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金安旭别墅。
咚
咚
咚
三声沉闷的敲门声在楼下响起,柳溪岚一惊,悄悄拉开窗帘,朝门口望去。
那里黑漆漆的一片,并没有人。
咚——
又是一击沉重的敲门声。
“谁!”柳溪岚大叫,可空荡荡的屋子内,哪有人回应她,她咽了口吐沫,从床头柜内抽出三炷香,点燃插进溢满香灰的紫炉中。
钟馗像前,三道袅袅青烟,徐徐散开。
似真有天神下凡,诡异的敲门声不见了,屋子又陷入微妙的平静中。
柳溪岚双手合十,不断诵读佛经。
突然,卧室内的灯光熄灭,门外又传来沉重的敲门声,像是寻事的地皮流氓,每一声叩击都十分用力,却富有节奏感,如同在打更。
夜半三更,莫出府门,百鬼游荡,行人小心。
柳溪岚吓的叫不出声来,她哆嗦的拿出床头柜中的器物——桃木金,辟邪袍,镇魔经,甚至还有狗血。
“你是谁!”
“呜呜呜~”
细微的声音从窗外飘来,像是在呜咽,又似北风撕扯玻璃。柳溪岚寻声望去,瞳孔骤然紧缩。
在半拉开的窗帘上,一个浑身焦黑的身影映在窗外
柳溪岚眼睛一眨,那身影又凭空消失,窗户外是黑漆漆的景象,就好像他从没来过一样。
嘎吱~
“我好惨啊————”
嘶哑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接连着,还有楼下拖沓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十分缓慢,摩擦着地板吱嘎作响,有股难闻的烧焦味在别墅内快速弥漫。
柳溪岚牙齿打颤,她知道,是他来了,他还是来了!
楼底下的脚步声突然消失,柳溪岚竖起耳朵,昏暗无光的卧室之中只有她的心脏在砰砰作响。
他去哪里了?
嘎啦嘎啦。
门把手突然转动,可惜被锁头卡住,怎么扭都扭不开,不过那阵势十分剧烈,震的门框簌簌发抖。
一声大叫,柳溪岚钻到窗沿旁边,手中抱着卡通播音机,剧烈喘息。
门把手突然不转动了,嘶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为什么要杀我————我那么爱你——————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永远都在一起。”柳溪岚喃喃道。
“永远在一起————”
“放过我吧,你应该去投胎。”
“永远———都要在一起”
嘶哑的声线在门外回荡,是难以熄灭的怨念。
柳溪岚神色突然狠厉起来,破口大骂:“金安旭你个王八蛋,我不过是杀了你,你就想缠我一辈子。你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我他妈让你享一个月的清福还不够吗,你竟然还要缠我一辈子!”
柳溪岚开启播音机,舒缓悦耳的音乐轻轻响起,将她的表情涔的越发狰狞。
“我既然能杀你一次,就能再杀你一次,看看是你这个死鬼厉害,还是我催眠术厉害。”
她一脚踹开房门,然而当房门开启的瞬间,卧室的灯光也亮了起来,金灿灿的光芒让柳溪岚眼前一白,视野变得模糊。
俞安咳嗽了几声,朝楼下越青青喊道:“青青姐把那个灭了吧,熏死我了。”
柳溪岚目瞪口呆,门口矗立的并不是金安旭的鬼魂,而是俞安。
“跟我们走吧,现在有证据了,我劝你别作无用的抵抗。”俞安转了转手中的录音笔,笑道。
下午和李婶交谈后,俞安突然想起柳溪岚卧室内的钟馗像,防厉鬼,保平安,柳溪岚为什么会在卧室内烧这些东西呢,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特别怕鬼。
于是俞安心生一计,和越青青一起来演一场厉鬼索命的戏码。
“你们可真够行的。”
得知真相,万事成空的柳溪岚跌坐在地上,眼里充满了怨毒“真够可以的。”
“你才是真够可以的,要不是我们这次剑走偏锋,你就溜了。”
“你们是怎样把我卧室灯给切的?”
“关总闸啊大哥,物理学过没有?你这大学毕业不够格啊。”
“哈哈,切总闸,放烧焦类气味,学鬼敲门,扮鬼浮窗,做鬼索命,真有你们的,第九局,你们可真是厉害啊!”
最后几句差不多是喊出来的。
“扮鬼浮窗?没有啊,你窗沿在二楼我怎么浮上去?”
“别玩了,还吓我,我认了。”柳溪岚披头散发,站起身来朝楼下走去,她知道在楼下黑暗处一定藏了一辆安全局的专车,会把她送到审问厅定罪。
见她认命,俞安也不在多问什么,跟她一路下楼梯,朝别墅门口走去,走到客厅时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看向那张巨大的遗照。
别墅门是开着的,外面有月光渗入,照在遗像上,印出金安旭的笑容。依旧是那么温柔。
或许蒙在鼓中也是一种幸福,察觉不到背叛,便不会感到伤痛。
俞安耸了耸肩,朝门外走去,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俞安的错觉,他故意避开遗像视线正好对着的地方走,仍然有股被目送的感觉。
“证据全录了?”
越青青将一切打理好,见俞安带柳溪岚出来,询问道。
“完完整整”
“不错”
越青青微微一笑,这是俞安第一次见她对自己笑,脸上露着小小的梨涡。
“不亏是颜值在烟倦市都能排的上号,这一笑,把月亮都笑酥了。”
越青青翻了个白眼“油嘴滑舌。”
不过嘴角还是悄悄扬起。
“对了,你除了去切断总闸和燃烧那个东西外,没干别的吗?”
“没有啊,怎么了?”
俞安微愣,一股冷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机关算尽的柳溪岚最终落入法网。判处她一级故意杀人罪,执行死刑。
。。。。
柳溪岚的案子总算结束了,俞安疲惫的回到家属楼,走到家门口,却犹豫了。
望了眼庞立德明亮的灯光,俞安重重的叹口气,转身下楼,十多分钟后,他又再次出现在庞立德的门前,不过手里提着好几包吃食。
“谁啊?”
庞立德开门,发现是俞安。
“俞老弟,你这是?”
“哦,这不是我实习期的第一件案子办成了吗,想找人庆祝一下,毕竟万事开头难,一下就想到了庞哥你。”
“哦?”庞立德被肥肉挤得细小的眼睛眯成两道缝,如两道刺目的光芒,射向俞安。
“老弟,再怎么说哥哥也是几十年的老前辈了,是不是撒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其实是因为今天的那件事吧。”
俞安一惊,这死胖子果真有些行道。
庞立德脸上突然绽放出笑容:“被我猜中了,俞老弟,是哥哥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竟然真是个性情中人,我原以为你就是在敷衍我,没想到啊,没想到。”
俞安蹙眉,这死胖子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
“来,挑一本吧,这都是今天刚选的新货。”庞立德从背后拿出九本该打马赛克的图书,本本崭新,封面诱人“俞老弟,下次来交流学习不用带这么多东西。”
说着,将吃食搬进了自己家中。
“不是,庞哥,我今天呢,就是想庆祝一下。”
“别解释了,男人嘛,咋都懂。是不是嫌少啊,那我给你四本。喏,拿着回去吧,好好享受今晚哈!”
“不是,庞哥,我真的是想叫你一块庆祝一下,要不然你家,要不然我家,咋俩一块行吧。”
“咋俩一块?”庞立德的脸腮吸了下去:“俞老弟,你这么重口味。不过我没试过,两个人枪对枪会不会有些尴尬,特别是面对面打。”
“滚蛋!”俞安连推带踹的将庞立德请回屋子。“就这么决定了,你拿着吃食和书回卧室,别出来,今晚我在你沙发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