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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西欧:封建制在形成(4)

十字军由三位统帅分别兵分三路向耶路撒冷进军。这是十字军攻克耶路撒冷最好的一次机会,十字军军容整齐,将领英勇,三路大军一齐向阿拉伯世界压去。但是,一如其他的每次东征一样,这次行动依然不够完美。三路中,“红胡子”巴巴罗萨走的是陆路,横穿整个小亚细亚;“狮心王”和腓力二世是沿海路向巴勒斯坦挺进。英法两路进展倒是很顺利,沿途占领了西西里岛。但是,陆路的德意志兵团就不那么幸运了,一路上遭到顽强抵抗,损失惨重。在渡过萨列夫河时,“红胡子”巴巴罗萨不幸跌入水中,溺水而亡,这一路东征军也随之瓦解。随之,在占领阿卡港后,因利益矛盾日益明朗化,腓力二世称病,带领部分十字军回到法国。这样,三路大军只剩下“狮心王”理查一路孤军奋战了。

“狮心王”理查一世身材高大,长着一头浓密的棕色长发,喜欢着黑色盔甲,骑黑色战马,每逢大战必定是身先士卒地挥动着战斧冲向敌阵。狂风撩起理查的长发,他那明亮的蓝色眼睛在风沙中闪闪发光。黑甲黑马的理查奋勇冲向敌阵,身后跟随着的是威尔弗莱德爵士带领的骑兵卫队,个个也是以一敌十的好儿郎。在战争中,理查一世充分表现了自己卓越的指挥才能、坚强的意志和惊人的勇气。特别是阿卡城一战,理查和萨拉丁两位君主,一攻一守,打得直叫风云色变。此役过后,“狮心王”的名字传遍了双方的军营,整个东西方世界都为其震惊。萨拉丁也急忙调集兵马,加强对耶路撒冷的保护。

1192年初,就在理查的大军进逼到耶路撒冷城下的时候,国内传来了一系列坏消息。装病的腓力二世回国后不久,就开始针对英国采取报复行动。在国内,理查的弟弟约翰亲王也在预谋篡位。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理查经过反复权衡之后,捂住了自己望着耶路撒冷的眼睛,以洗却不能征服这里的耻辱,同时迅速撤军。

1192年,理查取道海路回国,船只中途失事,被迫弃舟登岸。理查一贯傲气逼人,在欧洲大陆树敌甚多,腓力二世妒忌他在法国的大片领地自不必说,德国皇帝亨利六世也因西西里岛的归属问题而与理查有隙,奥地利公爵利奥波德在东征时曾受理查侮辱,更是对他恨之入骨。理查深知此行难关重重,危机四伏,于是乔装商人登程,但在维也纳附近仍被人识破,沦为死对头利奥波德的阶下囚,翌年又被引渡给德皇亨利六世。

亨利认为奇货可居,开价15万马克让英国来赎,在当时这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相当于英国王室两年的全部收入。1194年2月,英格兰终于凑足钱款,德方信守诺言,释放了理查。

理查的东征行动使英国国库空空如也,但他仍受到伦敦市民的狂热欢迎。因为那是一个崇尚武力和英雄的时代,理查以自己的累累胜绩为英国赢得了巨大声誉,人们视之为理想的君主。

1194年,理查又匆匆离开英国,从此再也没有回来,他为了捍卫自己在欧洲大陆的领土而向法王宣战去了。腓力二世不是他的对手,诺曼底重新回到理查手中。长期的军事行动,就像一个巨大的无底洞,吞噬了大量的金钱,他的好战尚武给英国带来沉重的负担。

1199年,理查被战争经费搞得焦头烂额时,一个惊人的消息从天而降,他属下的一个封建主在沙卢茨城堡挖到一批价值连城的金器。理查一世立即以上级领主的身份要求获得这份宝藏,不料遭到坚决拒绝。理查一世恼羞成怒,马上发兵包围防务薄弱的沙卢茨,并扬言要绞杀城堡里所有的居民。

理查的优势是如此明显,胜利似乎唾手可得,然而这一次幸运之神抛弃了他,历经大风大浪的一代名将在这座小城堡中受到致命的一击。一天,理查无所顾忌地骑马沿墙而行,一支弩箭突然飞来,射中他的左肩胛。这箭射得很有力量,箭头深深陷进肌肉里,更糟糕的是,箭头挖出后伤口又感染了坏疽病,这在当时属不治之症。理查自知气数将尽,遂镇定地安排后事。他派人请来王太后埃莉诺,宣布约翰为自己的继承人,并要求在场的部属都向约翰宣誓效忠,他还把自己的财产分赠给朋友和慈善机构。

对于那名肇事的弩箭手,理查表现了少有的仁慈,不仅当众赦免了他的罪行,而且还叫人给他一些钱。最有意思的是,理查在此前已有7年未做忏悔,因为他担心教会会乘机要求他与腓力二世和解,然而在人生旅途的尽头,他却又虔诚地接受了教职人员的最后一次祝福。看来战场上无所畏惧的猛将对身后事也有着莫名的恐惧,生怕死后灵魂难升天堂,所以才会—反常态。

1199年4月8日,42岁的“狮心王”结束了传奇的一生。他临终前的宽恕终究没有得到部下的认可,那个已经被赦免的弩箭手还是惨遭剥皮的酷刑,追随“狮心王”,共赴黄泉路。

不会说英语的英王

“狮心王”理查虽出生在英国,却在法国长大,他和他的父王一样是不会说英语的英王。他穷兵黩武,忙于十字军东征,给英国造成沉重的财政负担。在位十年间,他竟然只在自己的国土上居住了短短的六个月,这不仅堪称英国历史之最,而且在世界范围内恐怕也是绝无仅有的一大奇闻。

奇怪的是,“狮心王”在英国历史上享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他威风凛凛马背戎装的全身铜像依然站立在伦敦泰晤士河畔的国会大厦的一侧。也许是因为人们欣赏他为信仰而战的勇毅和胸怀坦荡的骑士精神吧。

“无地王”约翰与《大宪章》

“狮心王”理查死后,他的弟弟约翰即位。他当国王不到三年,就同法国国王腓力打了三年,结果把在法国的领地丢失得所剩无几,许多贵族的祖传领地也遭了殃,成了法王的战利品。此君实在是懦弱无能的英伦“阿斗”,因此获得“无地王”之称。

约翰根本不理会这些,他为了继续同腓力打仗,竟召集有钱的贵族和骑士们上阵,因为老百姓中适于当兵的早就被送到前线去了。那些过惯舒适生活的贵族不愿意打仗,约翰就下令烧掉他们的城堡和庄园。他为了筹集军费,就不断地增加捐税,对商人敲诈勒索,无所不为。他把自己所有的子民都惹怒了,都说他是“历史上所有暴君中最凶狠的一个”。

有一天,几个被毁了城堡和庄园的贵族聚在一个名叫圣埃德蒙斯伯雷的地方,互相倾诉心中的哀怨和对国王的愤恨。

“我们为什么要受这样一个国王的统治呢?”有一个年轻的贵族涨红了脸激动地说,“我们得想办法保护自己。”

尽管这个年轻人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但这毕竟是个要掉脑袋的话题,所以谁也不敢吱声附和他。

冷场了一会儿,突然有个人开口说话了。他就是同国王为敌的坎特伯雷大主教斯蒂芬·兰顿,在反对国王的事情上再没有比他更积极的了。他语气强硬,神态严厉地说:“你们是男子汉吗?如果是,那么为什么到现在你们还要屈从于这个奸诈虚伪的国王呢?站起来吧,宣告你们的自由。要敢于从国王手中夺回你们祖先传下来的固有的财富和特权。”他环视了一下在座的每个人,见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在倾听他的演说,顿时增强了自信心。兰顿清了清嗓门,继续慷慨激昂地说道:“你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讨论商量一下,把你们心里想到的各种要求一一写下来,订立一个大宪章,要国王承认它,并签字保存下来。如果能办到,这个大宪章就成了你们和你们子孙的安全保障。你们也可以永远摆脱卑鄙无耻的统治者。”

贵族们听了这番演说,都觉得十分有理,心中感到有了希望。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的样子,准备好好为自己的权利奋争一番。

“各位到前面来,”兰顿大声喊道,“站到这里来宣誓,约翰王不归还你们传统的权利,决不罢休!我们发誓一定要从他的手中取得保护自己的宪章,否则就与他死战到底。”

贵族们受他极富煽动性的话的影响,都纷纷站起来,走到一起,在兰顿的带领下宣了誓。然后,他们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属于自己统辖的士兵召集在一起,向首都伦敦进发。伦敦市长与市民们打开城门,迎接这支讨王军。约翰害怕了。

“这些人要干什么?”他不安地问身边的大臣。

大臣回答说:“他们是来向您要回他们应有的权利的。如果陛下不亲笔签署他们起草的《大宪章》,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哦,那好办!”约翰王听了这话吓了一跳,但他知道这会儿兵临城下,必须敷衍一下,便装作轻松的样子回答道:“我会考虑的。”但他的许诺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他派亲信到罗马向教皇求援,又用甜言蜜语哄骗贵族们放弃他们的要求。但怎么做也无济于事,已经没有人相信虚伪的国王了。

各地的百姓和骑士听说贵族们在造国王的反,也纷纷起来响应,因为平时国王对他们干尽了坏事。贵族们一下子觉得自己力量壮大了,他们信心十足地宣布,国王不签署《大宪章》,就休想过一天太平日子。

约翰王躲在宫中,束手无策,他像头发怒的野兽咆哮着,握紧拳头,死命地跺着脚,把手边碰到的任何东西都砸在地上。发泄了一阵以后,他冷静下来,考虑到自己确实无计可施,只得表示,愿意按贵族们指定的时间与地点会谈并签署《大宪章》。

1215年6月15日,这是历史上值得永远纪念的一天。约翰王在一群宫廷侍臣的簇拥下,来到泰晤士河畔的兰尼米德草地。贵族们早已经等候在那里了。兰顿和他的伙伴们将起草好的《大宪章》摊开摆在国王面前。此时此刻,约翰王哪有情调来阅读贵族们一项又一项限制自己权利的章程。他摆了一下手,让身边的一个侍臣逐条念给他听。

《大宪章》的第1条规定,英国教会当享有自由,其权利将不受干扰,其自由将不受侵犯,特别是自由选举教职的权利。

《大宪章》的第2条规定,国王直接封臣的后嗣享有封土继承权,国王只可按照旧日规定数额向他们征收继承税。伯爵、男爵继承人缴纳100镑后,骑士继承人最多缴纳100先令后,就可以享受全部伯爵、男爵或骑士的封地。其他均应按照采地旧有习惯,应少交者须少交。

《大宪章》的第12条和14条,规定了国王征收税金只有三项,即国王被俘的赎金、国王长子受封为骑士时和长女出嫁时的费用,但以一次为限。已为此三项目征收的税金务求适当。这些规定限制了国王的任意征敛,以保障封建主阶级的经济利益。

《大宪章》的第21条和第22条是司法方面的规定,指出:伯爵与男爵非经同级贵族陪审,并按照罪行程度处理外,不得课以罚金。教士犯罪时,也照此办理。第52条进一步规定,任何人凡未经同级贵族合法裁决而被国王夺去土地、城堡、特许权或合法权利的,国王应立即归还。亨利二世和理查一世所非法没收的财产,现仍在国王手中的也应照此办理。实际上,这就完全推翻了以往国王法庭对贵族案件的审判处理。

《大宪章》的第34条对司法审判权作出了规定:自此以后,不得再行颁布强制转移土地争执案件至国王法庭审讯的敕令,以免自由人(即拥有司法权的封建贵族)丧失司法权。这项规定使曾被削弱了的封建领主的司法权力得到了恢复。

为了保证《大宪章》的执行,第6l条规定,由大封建主25人组成委员会,负责监督《大宪章》的执行,一旦发现国王有破坏宪章条款的行为,便要求国王立即改正。如在40天之内没有改正的表示,25人委员会便可采取一切手段向国王施加压力,包括夺取国王的城堡、没收土地和财产等,直到破坏宪章的行为被纠正为止。除此之外,《大宪章》还有许多条文涉及对王权的限制。

听着听着,约翰感到受不了了。天哪,瞧他们都提出了些什么要求。照这样下去,国王还有什么权威啊?他的脸上沁出了冷汗。尽管天还不很热,但他已觉得草地上的阳光太烈,他真想扯下王冠和王袍,让烦躁而燥热的心凉快一下。

那个侍臣读完了,约翰还在发愣。贵族们看到他脸色苍白,木然无语的样子,都担心他又在动什么坏脑筋,拒绝签字。兰顿示意士兵们进场。国王的卫士们想上前阻拦,但看到那些士兵人多势众,而且一个个都斗志昂扬,也只得作罢。约翰看到这样的场面,知道再也推托不过去了,他颤抖着手,提起笔来签字。那支鹅毛笔尽管很轻,但握在他的手里,却显得那么重。

当他终于在《大宪章》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后,贵族们都欢呼了起来。约翰同他的侍臣们灰溜溜地返回了王宫。

没过多久,不甘心失败的约翰就想撕毁《大宪章》。贵族们再次向他开战,这一次约翰又被打败了,最后他在愤怒和忧郁中死去。

这个《大宪章》,又称《自由大宪章》,有效地限制了封建王权。到了17世纪,英国资产阶级起来革命,把《大宪章》这一古老的文件作为武器同专制王权作斗争。

《大宪章》的深远影响

到了17世纪,革命的资产阶级对《大宪章》的内容赋予新的、符合资产阶级要求的解释,并把它作为建立资产阶级法制的依据。直到今天,《大宪章》仍然是英国宪法的重要组成部分。

《大宪章》涵盖了一些重要的理念。虽然它维护的是封建地主、贵族的利益,但是更深一层所体现的,是对权利的维护,尤其是第39条。这成为英国“权利请愿书”(1628年)和“人身保护法”(1679年)的根据。它也提出了法律独立的概念。这一精神后来在美国也发生影响。在美国宪法和各州宪法中都可以看到《大宪章》强调人类天赋权利的精神,美国宪法也表现了重视正当诉讼程序的观念。

在21世纪,议会制度早已为多个国家采用,尤其是英国前殖民地,而这与《大宪章》也很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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