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面种着一圈竹子,似乎已经生长穆沣挚了几十年,结实而高挑,青石板上影影绰绰,碎光晃着眼。
“嘎吱——”院子门被推开,走来一对少男少女,两人皆着白衫,少年打量着四周,少女提着一个食盒灵巧的穿梭在杂乱的青竹间带着路。
一座圆楼出现在重重竹林后,约有两层楼高,却只有二楼有窗,窗呈圆形,如同满月,比寻常窗大了不少。
萧浠将门前放着的石块迅速挪了位置,门无风自开,原来石块是个小阵。
进入里面才发现大有乾坤,内有一条长长的路,两侧各放有书,抬眼,才发现书架也有两层楼高,小道中间有两条缝,有一个梯子两轮固定在缝里,两旁各可由一人通过。
梯子固定的道路引导着人前进,长长的道微微弯曲,如同蜗牛壳一般圈圈深入,最中间的地方有一个空室,不知所用。
“子卿哥哥,一圈一圈进去,书是分好类放好的,等你看完每种书可以到梯子最上面把屋顶的琉璃盒取下来,里面有古籍。”萧浠又指了指一个嵌入式的小榻,正好在窗户下,她又指指窗户“两类书之间都有一个小榻和圆榻,哥哥可以坐在小榻上。”
穆沣挚点点头,回头从进门处的书中挑了一本没看过的,走向小榻。
回身时萧浠不见了,抬头才发现她坐在那满月般的圆榻里,阳光从她身后落下,明媚如夏日赤荷,连炎炎日光都柔和了。
食盒被她放在小榻边上一个书柜凹槽,恰好卡进去,旁边有两根细柱伸出来,一上一下,想来她是借着这两根细柱上去的。
萧浠没有规规矩矩的跪坐着,盘着腿背靠一侧,面朝另一侧。手上拿本藏在窗户边的八卦书,看得投入,时不时皱眉思考,穆沣挚轻轻走了过去,坐在小榻上,没有出声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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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里面不需要点灯,放着常明灯,每个窗户上有一个小口通气,窗户呈圆形,窗棂极宽,做了圆榻,放着一块垫子,两边各有一个抽屉,窗户用的纸比寻常纸后厚,遮住刺眼阳光,挡住闷人热浪。
圆榻上放着的垫子是弧形的,恰好嵌在圆的里面,圆榻向来属于萧浠,两边的抽屉也放着她的东西。
注意到穆沣挚坐了下来,她放下书,从左边抽屉拿出几块石头,说是石头,却有玉之温润,白如雪,却纹着深深浅浅的黑线,如同雷纹,大小和拇指指甲差不多。
萧浠转身朝向对面的书柜盘着腿,一手握着四个石子,双手交叠放在面前
乾,震,坎,艮,坤,巽,离,兑。
闭上眼,八卦了然于心。
两只手迅速翻转,如繁花生长攀枝而上!于枝头绽放出惊人美丽,虚捏成拳的手向上一抛,八颗玉石同时到达八个方位,趁这时,右手两指伸出,另外三指握拳,悬空在几个位置轮流飞速点遍,左手顺便把玉石收于掌中。
睁眼,一个阵图飘在空中,萧浠一笑,带着几分傲然。
石子顺手收入袖中,两拳张开食指中指,顺着那阵一转,向下一压,竟是锁在了穆沣挚面前。
倒要看看这太子究竟有几分真才实学,她将藏书阁里珍藏的八卦子拿来会会他,这个卦要解,须用才识,当年她被祖父困在阵中解了一个半时辰,这是难度最低的一关,却也不简单。
就等他解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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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沣挚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文字,如月光般洁白,如窗外阳光之亮眼。
他知道他在藏书阁八卦阵中,须作答方可解阵。
“十试八解方可出阵。”即十个题目须对八题。
他看着眼前的字,却不紧张,甚至扬起一丝笑意。
“老臣孙女……性子野,古灵精怪,恐怕没这么容易和殿下亲近,怕是会出不少招来试探殿下,她自幼随老臣学卦,应该过不了几日殿下就能见卦了。”
萧乾的话在耳边,这姑娘,果然耐不住性子,这才第二天!
此卦他曾听说过,这是最简单的,看来她还是有“手下留情”。
真想知道如果他两刻钟破了这阵,她会是什么反应。
穆沣挚压下眼底的笑意,放下手上的书,开始解阵,以指代笔在月白的字下面书写他的答案。
一答,便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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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后。
萧浠脸上得意的笑容有些僵硬,眼神变幻莫测,干巴巴的看着穆沣挚,拈着的糕点险些掉进食盒,她站在穆沣挚坐着的小榻边,表情愈发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