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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深渊

确定好选址之后,马恩就在营地里随意的逛逛,他发现巴掌大点儿的地方居然还分了两派人,很显然是银森镇出来的那批车夫融入不进马恩的圈子。

但他们已经看到了蛮荒之地深处的秘密,马恩自然也不可能会放他们走。不过他又不是天性凉薄心狠手辣的人,看起来只能用之后在领地实行的政策在稳住他们。

期间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维姬看到这帮士兵居然还在啃着冰冷的干粮和干巴巴的肉干,而一群傻乎乎的鹿闻到了味儿就在他们身边转悠过来转过去。马恩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这篇土地的领主,土地上的所有产出都归自己所有,平民没有资格猎杀他的所有物,否则会被处以死刑。

于是他当即宣布了领地里的第一条法规——如果领民因饥寒所致而猎杀动物,那他的行为是无罪的。他本来还想更直接一点儿,你们要是想改善伙食,抓起来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转念一想,这群动物是如此的呆萌,如果开了这个口子,怕是用不了几个月就会被捕猎成濒危物种。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让肖恩,这位还没正式接受爵位的平民作为代表,亲手抓了一只鹿,炙烤过后分发给了所有人。就连那群车夫都惊讶于这位年轻伯爵的慷慨,纷纷掏出自己珍藏的美酒,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一样,男人间建立友谊只需要一晚宿醉。

两拨人之间的隔阂就这样悄然瓦解。

夜晚将至,天色黑了下来,篝火旁围坐着一群人正在胡吃海塞,相互吹牛打屁,大笑声传出去老远。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次篝火晚宴的主人已经悄然离席。马恩在车厢里换了一身便装,维姬被他要求在外面放哨,不过后者冲他做了个鬼脸说你小子躺棺材板里的时候我早就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然后她就被马恩一脚踹出了门,虽然马恩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踢飞一团光粒的。

“大人,格兰已经把您说成是天神下凡了,不去澄清一下么?”

推开门,已经有人在外面恭候多时了。

“唐璜,你怎么在这。”

“我在养伤,不宜饮酒,就准备回来休息,正巧看见大人您在这。”

如他所言,唐璜身上上上下下打满了绷带,他一个人拖住了上百只邪兽,肖恩的情况都比他还要好,好歹他游侠出身可以一路风筝,但唐璜就要惨多了,只能以伤换伤,还好他最后撑到了格兰来救场。

不过也因此留下许多伤口,就算涂抹了萨克森的魔药,短时间内他也只能顶着这副模样。

“那你告诉格兰,怎么把我吹上天就怎么把我弄回来。我马恩只是一个人,不是神,跟你们一样都会犯错。”

唐璜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有着一种异样的魅力,不管是再挑剔的人都讨厌不起来。

“我还以为大人会和所有贵族都一样,会想尽一切办法来神话自己,为他们的特权提供正当性。”

马恩故作生气,“在你眼中我也是这样的人么。”

维姬点点头,表示十分赞同。

“最开始,的确是的。”不顾马恩惊讶的目光,唐璜自顾自的接着说,“就算是直到离开银森镇的时候,我依旧保持这个观点。您和他们都一样,用金钱和花言巧语来收买人心。我本想偿还你的恩情过后就走。”

“可是你还没走。”马恩说笑地锤了他一拳胸口。

“而且也不会走了。我都听他们说了,大人您在最危险的时候一个人走出了车阵。”

“或许我只是自恃勇武才浑然不惧呢?”

“不。”唐璜摇着头,他坚定地说,“但凡一个人拥有这样的伟力他都不会向您这样……”

他想了半天,没能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最后不得以从嘴里蹦出两字,“普通。”

维姬在一旁笑出了猪叫。

但马恩倒是对这个颇感兴趣,“为什么。”

“因为权力就像是深渊,你越是从它那获得好处,就越是陷得深,最后会和它融为一体,变成面目可憎的怪物。”

“而且我亲眼见到了。”他露出一个标准的窃贼式笑容,“是格兰,我看见他一斧子砍到石壁上,然后山谷就迸发出那可怕的光,可他自己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是的,一切都只是个意外。”马恩爽快的承认了,其实当时面对数量上千的邪兽时,他也牙关打颤,只不过已经见识过更加惨烈的场面,他反而倒没那么害怕了。

“不。”唐璜又一次摇头,“那不是一场意外,对所有人来说,它必将是,也一定是一场由您引发的神迹。”

唐璜这一次是彻底地对马恩心悦诚服,换做是他自己,可能都没有那个勇气在邪兽突袭的情况站出来保护自己的人民。

但这位年轻的伯爵做到了。

他在成为佣兵之前,曾数次目睹过希玛帝国的贵族是如何欺压他们的领民的,那些人过得比奴隶还要低贱,只不过是替主人们提供享乐的工具人。想要那群老爷们为领民做出牺牲?神灵现世都来得比这现实。

这回倒轮到马恩尴尬,他没想到这位风流倜傥的前佣兵居然会如此吹捧自己,还是如此的不显山不露水,一切都藏在毫微当中,比起格兰那种几口酒下肚就上头的吹牛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恕我冒昧,大人。您为什么会想要成为叶尼塞的贵族。”这个问题困扰了唐璜很久,他一直没有找到时间,既然现在双方都敞开心扉,他自然也就想问问,“在我看来这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国家,原始而野蛮,就算是作为希玛帝国的余烬,它也该熄灭了。”

马恩点点头,唐璜的话分析得很对,叶尼塞的确是一个躺在棺材里的老人,如果不是因为那场突如其来地大雪,它根本没有机会在棺材板里仰卧起坐。

在外游荡,作为行商的三年里,马恩很清楚大陆上这四个国家的差距——萨克森早早就摆脱了旧时代的束缚,它们是率先从希玛帝国中独立出来的,以学院派系为单位共同治理国家;高黎人把波拿马推上王座,而后者也没有辜负他们,他带头起草新的法律,让高黎在希玛帝国的尸骨之上焕发出新的生机;至于查士丁王国,作为希玛帝国的正统,马恩倒是没去过。

但想来不外乎就是叶尼塞的翻版,作为唯二还保存着奴隶制度的国家,他们的生产效率极其低下,在高黎用丰厚的报酬鼓励耕种和其他产业的同时,叶尼塞还在用皮鞭和酷刑来强迫农奴劳作。别的国家在各个方面涌现出大师的同时,叶尼塞却在开倒车,作为传统意义上的军事大国,为了保证贵族子嗣能有口饭吃,他们居然禁止自由民参军。

“你说得不错,我也认为这是个本该灭亡的国家,我不该搭上这条随时可能倾覆的船。”马恩说,“但这正是我的机会,一个即将灭亡的国家才会让一个外来者积聚自己的力量。为了生存,哪怕下放给他再大的权利都无所谓,只要我保持表现上的尊重,大家都相安无事。”

拥兵自重?唐璜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危险发言,但理智告诉他马恩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且不提这种做法的可能性,高黎人可不会坐视一个强敌的诞生。

“这是为什么,大人?”

“因为,战争要来了。”马恩一字一句地说。

唐璜疑惑地看着马恩,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战争?现在哪里没有战争,高黎与叶尼塞现在还在前线血战,查士丁时不时会与高黎在边界摩擦,就连向来与世无争的萨克森都因为高黎人征收高额关税而心生不满,两者在海峡爆发了数场惨烈的海战。

如果是战争是种美德的话,那现在可是武德最为充沛的一个年代。

“你看起来很疑惑,唐璜。”马恩干脆地点破,“如果有一个很可怕的敌人出现了,你会怎么做?”

“如果可怕是指双方军事实力上存在巨大鸿沟的话……”唐璜缜密地思索,他以为马恩是在对他进行考核,“作为指挥官,我会烧掉我方境内不能带走的粮食,把全部兵力集中在大城市,等到敌人疲敝再出击。”

但他看到马恩的表情没有任何起伏,于是他连忙补充,“期间还会派出小股兵力进行骚扰,尽可能焚毁对方的补给。”

可马恩依旧保持着微笑,那种笑容不能说令人感到不适,但唐璜能感受到……那是一种轻视。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敌人不需要食物,甚至不需要休息呢。”

马恩开口,给出的信息在唐璜心中无异于炸起了一道惊雷。

但还没结束,马恩仿佛对唐璜那种震惊的表情很感兴趣,他继续抛出第二枚炸弹,“甚至,如果你的敌人根本就杀不死呢?刀剑劈砍在他们身上只会了无痕迹的划过,火焰烧不出他们半点烟尘,你们精心构建的防线根本毫无作用,因为他们可以随意的从其中穿梭。”

马恩一点点在唐璜心中构建出当时那个令人绝望的世界,他不仅没有半点儿添油加醋,为了不打击到唐璜,他甚至没有说深渊以及深渊造物都是物理免疫。

“但…只要是生物,只要是生物他就一定会有弱点。”唐璜不再咋舌,很快就从那震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我会挑选一些人,分批次去试探。”

“没用,他们不在乎。”马恩摇摇头。

唐璜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叶尼塞肯定做不到。”“高黎也绝对不行。”“就算把萨克森和查士丁绑在一块也不够。”

他迟疑,但这种迟疑很快就变为坚定,“必须把所有人的力量都整合起来,而只有在叶尼塞您才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一点。”

直到这时,马恩脸上的笑容才完全消失,转而变为凝重。唐璜重重舒了口气,这种态度的转变只代表着一个意思——我们现在是一类人了。

“想知道答案么?那就跟我来。”

马恩忽然转变了心意,利维坦和深渊的秘密是肯定隐瞒不住的,那倒不如让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之前,让自己人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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