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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漆树

楚穆王见新战车之利,责令子荡在三月之内打造百乘战车。屈氏家族召开紧急家庭会议,全力以赴打造和训练新战车部队。每辆战车跟步卒五十人,百乘就是五千人的装甲部队。包括战车的铜甲板,战马的护脸护身等近千个零部件。屈氏一族的族长屈元已经年迈,族内大小事务都是屈阎、屈荡、屈赤角几人商议决定,巫臣的父亲并不参与族中事务。几位叔叔都看好巫臣这个孩子,准备重点培养起来,将来把全族重担交给他。楚穆王同意了熊侣的请求,巫臣准备过几日就要去给熊侣作伴读,不过这几日可以在家中好好休息一下。

屈府的仆人正在煎麦做饴(麦芽糖),巫臣闻到香甜的味道就跑过去。权归也跟着巫臣过去看,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做法。巫臣给他讲解饴糖的制作方法,主要分为四步;第一,将小麦浸水隔三夜生出胚芽;第二,麦芽与碎苞米摇匀蒸煮;第三,将汤汁过滤熬制成胶状;第四,与胡麻粉揉匀至乳白色晾干。饴糖制成南瓜状,所以又叫作糖瓜。巫臣拿起一个晾好的糖瓜给权归,权归吃了一小块觉的很是好吃。“这个饴糖的做法是公刘发明的,我们楚人都是皇帝的火师祝融的后代。”巫臣讲。权归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故事,不过他脸上仍有一些不开心。

巫臣知道权归在想什么,他的母亲就要接过来了。很快仆人就回来报告,“公子,权归的母亲回来了,已经到王城了。”权归兴奋的跑出去迎接,巫臣早已给他们准备好了别院。权归同他母亲回房诉说衷肠,“娘,你尝尝这个。”权归把刚刚巫臣给他的糖瓜塞到母亲口中。这时,子荡的小儿子屈到跑过来找到巫臣。

“子灵哥哥,我们去捉鱼吧!”屈到年纪还小,尚未参军。

“好。”巫臣正好无事,就一口答应下来。他摸着屈到的后脑走出门去。巫臣找来一匹马,把鱼鹰装在两个竹篓中。屈到坐在巫臣前面,二人驾马出城捉鱼。

“子灵哥哥,父亲说你去了郑国,郑国好不好玩儿?”屈到好奇的问。

“郑国不好玩,郑国天天打仗。河湖少,没地方捉鱼。”巫臣告诉他。

郢都城外河湖纵横,雨水充沛。山林中枝繁叶茂,野兽虫蛇出没,行人很难在其中行走。在郢都的北面有座山脉叫纪山,山中有麋鹿、野山羊、黑熊、老虎等等,飞禽走兽数不胜数。楚国贵族经常聚集在山中打猎,故而郢都又叫纪南城。在纪山的山阴,生长着一种矮小的树种。如不小心折断树枝,就会有白色胶状汁液源源不断的流出。汁液中伴随着奇特的味道,这便是屈氏一族的采地。

他们来到纪山下的河边,从渔民的手里借了条船。屈到还不会捉鱼,他才只有七岁。巫臣教他捉鱼,用麻绳将鱼鹰的长脖子扎住。巫臣告诉他不要扎的太松或太紧,太松会吞下去,太紧就不捉了。屈到开始还是很害怕鱼鹰,渐渐胆大了起来。巫臣鼓励他别怕,“只要你不怕它,它就不会咬你。”屈到虽然年纪小,但他的水性很好。巫臣收鱼放鹰,屈到负责把捉住鱼的鱼鹰抱回来。屈到不小心被水草缠住脚,巫臣迅速跳下水把他救起来。有惊无险,屈到学的很快,两人不一会儿就捉了两竹篓。巫臣归还渔船,并给了铜钱作为感谢。兄弟俩载着满满两竹篓大鱼,准备骑马回城。

刚要走,马咬断了路边的灌木。矮树中白色汁液喷涌而出,伴随着浓烈的气味。巫臣看的好奇,于是叫屈到把水葫芦拿来。巫臣倒掉葫芦中的水,接了许多流出来的白色汁液。巫臣饶有兴致的关好葫芦嘴,把屈到扶上马背。

“这个做什么用?”屈到问。

“不知道,回去再说!”巫臣驾马回城。

回到家中,巫臣把屈到抱下来,又将鱼篓从马背上卸下。

“哇,公子捕了这么多。”

“那当然!”屈到吹起牛来。

“晚上有口福了。”仆人们议论。

巫臣带着装满树胶的葫芦来到后院,他把白色汁液倒在陶碗中。巫臣把饴糖和树胶溶在一起,倒在地上观看蚂蚁来取食。蚂蚁聚集在一起吸食树胶,嫂子看见了过来数落他,“你这是干嘛呢?你看看你把这葫芦弄的,以后还怎么装水。”巫臣只顾观察蚂蚁不予理睬。蚂蚁吸食树胶过多,吃饱后没走几步就奄奄一息。巫臣断定此物有毒不可食用,于是把葫芦中剩余的树胶藏起来。他又用木棒粘取树胶于火上灼烧,发现其极易燃烧。屈到和权归也找了过来,两人觉得好玩儿。于是竞相沾着木棒烤火,不一会儿一碗树胶就沾没了。

此时正是日光炽热的午后,几人玩过饭后休息,陶碗就放在院中被太阳炙晒。巫臣一觉醒来决定继续研究,他找到葫芦准备再倒一些出来。来到院中,发现陶碗上沾住的一些树胶已经被太阳晒干。遮住了陶碗上麻砂的表面,形成了一层光滑的油膜。巫臣心喜,他用水洗、用刀刮,油膜已经牢牢的粘在陶碗上,任凭怎么折腾也不会脱落。“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漆料?”巫臣想。他曾经听说过有一种漆树,产出树漆可用于给陶瓷上色。不过漆树十分高大,且产量稀少。

巫臣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带着葫芦来到陶瓷工坊。瓷窑的师傅决定用巫臣带来的树胶替换原来的树漆试一下,结果发现与原来的树漆并无二致。不仅如此,在很多方面甚至优于以前的树漆。自此,由于小木漆产量高易种植,在楚国得到了广泛的应用。不仅限于陶瓷、木器、建筑、染布、油墨等,兵器、铠甲、战车也多有使用。涂漆的铁器可以防锈,木制门廊等也可以防潮防虫蛀。漆制品的大规模使用,极大的提高了楚国百姓的生活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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