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
“过来陪姐姐我下会儿棋。”一个酥柔的声音传来。
朱唇轻启,微微挑起的凤眸带了几分笑意,护甲上的红宝石在宫灯的照耀下愈发显得雍容华贵。
“妹妹的棋艺可不好呢,宸姐姐莫不是忘了?”淑妃笑意柔柔,挨着宸贵妃坐了下来。
“这倒是,对了,你宫里那位得宠了?”宸贵妃摆弄着头上的金步摇问。
“可不嘛,芙蓉说在马场遇见皇帝的,你猜,皇帝为何注意到她。”
淑妃取下了贵妃头上的步摇,有些不满:“姐姐可有在听妹妹讲话?”
“自然是有的,这是薰儿送给本宫的生辰礼物,你别弄坏了。”宸贵妃有些头疼地说。
“那董玉婉的眼睛,可对?”宸贵妃有些嘲弄地说。
“正是,那双杏眼,薰儿的眼睛随了皇帝,所以啊……”淑妃摆弄着步摇,摇着头说。
“那董常在和彤婕妤真是可怜,被当做替身却浑然不知。也罢,这是她们自己选的。”宸贵妃有些怜悯,但是很快便释然了。
“是啊,她们还有选择的权利……”淑妃有些惆怅。
“你还藏着他?”宸贵妃倒是有些兴致地问。
“温家,都是痴情种,不是吗?”淑妃反问。
“是啊,从你那个妹妹便能看出,为了那个小子,跑到西罗国去了。”宸贵妃回答。
“我爱他,但是我没有资格了,姐姐你还有可以啊……”淑妃望着自己白嫩无暇的手腕。
上面没有守宫砂。
“你……唉,你还有素儿。”宸贵妃不知如何安慰。
“是啊,我还有素儿……”淑妃柔声说道。
“晚上留宿这儿?”贵妃有些好笑地问。
“是啊,免得心烦。”淑妃揉了揉太阳穴。
“行,让薰儿陪你睡。”宸贵妃扯下了她揉太阳穴的手。
“姐姐舍得?”淑妃像只偷了腥的猫儿笑着。
“你……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贵妃别过头,有些后悔同情这丫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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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羽阁内。
“小主真是好福气,这么快就让陛下垂怜。”说话的是玉婉的大丫鬟如意。
“你这丫头,休要胡说。”玉婉有些羞涩,毕竟这是自己的贞洁。
陛下,当真英俊呢。
“奴婢没有胡说,小主可以压过贵人了,小主可要好生准备呢。”如意打趣道。
如意为她挽了一个飞月髻,穿上广寒丝做的裙子,在眉心点了颗鲜艳的朱砂痣。
自己,真的可以使陛下满意吗?
若是满意了,姨娘就可以在府里好过些许了。
玉婉满是忐忑,那双杏眼水灵灵地眨巴着。
灵气逼人。
如似溱溱。
“董小主在吗?”常公公在门口问道。
“在的,常公公有何吩咐?”如意急忙回话。
“陛下马上就来,让你家小主好生准备。”常公公笑意满满。
“是,多谢公公。”如意递出一包银子。
常公公收下。
“小主,陛下马上就到。”如意有些兴奋。
“皇帝驾到!”太监尖细地声音传来。
“嫔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玉婉跪下请安。
“免礼,爱妃今日当真可人。”宁帝盯着那双眼睛,温柔地说。
宁帝牵起玉婉的手。
进了寝宫。
宁帝吻着玉婉的眼睛,甚是温柔。
玉婉有些迷糊,但也顺从。
……
一夜好眠。
第二天,玉婉接到圣旨,晋为丛五品婉容,赐封号琮。
琮读音为从。
从,从生。
自始自终,她琮婉容都会依附于孝淑。
那双眼睛,在接到圣旨那一刻,闪闪发光,炫彩夺目。
琮婉容眼里是那个温柔高大的男人。
他的夫君。
她的眼里充满了仰望。
但,
宁帝只是通过她的那双如玉般美好的杏眼,看与她没有一面之缘的孝淑皇后。
只是,少女永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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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羽阁。
“琮,眼眸如玉,容颜如玉。不错,真是个好封号。”宸贵妃眼眸一暗。
“倚安,赏。”
“芙蓉,你也去。”
两人心照不宣,这琮婉容,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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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阁内。
彤婕妤听到后,有些不是滋味,那个前些日子还心悦她的男人,今日就说她人如美玉。
童妃漠然,这是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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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娇阁。
“贱人!陛下明明说来本宫这儿的!”贤妃大怒。
玉手一挥,又是一个古董花瓶碎在地上。
“小姐……”王氏有些担忧。
“嬷嬷……”贤妃扑到王氏怀里。
“我从小就喜欢他,我爱他,我为他放弃了我喜欢的马术,只因为他喜欢温柔似水的女孩……
我为他洗手作羹汤,这双手,不知封了多少针,我再也握不住缰绳了……
为了让他心安,我让兄长辞去将军一职,兄长二话不说答应了我……
我不像赵溱,这就是我最大的错误……”贤妃歇斯底里地哭着。
“我的好小姐哦,嬷嬷知道你苦,嬷嬷知道。”王氏心疼的搂着贤妃。
贤妃哭花了精致的满月妆,这是赵溱喜欢的。
扯断了头上的木槿绢花,摔了满地星星点点的珍珠链子,这是赵溱最爱的。
身上的外衣扯坏了,上面本来精致的双面木槿绣花变得面目全非,这依然是她赵溱喜欢的。
“宁亦,我为他变得面目全非,我喜欢牡丹,红的似火,我喜欢梅花妆,我喜欢的,都是她不喜欢的……”贤妃心碎了一地。
她从晚上等到天明,她努力说服自己,他会来的,会来的。
他,终究没来。
她不是不知道他去了倚羽阁。
她不是不知道淑妃贵妃甚至童妃对她的不屑。
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天真少女。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饭菜里被加了什么。
这些,这些的这些,她都知道!
她徐渃都知道啊……
但是因为是他宁亦给的,她要,她全盘接受,她努力承受住。
她愿意,她就是犯贱,努力变成她赵溱的样子。
即使失去一切……
这不够吗,宁亦,这不够吗!
够了吧……
停下来吧……不要再做蠢事了。
徐渃想过停下来,但是她不想,不愿,她不想让这十几年的青春打了水漂。
她总是希冀着,宁亦可能回头,看到自己。
自己一直在背后等着他。
但是他没有。
贤妃哭的伤心欲绝,王氏搂着她,不断的安慰。
贤妃停了哭泣,她的眼眸中闪着火焰。
拿起了小镌刻刀,上面的纹路早已被她的手指磨平,只为给他雕刻一只兔子。
他属兔。
只是,现在的一切没了意义。
王氏吓了一跳,生怕自家小姐想不开。
“嬷嬷,谢谢您……”徐渃有些贪恋王氏的怀抱。
“小姐……”王氏有些欣慰,她知道,她的小姐走出来了。
真好。
徐渃散下乌黑的头发,取下木槿绢花,割了一段,带上她喜欢的牡丹。
她素手描眉,轻挽秀发,指点朱唇。
她,徐家徐渃,放下了。
她收起这段头发,望着琉璃镜子里娇艳如牡丹的自己,像个小女孩似的,咧开小嘴,笑得开怀。
就像,那个在赛马场夺得头筹的姑娘一样。
娇艳欲滴。
……
次日,太后懿旨,贵妃请凤印:恣仰仗皇太后慈谕,赐贤妃徐渃封号意,封为意妃,赐御马场使用权。
意妃,肆意妄为地意。
御花园的牡丹,开的正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