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楼名唤滟满,只听闻此楼的主人玉海棠绝色天姿,更是江湖上素手翻云的第一人。
红尘楼上,女子一袭白衣恍若飞仙,裙身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那血水更是顺着指尖滴落在地。
注视着眼前的男子,他每靠近一步她便后退一步。
“媃儿……”
女子轻笑一声,柔情似水眉目间秋波流转,足以令周遭万物尽失颜色。
只是笑声中满满的皆是苦涩和绝望,有多久没人唤过一声“媃儿”了。
男子越发焦急,试探着想要上前。
女子舒展眉头,收起唇边的最后一抹笑意,纵身一跃,衣诀飘飘随风拂过她的脸畔,被血水沾染的白裙在空中绽开,就像一朵绝美的海棠花。
男子奋力上前,抓住的终究只是一条锦带。
泪水滴落,他疯也似的冲下红尘楼,匍匐在女子的身旁,颤抖着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所有想说的话都哽咽在喉。
男儿有泪不轻弹,就在此刻看着怀中奄奄一息女子,她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他胸口的衣裳
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与悔恨,他轻声低唤着。
“媃儿…”
…
沈家有女名唤颜媃生的绝色倾城,那柔美清丽的模样就连女子见了心里也不禁软上三分。
只可惜传闻,这位沈家二小姐幼时大病一场得了天花自此容貌尽毁。
南诏都城,街市上。
今日是上元佳节,万家灯火星星点点遍布南诏城中,今日多得是心意相投的男女结伴赏灯作诗,琳琅满目的花灯随风摆动。
“昀烈哥哥你慢点儿,媃儿跟不上你了。”一个身着嫩黄色罗裙的女童小跑着向身前的少年追去,她面上蒙着一层轻纱只有一双灵巧的眼睛露在外头。
女童时不时停下来喘着粗气,实在没力气了对着眼前的少年嗔斥道。
少年刻意不去回应她,可嘴边勾起的弧度昭示着他此刻的好心情,脚下的步子也不可微见的放慢许多。
见他有意放慢步子,女童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脸上咧开甜甜的笑意就追了上去,一把揽住少年的手臂撒娇似的前后摇摆。
“你啊你,媃儿你今年也是快要及笄的姑娘了怎么还如此不知礼数,没羞没臊的。”虽然嘴里说着训斥的话。可那语气却格外宠溺。
“媃儿喜欢昀烈哥哥,自然更加亲近。”
看着身侧撒着娇的女童,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孟昀烈无奈地摇摇头,眼中却满满的柔情。
他用手戳了戳女童的额头:“你这丫头,这话要是给你宗麟哥哥听到该伤心了。”
沈颜媃嘟起腮帮子,听到沈宗麟的名字心底有些发虚,这个哥哥从来都和父亲一条心不让她出府玩耍,今日若非是调开了红音悄悄跑出来,她如今还被困在静心苑里头抄佛经呢。
她的目光偷偷瞄向身旁的孟昀烈,柔和的侧颜,俊秀的五官带着微微的笑意,都说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用来形容昀烈哥哥再合适不过了。
孟家同沈家是世交,她与孟昀烈从小一同长大,算得上青梅竹马,这娃娃亲也是两家默许了的,在她看来她和昀烈哥哥将来是要结亲的。
见她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孟昀烈眉头微拧,转过头看向她:“媃儿可是又偷偷出府的?”
一时间被他拆穿沈颜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一双小手绞动着裙摆,看着十分委屈惹人怜惜。
孟昀烈无奈叹息,也罢,免不得到时候又得挨沈伯伯一顿训斥。
他知道沈伯伯和沈宗麟都不想沈颜媃在外抛头露面,一来是怕她遇上危险,二来是担心她这般姣好的容貌若是到了外头被人瞧见难免招惹许多事端。
“沈伯伯和宗麟哥哥也是为了媃儿好……”
他的声音很好听,温润醇厚。
忽然她抬起头,一双眼睛像是带着盈盈秋水,忽闪忽闪楚楚可怜:“昀烈哥哥媃儿想看花灯。”
“嘭——”
天际绽开一朵璀璨的烟花,火光映照在沈颜媃的脸上,映染着此刻她脸上的欣喜,这是她第一次瞧见真正的烟火。
四周的人全都注视着空中的烟火,而孟昀烈的目光则落在沈颜媃的身上。
看着她的面纱被风刮起,露出精致绝美的五官,一张小脸上并非世人口中那般容貌尽毁,而是干干净净的就像二月所出的凝脂那般光洁娇嫩,殷红的唇瓣带着诱人的弧度,就像那烟火一般美好。
颜媃,颜柔。
这般羸弱拂柳的姿态清丽绝艳的容貌也只有她,才堪堪配得上颜媃这个名字。
孟昀烈的眼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柔情。
当年母亲抱着那襁褓里小小个的女娃娃来到他面前,告诉他。
“这是你媃儿妹妹。”
眼前的沈颜媃眼看着已经到了及笄之年,越发的美丽动人,看来自己也得早早开始备下聘礼才行。
思及至此他轻笑一声,再次抬头却发现眼前早已没了女童的身影。
“昀烈哥哥快来,这里的花灯好美。”
看着不远处人群中冲着自己招手的沈颜媃,他无奈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嫩黄色的娇小身影拉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青衣少年穿梭在京都城的街巷之中,时不时传来浅浅的笑声,悦耳动听。
少年的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愉悦。
两人在画舫上停下脚步,这芳华舫是历来上元佳节吟诗作赋猜解灯谜的地方,沈颜媃的目光被画舫中央玉台上用绸缎托放的一枚白玉海棠花吸引。
这白玉的质地一看就是上等之品,精工雕琢而成的海棠花栩栩如生,带着独有的娇丽。
“奴家瞧着姑娘是喜欢这玉海棠,可要来试试猜这灯谜?”那玉海棠的主人家笑面盈盈,看着眼前二人热情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