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八个字,却好像用尽了写字人的全身力气。
无心一瞬间很想放声大哭,但奈何她再难过,难过到死,她还是哭不出,“婆婆,无心是不是很不是个东西,您看,无心都不为您流上一滴泪。”
“婆婆,无心会听您的话,出城,向南,勿回。”
“可是婆婆,无心不能是个乖孩子,勿念,无心不能听了。”
“婆婆,您救无心干嘛呢?您看,遭祸了,无心当时想跑出来的,可是被王二狗他爹给迷晕了。”
“说来这王强,才不是东西,婆婆这般照看他家,可他竟然出卖婆婆。”
“可是婆婆,他救了我,但也像亲手杀了我。”
无心就这样在婆婆身边说着话,好像婆婆平日教导她似的,但喋喋不休的人变了,变成了无心。
直至天亮,她亲手去后山挖了坑,一下一下的刨着,刨的十根手指全是血,也未掉一滴泪。
将婆婆下了葬,在城中走着。
“无心呐,快把这个给婆婆拿回去,昨日医好了我家闺女,我这也没时间上门,这些吃食拿回去孝敬婆婆。”
“无心公子,婆婆又去采药啦?”
“无心哥哥,二狗无聊,哥哥陪二狗扔雪团子好不好?”
“无心……”
“无心....”
满城三千多口人,一口不留,连条狗都没剩下。
只剩她这一个最该死之人,苟活于此,想来可笑,她竟是连条狗都不如,狗都不独活。
“承愿,我,为何要活着?“
“无心,不必太缠于世间苦乐,你虽然应知七情六欲四个字,却不该困于这四个字。你生前之事,也许比这痛苦百倍。“
“不该?好一句不该。“
既已无心,为何还寻?寻回来的又会是什么好结果?她是谁,挖心之人是谁?
在城中逗留了几日,与孤独为伴,将城里的人都安顿妥,无心便启程向南而去。
期间遇到不少流民,也从他们口中得知,边城城如其名,两国边关要塞的一座城池,不属于历国亦不属于荣国,所以两国战争常起,城中自然遭难。
医婆婆救她也是以为她同是遭难之人,却不知她就是一个祸害。
她才是那个难啊。
“公子,你是从边城而来吗?”
“不是。”听到旁边一二八小姑娘与她搭话,本不想理睬,但她提及边城,为了医婆婆遗愿好好活下去,便答了一句。
谁知这姑娘却打开了话匣子似的。
“也是,那边城一城人全被屠了,也真是可怜。好像是历国官兵在缉拿什么重要罪犯。”
“罪犯?”
她原来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犯吗?
“是啊,而且边城无属,也没有谁为他们讨一句公道,真是可怜啊。说来这历国这般残暴统治,也难怪人们都往荣国跑。”
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吃着手里硬的发黑的馒头,继续道:“对了,你也是去荣国吗?”
“荣国?”
“是啊,再往南六十里便是荣国边界了,荣国现在实施接受流民呢。要说这仗,我看也是荣国胜。爱民如子的国家,还善待俘虏,哪有不赢的道理。”
无心听着,点头附和。
是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历国,怕是仗还没打完,先被子民给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