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沐和齐宸静坐在园子里的石凳上,气氛有些尴尬。
满园的栀子花散发着清香,让人心旷神怡,可是齐宸的表情很沉重。
习沐有点忐忑,心想:“会不会是我刚刚说了不该说的话让他生气了。”
习沐就这么看着齐宸,嘴角上扬,眼睛里仿佛冒出粉红色泡泡。
突然,齐宸转过头非常认真地说:“习沐,我跟你说个故事吧,关于我的过去。”
习沐点了点头,仔细听着。
——我父母年轻时从商,凭借他们的头脑赚了不少钱,洛家和我们家不仅是世交,而且是生意合伙人,所以我和洛瑶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
后来,爸妈累积了一些资产,不想在经商了,把公司给了洛家,他们转头做了教师,给很多学校捐了钱,也正是因为这样,我认识了立洋。
可能在所有人眼中,我爸妈都是一个人生大赢家,是个妥妥的好人,可是人怎么可能不犯错呢!
本来幸福的一家被突如其来的一场车祸击溃了。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一天下了好大的雨,我和爸妈去郊游,齐轩因为生病没有夏令营,回来的途中出了车祸,当时我坐在后座意识模糊,但是我听到一个孩子的哭声,我知道那是另一辆车上的孩子。
母亲从副驾驶出来,看到相撞的那辆车上有一个女孩子,全身是血,嚎哭着。
母亲刚想上前救她,但是回头看了一眼车里的我和父亲,犹豫了。
那时候那辆车里的大人艰难地说:“救救我的孩子。”
母亲想报警,但是手机卡在隔层里了,没有办法拿出来。
母亲蹲在雨中抱头大哭,猩红的血和雨水混合在一起,空气中都是血腥味。
后来母亲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那辆车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哭着说:“对不起”。
然后转身去就我和父亲,那时候天很黑,我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水和一个女孩的啜泣声。
母亲费力地把我从车里拉出来,然后晕过去了,等到我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里,齐轩趴在我身边。
我看了一眼四周,不见爸妈的踪影,我从病床上起来,拼命地喊爸妈的名字。
护士过来对我说,爸妈在另一个病房,然后安抚我的情绪。
本来以为没有什么事,可是出院以后,我发现爸妈不对劲,他们总是神情恍惚,连工作都辞了,家里乱七八糟。
后来,又是一个雨天,爸妈自杀了。
我看着爸妈留下的遗书知道了,那天的车祸是他们不小心造成的,那辆车根本没有任何错。
而且那么无辜的一家人,因为我父母的失误,家破人亡,那个小女孩也神志不清。
我父母从那以后就活在愧疚当中,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做噩梦,最后受不了良心的折磨选择了自杀。
我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把全部家产都捐了出去,希望能为爸妈赎罪。
我也一直想找到那个小女孩,想补偿她,可是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
习沐看着眼泛泪光的齐宸,非常心疼,她从来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沉重的过往,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习沐紧紧握住齐宸的手,“这不是你的错,你什么都没有做,你爸妈已经为他们的错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了,你们一家不是也支离破碎了吗,所以别再自责了。”
“可是怎么能忘记,我父母做错的事,不能因为他们的离世而烟消云散。”
“所以你想找到那个小女孩赎罪,是吗?”
“我身上背负的罪恶太多了,所以我不想让你跟我一起承担。”
习沐心一颤,“所以,,,”
“所以,现在你可以选择了,如果你不想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那我们就回归到朋友。”
习沐抱住齐宸,声音哽咽。
“说什么傻话呢?我好不容易和你在一起了,怎么能轻易放手。”
“你知道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你的过往吗?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每个人都有一段不为人说的过往,这没什么的,既然你想赎罪,那我们一起,往后余生,有我陪你。”
“谢谢。”
“谢什么,我告诉你啊,这一辈子,只要你不分开我的手,我就会死死粘着你,你你别想甩开我。”
终于习沐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出了这些话,好像用了所有的勇气。
“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你的。”
这一刻两个人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非常坚定。
多少的海誓山盟是在年少不经事的时候脱口而出的,可现实总会狠狠地甩自己一巴掌,让我们意识到自己有多天真。
多年以后,习沐松了手,齐宸也没有回头挽留,这就是青春的无奈。
他们终究成了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再次于人海相逢时,或许只能说一句:“好久不见。”,再也别无他言。
…………
卢生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夜空,他累了,真的累了。
他现在的心境没有从前那般坚定了,看到习沐的那一刻他动摇了。
张芸说的没错,习沐很像卢月,行为举止都像极了,让他有种错觉,认为卢月还活着。
他现在要亲手毁了那么像卢月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