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你醒了?!”小皇帝连忙伸手去扶,方小七却身子一偏再度摔回床上昏死过去,胸口因剧烈的喘息开始渗出大片鲜血。
“小七,你这是怎么了呀?”小皇帝眼圈登时红了一片,派人去请御医,可御医来了也没办法,叹口气留下一句“心病还须心药医”便告辞离去。
那日的刺杀虽说伤重,但幸运的是都不是致命部位,加上楚离止血及时,并没有留下什么不可逆的损伤。只是这心病从何而来,小皇帝却是半点都摸不着头脑了,除了每日衣不解带的伺候着,其他再无办法。
然而世间的阴谋算计是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沉睡而停止不前的。
此刻的京城,太师乌崖子府内。
“太师可还记得几年前的皇陵坍塌案?”
头发花白的老太师乌崖子正在灯下与人对弈,二十四盏长明宫灯燃烧着,照得整个书房亮如白昼。与老太师对弈之人则隐在灯光背面,一袭黑色斗篷自上而下遮住脸庞,看不出长相如何,只是从清越的嗓音和白如葱杆的手指可以推测出,这是个年轻的男子,而且应该是一个长得不差的年轻男子。
老太师闻言微微一笑,取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若有所思道:“穷一想说什么?”
“天下崩,虎符出,帝师临,明主现……”隐在斗篷中的黑影一字一顿,娓娓道来,“当年女帝师箜灵雪降临人间,携天枢虎符扶持先帝步步为营成其盛世,当是时,大德皇朝文泰武昌,盛极一时,兵锋所向无不俯首陈臣。这段往事,当真让人怀念!”
“是啊!”老太师面露追忆之色,“以先帝的雄才伟略,若当时箜灵雪没有中途反悔,北伐没有中途夭折,那么如今的大德皇朝,只怕已一统三国,成就无上荣耀了,可惜,可惜,先帝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毁在一个情字上呀!”
“哼!”黑衣男子一声冷笑:“箜灵雪身为一代帝师,当知为帝师者不能动情,可她既然动了情,便该将天枢虎符早早交出去,让配得上它的人使用。偷偷摸摸,躲躲藏藏,时至如今都没给天枢一个交代,当真算不上光明磊落!”
“呵呵!”老太师轻笑,“穷一也不必生气,你此次下山,不就是为了找到天枢虎符,替门派清理门户吗?只要你我联手,戮力同心,何愁找不到虎符,为你这天枢唯一传人正名?!”
“也是!”黑袍男子这才语气好了些,笑道:“听说几年前的皇陵坍塌案便是太师的手笔,难道太师有所怀疑?”
“没错!”老太师抚须长叹:“传闻箜灵雪失踪前曾将天枢虎符作为定情信物赠予了先帝,是以先帝驾崩后,本太师曾以赈灾为名扫了一遍皇宫,却未发现任何天枢虎符的影子,后来得到密探来报,说虎符被先帝带到了地下,是以才有皇陵坍塌一事。”
“原来如此!”黑衣人苦笑,“但据我所知,虎符落在箜灵雪手中后便被她用特殊手段处理过了,现在只是一条普通的女子手串,你们都没有见过它做成手串后的样子,找不到也在情理之中。”语毕拿出一张纸递给老太师,“这便是箜灵雪将虎符改造后的样子,烦请老大人派出人手,好好找找!”
乌太师连忙伸手接过,仔细对着灯光看了一下,但见图纸上用墨笔画着一美貌女子,女子的手腕处戴一串银锻手链,手链呈麻花状,只在手腕处延伸出去三条极细的纯银链子,链子一端连着腕链,另一端则连着三只墨绿宝石镶嵌的戒指,参差不齐的套在女子手上,愈发衬托得女子肌肤如雪,白璧无瑕,看起来极为惊艳动人。
但——也仅止于此了!
乌太师长叹:“箜灵雪不愧是天下第一女帝师,这经过处理的天枢虎符除了漂亮没其他长处,常人哪里会想到它竟是一件能揽动八方风云的宝物呢!”语毕将宝贝一样的纸张对折一下揣入怀中,站起身对黑衣男子推金山倒玉柱般的拜了下去,口中道:“若本太师能找到天枢虎符,还请穷一兄务必不辞劳苦,辅佐老朽成就无上霸业,届时万里江山,无限繁华,愿与君共享之!”
“此是自然,老太师不必多礼!”黑衣男子浅笑,嘴上说是不必多礼,却足足等乌太师在地上跪得差不多了才伸手将乌崖子扶起来,笑道:“此间事了,在下也该走了,记住,我住在城中的‘萧然居’,届时无论成与不成,都望太师给个准话!”语毕道一声“告辞”,身形微动消失在夜色中。
半个时辰后,同样的一幕在司空府重现,同样的天枢弟子身份,同样的一幅美人图,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出现在方昭面前不是黑衣男子,而是一个身材修长,风度翩翩的蓝衣美少年。
“来人!拿下!”
方昭是个武将,从来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
蓝衣美少年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人拿住双手拖了下去,待十方大刑伺候得差不多了,才从血淋淋的刑房里被拖出来。
“你说,这串手链是天枢虎符?”方昭声音低沉,不怒自威。
蓝衣少年已变成血衣少年,顶着一头青鼻肿脸笑嘻嘻回答:“如假包换!”
“你如何证明它是真的?”方昭挑眉。
蓝衣少年:“你把真的找来,一看便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方昭:“拖下去,继续打!”
这怕不是个二傻子,敢在劳资面前装神弄鬼?劳资大杀四方的时候你还是颗蛋儿呢!
等等,方昭略一沉思,冰冷的双眸蓦然火热起来,那是一种疯狂的,燃烧的火热。
这串手链他见过,而且还很熟悉……
没错!
方小七,他的女儿方小七,若他记的没错,方小七便有一串这样的手链。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方昭大笑,正要出去点兵赶往望京时,一个身影急匆匆跑来,在方昭耳边轻声耳语了两句。
“你说什么?”方昭皱眉,“现在情况如何?”
“小姐现在还在昏睡中,太医说,如果不出意外,小姐应该是……”
“应该怎么?”方昭抬腿一剜心脚,“有话便说,有屁快放,莫要像闻人老二那般说一半留一半,老子头疼得很!”
“是是是!”来人摸着屁股,委委屈屈道,“他们说,小姐可能已经恢复记忆了!”
“什么?你说啥?恢复记忆?”
方昭登时炸了,手摸着脑袋,一个头两个大:“快,快,去请闻人老二!”
来人连忙一阵风吹出去,不一会儿一个年近而立,斯斯文文的男子被连拖带拽的扔了过来,“老爷,闻人先生来了!”一句话未完,风也似的逃了出去,显然是怕这个喜怒无常的老爷再给自己屁股上来那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