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斯因最近心情很不好，莫名其妙出现的毁灭性光束差点儿令他小命不保，最关键的是同时还有数百本珍贵的书籍毁于一旦，那些可基本都是绝无仅有的孤本。作为学者，这种荼毒文献的行为在他眼中不亚于谋杀亲妈。
数十名亲卫这几天也因此被扰得鸡犬不宁，每天天还没亮就要出城，沿着光束过来的方向去搜寻踪迹，顶着鹅毛大雪还要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邪兽。但搜索到文明与蛮荒的交界处时，就算杰斯因拿剑夹在他们脖子上，亲卫也没那个胆子继续往前了。
无奈之下，杰斯因只得做出退让，允许他们在银森镇势力范围内巡逻。
好在这帮人拿钱也会干实事，他们不久就传回了一条值得重视的消息。
马恩回来了，而且很快就要抵达银森镇。
当马恩一行人出现在巡逻的亲卫视线中后，一个小时内，杰斯因的书桌上就放着有关他们消息的信封。
因为书房被毁，在重修完工之前，他只能把办公地点临时转移到客厅。缇安琪手里捏着信封，杰斯因辨别不清那潦草的笔迹，于是就由看得懂的缇安琪替他念。
“返程的九个人，除开我们的伯爵先生以外，有两个人让他们特别留意了一下。”
“哪两个？”
杰斯因头也不抬，仍旧俯身案牍奋笔疾书，光束所带来的连锁反应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先是镇子上大大小小的人物都来向他汇报受损的情况，铁匠铺被落石砸了个粉碎，在春天到来之前都无法正常运作，谷仓也有所波及，虽然大体框架没有多大问题，但因为采用的木质结构，现场当时起了大火，好在及时发现才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但这个冬天饿肚子是免不了的了。
“那名叫格兰的战士，体格太大，想不看见都很难。”
“另一个呢？”
杰斯因随手抓起一份公文，上面带着淡淡的忍冬香气，整洁而优雅的卷面在信件堆中脱颖而出，那是王室的信函。
“是一个女人。”
“嗯，女人，然后呢？没有任何体貌特征？见鬼，叶尼塞公国一共有八百七十万人口，其中有一半都是女人，他们是要让我一个个猜完是么？”
越说越气，杰斯因肝颤儿的同时一把丢开了王室的信封。
上面写的也不是什么好消息：本该一败涂地的叶尼塞居然奇迹般的抵挡住了高黎人的冬季攻势，造成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光束。
高温与冷空气结合，让战场没来由地下了一场雨，叶尼塞人向来体格壮实，可不那么耐寒的高黎人却惨了，臃肿的泡水棉衣让他们根本走不动道。
现在他们要知道这是希玛的哪位神灵在关键时刻庇护了他们，于是他们一路找到了杰斯因，因为他离事发地点最近，要求他务必尽快给出一个答复。
答复您老母啊！
缇安琪看得出来她的这位大人现在正怒火中烧，以他的性格，现在怕不是正在亲切问候某位王公的亲属。
“可是据我所知，他们此行并没有任何女性跟随。”
“不仅仅是他们，整个银森镇女的都没几个，全是和蔼可亲的老奶奶。缇安琪你难道还不清楚翻遍整个镇子也就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么？”
“谢谢您的称赞。”缇安琪浅浅笑了，“但不久以前可并不是这样的，至少还有一个人被您称赞过。”
“你是说……”杰斯因终于放下了笔，“那个工…我是指，波丽娜。”
“是的。那位同您签订契约的女孩，猫头鹰学派的传承者之一。”
“对啊，真的有可能是她！她的目的地就是利维坦，说不定那道光束就是她搞出来的！”
眉头逐渐舒展，杰斯因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线索，其实转念一想也就豁然开朗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传说中的利维坦能搞出来这么大动静，还能有什么？总不会还有一个隐世独居的大魔导师吧。
但很快，他又愁眉苦脸起来，甚至比之前还要忧愁。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我才想起来一件事。”
“我那亲爱的学妹已经失踪好几个月了，你知道的吧。”
缇安琪点点头。
“而且我们的共同的老师近来一直向我写信询问她的近况。”
这确实，萨克森的信函都是由她代为接收的，那位长者对关门弟子一向厚爱。
“你想哈，蛮荒之地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清楚，对吧。”
寸草不生，永日大雪，期间还有成群的邪兽。缇安琪仅仅只是想了一下，画面感一下子就来了。
杰斯因无不痛心地说，“三个月啊，整整三个月啊。按照叶尼塞法规，失踪三天都能算作死亡人口了。”
缇安琪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太妙。
“所以您？”
“所以我就拍了一封死亡证明过去。”杰斯因耸耸肩，“估摸现在我那可怜的学妹已经下葬了。”
“可其实她还有很大的可能性没有死。”
“这我哪知道啊，之前派出去的人不都没回来过么？有一说一，这不能赖我啊，按理来说她死了才算正常，活着反而才奇怪。”
缇安琪深吸一口气，强压住脑中突然涌出的乱七八糟的冲动，现在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这件事情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
探索遗迹是个危险的活计大家都心知肚明，签订的合同上也写得清清楚楚，但毕竟是杰斯因违约在先，没有接着派出接应的人马。而且退一万步说，人波丽娜可算是你丫的直系学妹了，就算没有一起同窗过，出于情分也不带这么卖人的啊。甚至这货还在情况尚未明了的时候直接让人社会性死亡……
缇安琪都想手刃了这个蠢逼。
波丽娜现在能和马恩一块回来大概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如果双方真的闹了矛盾，估计整个银森镇的军事力量都拦不住那个大块头。而萨克森那帮老家伙也不见得乐意看见自己带回去的杰斯因少了几个零件。
越想思路越是搅成一团乱麻，缇安琪干脆直接开口问当事人，“那您打算怎么办？”
“要不我们…假戏真做？”
“谋害一名实地伯爵，您不会真以为叶尼塞的剑砍不了萨克森的官吧？”
“这有何难，我以宴请之名诚邀二人来府上见面，待到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人困马乏之际，三百刀斧手齐出……”
“我很好奇您要从哪凑齐这三百人。”
“那就三十刀斧手齐出……”
“替您收尸？”
“这不还有你嘛。”
“那我尽量打扮得好看点儿。”
杰斯因不解，“这是何意？”
“免得哭丧的时候太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