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顾黎已经轻车熟路。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黑暗。坐起身来,面前是一个破烂不堪的圆桌,上面放着瓷盘和瓷壶。引人注目的是圆桌旁边的顶天柜子,上面码满了书籍。顾黎翻身下床,在床边的不是顾黎的鞋子,而是一双破了洞的布鞋。顾黎勉强把鞋穿上,拿起柜子里的书。
每一本都有被翻阅的痕迹,整个屋子破破烂烂但是这一柜子的书却被保存的完好无损。
脑子突然一疼,无数记忆涌上心头。
【建元元年,新帝登基,广开科举,任人唯贤,尽受天下才子喜爱。无数儒学大师,天下广为人知的德才兼备之人都纷纷下场考试,望为陛下效力。】
【顾诚,顾谦之父。太,祖在位之时,曾任朝中五品官员,不知为何丢了乌纱帽。顾诚在世唯一的希望便是顾谦可以重新考入科举,为国效力。】
【顾谦此人,两面三刀,全然没有学到父亲的敦厚耐心。好赌,好色,好玩,好乐。将家里的一点资产全数败光,自此出走,杳无音信。】
【顾黎,顾谦之子。顾谦出走之后,由其母养大。性格敦厚老实,好学。奈何家贫无以致书以观,每每借书以观。长大之后,可抄书挣钱,慢慢才可养家糊口。】
【家中境遇好些,在母亲督促下,顾黎下场考取功名。现如今已然是秀才老爷了,再过几月便要去省城参加秋闱。】
理清记忆,顾黎有些生气。进入这么个破地方,还多了个爹?
而且还失踪了......
看来这次的任务就是考中举人了?
先不说顾黎会多少诗词歌赋吧,这破地方的字都是繁体,顾黎只能连猜带蒙。
把手上的书放回架子上,顾黎有些头疼。
也不知道韩奕言在哪里。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房间门就被打开了,进来了一位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看起来不多老,只是一头青丝已然花白。
“黎儿,你怎么还在屋里?”
黎儿?噫~自家老妈都不这么叫自己。
看来这位妇人应该是顾黎的母亲了,顾黎斟酌了半晌开口道:“娘,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这一说,可把妇人心疼坏了,赶紧出去拿了刚烧开的水,倒进瓷壶里,又端了杯子让顾黎喝水。
“让你不要那么用功不要那么用功,偏不听,看看把我儿累成什么样儿了。”
顾黎刚刚突然被灌入许多记忆,脸色苍白,嘴唇无色,看起来确实像大病一般无二。
没等顾黎继续讲话,妇人一把架起顾黎,把他搀上床。
“今日就先不去学堂了,我一会儿去帮你告假。好好休息,万万不可再看书了听见没!”
妇人脸上止不住的担忧之色,让顾黎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算了,确实不怎么舒服。
还是睡会儿。
妇人看着儿子的睡颜,抚了抚他的脸庞。这才轻手轻脚出门去了,她还得去学堂替儿告假去。
家离学堂不远,妇人三下并两步就到了。可到了才知道,原来先生也告假不在。
刚刚还担心儿子担心课业的问题的妇人松了口气,向学管询问了关于先生的事情,可学管也不太清楚。
妇人也没多想,就赶紧家去了。
还要去给买些新的帕子回来。
顾谦出走之后,妇人几乎慌了神。还好儿子的存在让妇人静下心,找了好多家铺子。
终是妇人手艺好,绣的帕子一绝。好多夫人小姐都想着,才让母子俩生活好了起来。儿子渐渐大了,会分担家务之后,更是多了余钱买些书籍。
学堂中等待先生上课的各个娃娃也在奇怪,怎么今天先生和顾黎都不在。不过先生不在就可以不上学,大家也都三三两两的散了。
话说顾黎,睡了饱饱一觉,被肚子闹醒了。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是挺饿的。
出了屋子就看见妇人包着头巾,正在往院子里的水缸挑水。
吓得顾黎就赶紧替妇人挑了扁担,嘴里还抱怨:“娘!这些事我来做就好了,太重了当心闪到腰。”
肩上突然消失的重量吓了妇人一跳,听到顾黎声音才松了口气,回身拍打顾黎前胸,“你个臭小子,吓死娘了。”
“饿了吧,娘去给你做点吃食。”转身就去厨房给顾黎做吃的了。
顾黎进入了两三次玉石来,第一次遇到这么真实的情况。
剧情人物,人物背景。
把挑上来的水倒入水缸里,顾黎摸摸自己的脑袋,突然变成长头发有点不习惯。
去厨房看看“娘”给做了些啥吃的。
刚踏入厨房,就被妇人赶出来了。
“这地方你来干嘛,快回屋去看看书。别舍不得蜡烛,小心眼睛。”
被赶出来之后,顾黎也没坚持。
回房了。
要考举人就得多看看书,多写写字,免得人家说一个秀才老爷连字都不认识。
这次拿出柜子上的书,顾黎轻易的就认出了上面写的是:中庸。
看来记忆有了之后,看这些书不再那么费劲。
坐在靠墙的书桌前,顾黎凭着记忆磨好墨,铺好纸,抬手开始写。
没有顾黎想的那么糟,身体仿佛有本能一样写出了顾黎想要写出的字。
大松了一口气。
只要科举考试不是睁眼瞎,不会写的太差就好。
现在的紧要任务是找到韩奕言。
商量出个对策。
门咔吱咔吱的响了,顾黎没有回头,依旧认真地看书上的注解。
果不其然是顾母,她把白粥和一点小菜放在圆桌上。
嘱咐了一句让顾黎记着吃,就出去了。
看着桌上的白粥,顾黎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大米可精贵,谁家也不敢就光煮白米的粥,顾母当真是心疼孩子。
吃了桌上的米粥和小菜,顾黎想了想出去用凉水擦了擦身子和脸就回房睡了。
明早先去学堂看看,总归是“组队”进来的,他和韩奕言不至于差的很远。
早上收拾好包袱,装上自己的纸墨笔砚,看着身上没有补丁看起来布料挺细的衣裳,而顾母身上满是补丁的衣服,又是深深叹了口气。
去了学堂,教室也不大,聊聊放了十来张桌椅。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旁边的一个小胖子凑过来,“顾黎!你昨儿咋不来?”
顾黎惨笑一下:“生了病,起不来床。”
被顾黎的笑吓到,小胖子也不再多问。
顾黎环顾四周,没有见到韩奕言。
写起之前先生布置的任务,在场只有顾黎最是接近能考取举人的地步,自之前先生便最看重顾黎了。
顾黎拿出书本,快到秋闱了,自己也该装出紧张的样子。
大家也都坐在座位上学习,都是些秀才才子,想继续考取功名才继续学习。
门外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应当是先生,顾黎还是没忍住瞅了一眼。
“卧槽?”顾黎没忍住小声bb了一句。
进来的人果然就是韩奕言,只是顾黎没想到他如此的人模狗样。
看了一下身上的短打,再看看韩奕言身上的青衫。顾黎心中一嘤,深觉世道不公。
韩奕言进来之后,各个学子便站起身,躬身问好。
顾黎也随大流站起来问好,抬头就看见韩奕言朝自己抬了抬眉毛。
顾黎忍住想打人的冲动,随波逐流的坐下。
听起韩奕言讲课。
不得不说,这讲的还挺好。顾黎之前从来没认真看过《春秋》。这会儿韩奕言讲的,连顾黎自己都听得懂,跟别说再加上记忆,那是理解的透透的。
一早上很快就过去了,此刻顾黎的状态可以说是废寝忘食。
连韩奕言在旁边叫了他好几次都没听见,虽然韩奕言怀疑他是故意的。
不过顾黎认真读书的亚子也很可爱,掏心!
终于看完了一卷,顾黎抬起头,一副方才看见韩奕言的震惊模样,还赶忙站起来,拱了拱手:“先生。”
韩奕言一阵无语......
有些无奈地在顾黎耳边轻声说:“你就装!还想不想做任务了。”
旋即又走了两步,走到顾黎桌前才大声道:“顾黎一会儿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
剩下的学子才三三两两收拾东西离开学堂。
顾黎旁边的胖子担心得看了顾黎一眼,被旁边的麻杆拽着走了。
“你干嘛呀!顾黎被先生留了,我担心他呀。你扯我干啥。”
麻杆头也不回,“你担心个屁!肯定是先生要给顾黎补习。走吧,咱去酒楼喝酒。”
这俩人身后的书童有些不知所措,想劝又不敢,可是夫人嘱咐了下了学就赶快回家的。
人都走光了,韩奕言才松了口气,找了个板凳坐下。
顾黎笑死,“你看看端着先生的架子,舒服不?”
搭着韩奕言的肩膀坐上桌子,低着头看着韩奕言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韩奕言也是好脾气,只是说:“我找你来可是有正事。”
顾黎点点头,洗耳恭听。
“你的任务应该是考上举人吧。我的任务是找到县令最喜欢的东西去贿赂人家,让他给你放水。”
顾黎:??????
“先不说我用不用贿赂才能考上的问题,为啥要找县令啊?”
“乡试不是去省城考了?”
韩奕言知道顾黎肯定要问这个:“你先听我说完。我们县令与那太守是连襟,所以想贿赂县令让他为你美言几句。太守知晓了你的名讳肯定是好的,我们现在就想想胡县令最喜欢什么吧。”
顾黎:行吧!
“这个我知道,我娘绣的帕子县令家姑娘是最喜欢不过的了,有次她们说县令生辰的事情,我不小心听了一耳朵。说那胡县令最喜欢的便是翡翠了,只是在咱们这哪有这东西。”
估计是引用记忆的原因,顾黎说话那叫一个文绉绉。
韩奕言听了之后也只是点点头,两人便沉默下来。
“这可所谓是上行下效!”
突然韩奕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