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倒是快人快语。”沈侯爷不动声色道。
“方才在下已同沈...仪恩县主解释清楚了。”罗解元轻咳了一声,也不知是否是紧张过度的缘故,他此刻半躬着身子,心下越发地不安起来:“那日出事之时,在下不过是偶然经过,实在是不知为何侯府中人会有在下蓄意伤人的说辞。”
沈知岚见他如此,也知道罗解元此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她冷哼一声,杏眼微眯打量着一旁的沈侯爷。
“贤侄言下之意是本侯以讹传讹了?”沈侯爷一脸平静,瞧不出什么大情绪。
“在下不敢。”罗解元微微拱了拱手,声色沙哑。
罗同知也察觉到自己儿子的古怪,皱眉问道:“特儿?”
沈侯爷当然没错过这一幕,嗤笑了声:“你不敢?本侯看你可是敢得很呐!”
“侯爷!”罗同知大声道:“侯爷爱女遭遇意外心生怨怼,臣等也同为人父尚能体谅,可今日寿康宫内圣上分明已有了定夺,侯爷为何还纠缠不休恐吓我儿!”
“罗桂!你说本侯恐吓你儿子?”沈侯爷猛地站起来,一字一句幽幽滴问道:“你有证据吗?”
罗同知:“......”
沈知岚掐着大腿,控制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妈呀!沈侯爷太棒了吧,瞧瞧,什么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哈哈!
罗同知是真的没想到沈茂青竟然当众耍起了无赖,一面扶着罗解元一面咬牙切齿道:“建承侯!莫要欺人太甚!”
沈侯爷不以为然道:“本侯才懒得跟你们一般见识。”说着傲娇地扭过头去,突然发觉沈知岚还坐在太师椅里,顿觉不妥,皱眉道:“怎么取件大髦这么慢?”
沈知岚心领神会道:“爹爹别生气,我方才叮嘱她将衣服熏热乎了些再来的。”自从她将霜儿要道自己这里,扶风阁那边也蠢蠢欲动起来,别的先不说,凭她现在这副模样,若是侯爷突然想不开了再拨几个人过来“服侍”,她后面的计划可就难以实施了。
果然,沈侯爷听她如此说,不再搭言。岚儿在这儿,终究不大好,得想法子再拖一拖。
罗同知此时心乱如麻,口不择言道:“臣现下定是要离去了,还望侯爷念在同朝为官二十载的面子上,得饶人处且饶人。”
沈侯爷是个虽在官场却始终是个边缘人物,因而浸淫了这么多年还是个直肠子,他撩起袍子重新坐下,缓慢道:“本侯不过是依着本朝律例查得幕后真相还小女一个公道罢了,并不知罗兄此言是何意。”
罗同知恨得牙痒痒,这个人今天是铁了心要同自己过不去了:“侯爷所言的还公道难道就将臣父子二人困在建承侯府屈打成招吗?”他的确心急,自己本是搭了手扶着特儿,可谁知自己手上的重量越来越重,偏偏沈茂青还在这里胡搅蛮缠,他怎能不恼火。
落冰手上搭着大红猩猩毡雪褂子小跑着进来,正欲行礼便被沈侯爷粗暴挥了挥手地打断:“快去将小姐请回房里。”落冰闻言不敢怠慢赶紧上前将沈知岚包进了雪褂子里。
待落冰扶着沈知岚出了侧门,沈知岚忽地停了脚步,落冰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了刚要唤人,被沈知岚勾住脖子反手轻巧地捂住了嘴,碎步退至长廊拐角处。
“嘘,我们先在这里躲一会儿,看看里面什么情况再走不迟。”沈知岚悄声在落冰耳边说道,见落冰乖巧地点了点头,将手放了下来。落冰茫然地地问道:“小姐?你的身子.....”沈知岚刚刚那一套招式行云流水,她一个闺阁小姐定然不可能是自己学会的,再加上此时的沈知岚身上还有伤,怨不得落冰生疑。
“啊,我这两天做梦,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跟我说要爱惜自己身子,顺手教了我几招。刚刚这么试了一下,还挺好用的,怎么样我厉不厉害?”沈知岚叉着腰,一脸得意地笑着说。落冰心思单纯,听沈知岚这么说也打消了自己方才的疑惑:“小姐当然最厉害了!”
“嘘,里面好像有动静。”沈知岚伸出食指抵在唇间,侧身贴着墙仔细听前厅内的声响。落冰也不敢出声,只偎在沈知岚身后替她挡住长廊的穿堂风吹过。
沈知岚这才稍稍放了放心,落冰是个好姑娘不假,她也是发自内心地将落冰视为自己的亲妹妹,可如今这情势,她连自己被人下毒都无法查证出来,更遑论其他了。况且,连她自己都很难相信借尸还魂这种说法,更遑论其他了。
突然,墙内传来一阵脚步声,沈知岚连忙又凑近了些,她会想起院内的那批金甲卫,若她猜得不错,沈侯爷此时已经动手拿人了。
前厅内,沈侯爷确实在沈知岚出去了之后就下令金甲卫进来灼人,可谁知,刚一说完话,罗解元弁一头栽到在地失去意识。
罗同知大叫一声:“特儿!。”扑在地上,这才发觉罗解元身后早已是湿漉漉一片血渍,因而又悔又恨。
沈侯爷也吓了一跳,这怎么说,他还没动手,人就倒地了?
罗同知扶起地上儿子的身子,悲恸道:“侯爷,我儿已经如此,还请侯爷开恩允许他线诊治身子再做调查。“
沈侯爷见他二人也不像是装的,但自己先前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大理寺要人,这下子又没用上脸上也挂不住,沉思了片刻道:“既如此,罗兄也不必惊慌,同知府远在城郊,来回恐怕对贤侄身子不利,不如就先在侯府诊治一番吧。“说罢,便唤了沈福去请大夫,又叫了几个小厮将罗解元向客房抬去。
罗同知见沈侯爷执意不让自己父子二人离开,心下也知道这事儿须得要一个了结才好。见小厮们七手八脚地将特儿抬去客房,他也借口跟去。刚出了前厅便递个眼风给自己的人。二十多个金甲卫还在前厅面面相觑,沈侯爷坐在太师椅內糟心不已,谁也没注意到,罗家的下人悄悄地牵了马直奔张尚书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