。
顾渊拿起一个鸡蛋在桌子上面均匀地敲了敲，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开始剥开壳。
仿佛在对待一个艺术品，耐心无比，一片一片把碎壳剥开。
他姐可是极少准备早餐的。
晚上工作到零点，甚至一两点早上七点起床，家里离学校有十五分钟的路程。
她带的是高三，七点半就要到学校，学校七点四十早读。
一般都是买早餐的。
今天煮早餐，说明她失眠了。
“姐，粥要凉了。”顾渊看着她那碗粥，上面都已经结了一层粥皮。
“嗯”顾颜舍得放下资料书了，认真地拿起勺子喝粥。
昨晚她批改卷子有点晚，一点多才改完，接着又回复了一些家长的问题也不知有没有吵到人家。
但有点睡不着，六点二十就起了。
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粥，把资料拿起来，回房间收拾收拾其他东西。
一出来桌子已经清理干净，碗碟看来被人洗好了。
“走吧”顾颜看了看穿好校服的弟弟，说了一声。
“嗯”
门被咔擦一声，关好，锁好门好，电梯刚到。
————
十五分钟后抵达学校，一个去了教室，一个去了教师办公室。
顾颜是今年九月份正式成为一名人民教师。
学校改变策略，高三由新来的老师担任班主任。
她荣幸被选中，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教的好就有奖金。
她很缺钱。
去年才刚大学毕业，实习半年，根本没有什么钱。
弟弟的学费，日常生活费，这些最基本的费用都要去借。
幸好房子不用交租，已经买下来，不然那生活着实难过。
母亲去年一月份去世，生病住院的住院费、医疗费，以及去世后办丧事的钱。
自己当时还没有毕业，一个学期的学费和弟弟的学费因为母亲去世而没有了着落。
都是靠自己打零散工，做家教等来交齐。
舅舅心疼自己，给了五千块钱，却被性格强势泼辣的舅妈一顿骂。
她当时没有不要。没有理由不要，自尊什么的都已经撅弃了。
要自尊就不能生活。她选择生活。
不过，欠的钱，一定会还。
七点四十分了，要过去看看那帮小崽子的早读。
————
来到教室，站在讲台上环视教室一圈。
别以为她不知道，谁在装读。
心底无奈又明白了以前老师的做法，当年还十分鄙视呢。
看到那位威名响彻一中的小霸王，叶纪燃书都拿反了，把书竖起来，趴在桌子上睡觉。
“扣扣”顾颜皱眉，敲了敲他的桌子。
叶纪燃稳如泰山，一声不响继续睡，丝毫没有被影响。
顾颜把书扯下来，把书卷起来，推了推他的脸。
睡梦中的人很是不耐烦，突然“砰”的一声双手拍在桌上。
眉眼之间满是不耐，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戾气。
“我他妈睡觉挨着你了?！”叶纪燃居高临下盯着顾颜。
此刻的他就像一头被惹急了的雄狮。
一米八二的个子俯视着一米六三的顾颜，极其具有压迫感。
然而，顾颜平静地望着叶纪燃。平静地如一摊死水。
教室安静如鸡，四十四双眼全部注视着剑拔弩张的两人。
顾渊此时站起来，来到顾颜身边。把人护到身后。
顾颜这一刻有点感动，什么时候那个要自己保护的弟弟都已经可以站出来保护自己了。
“难道顾老师叫你念书还有错了?你要睡觉不会回家吗？”平常的口气，仔细一听还有些许薄怒的情绪。
“哟呵，顾大学神，我睡觉怎么了，需要她来多管闲事?”一副不屑的语气，让人有点想把他摁住揍一顿。
呵，我都睡了两年了，开始是有几个老师喊几句，后来就对这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是老师，这是早读时间。”顾渊对这种人有点厌恶，仗势欺人，要不是背后有个叶氏集团，他什么都不是。
“你他妈的，我睡了又如何，违反纪律又怎样？嗯?”尾音轻佻，满是挑衅。
顾渊那双如同黑曜石的眼睛此时像一个无尽神秘的黑洞，周身的气氛冷了许多，让人如坠冰窖。
“你刚刚说了什么。”顾渊一字一顿地吐出话。那双眼睛有点吓人。
但叶纪燃不能怂，“你他妈的……”我睡了又如何。话还没说完，顾渊紧握右手，握拳揍向叶纪燃的左脸。
众人都像是被女巫施展了定身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
顾颜嘴唇抿成一条线，眉头一皱。
自己弟弟打了人，是不对，可是他刚刚说的，你他妈……
骂我都可以，可是已逝的人为何要骂呢？
还真是不能……忍啊。
叶纪燃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打了一拳，立马想要还击回去。
不料，顾颜反应能力更快，一脚踹开，后面的书哗啦掉下，桌子倒下，那位同学吓了一跳，幸好被人拽了一把。
顾颜一步一步向前，蹲下，食指抬起叶纪燃的下巴。
这一动作邪魅狂狷，给顾颜染上了几分黑道女大佬的气息。
“叶同学，老师的母亲去年就逝世了呢。刚刚那话说的不对哦，老师不喜欢人家骂我母亲呢。”
她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其实她在压抑着。
叶纪燃：“……”
静默。
“抱歉，老师。”叶纪燃道歉。
“嗯好，我原谅你了，希望下次别再睡觉。”漫不经心的模样说着，透露着不可反抗的强势。
顾颜起身，来到顾渊旁边，说：“道歉。”
顾渊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刚刚打了人。
“对不起。”顾渊看着叶纪燃有点不情愿地说出口。
“收拾好这里，铃响了就跑操。”顾颜走出教室丢下这句话。
顾爸爸是一位军人，顾颜和顾渊从小被他训练。
可惜啊，她十八岁那年死于一次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