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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姊妹重逢(二)

天还没亮,胜男起床来到院坝中练习“杨氏三诀”。通过昨晚和日本人交手,她悟出了一个道理:高手对决,要心到手到,不能被招式中的套路禁锢出招的速度。她反复练习,发现某些招式过于正统、繁杂,不适合实战。她想,万物皆有规律,阴阳相随,万法自然,任何武功,任何人,都有自己的特点,要达到很高的境界,必须推陈出新。她又拿起一口武士刀,上劈、下撩、突刺……一连串尝试,发现武士刀也有强的一面,劈下之时很好回收,而大刀在劈下之时,收回较缓。然后,她将自己的大刀与武士刀作了对比,发现大刀弧形之处过于宽,而武士刀身过于长,假如两刀折中,岂不完美!

杨师傅在堂屋透过门缝,看得一清二楚,明白女儿的想法,想出去制止她,不料被易师傅在后面一把拉住。“侄女儿有极高的禀赋,此时不应去打扰。”易师傅摆着手说。

杨师傅红着脸,生气地说:“祖辈用心血专研出来的招数,一个女娃私下更改,这是大逆不道!”

“大哥!恕我直言,你一身正气,侠肝义胆,万人敬仰。但是,你过于固执、陈腐,不愿去接受新的东西。”

“你……”杨师傅指着易师傅,本想以哥的身份讲讲大道理,岂料被易师傅抢了先,“大哥,我去教宝贝侄女儿练习八卦刀,你先回房睡觉。”易师傅推了一把杨师傅,一个闪身到了院坝中。杨师傅摇着头,不知如何是好,想去凑热闹,又恐不受欢迎,只得独自在堂屋来回踱步。

“侄女儿,看刀——”易师傅抡起长柄大刀,快如闪电劈下。

胜男知道易师傅特意传授自己“八卦刀”,万分高兴,迅即扔掉武士刀,反手抽出自己的大刀,高兴地说:“侄女儿接刀!”

易师傅一边出招一边说:“八卦刀是由‘武郎八卦棍’演化而来,并吸取太极剑的精华,也讲究‘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高深道理……”

易师傅表演完了整套长柄八卦刀法,又从怀中掏出《八卦刀谱》递给胜男。胜男激动万分,立即跪下叩谢。易师傅一手提刀一手扶住正欲下跪的胜男,诚恳地说:“侄女儿别见外,我私下传授你武功,大哥本不同意,但你如此聪慧又好学,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你现在按我刚才表演的套路,用我的长柄大刀慢慢练习。”

胜男放下手中的大刀,双手接过长柄大刀,感觉很沉重,心想,如果把这口长柄大刀运用到得心应手的境界,整个体力和臂力就会得到大幅提升,暗自高兴,便按照八卦刀的招式舞动起来。

易师傅看着宝贝侄女儿悟性如此高,喜上眉梢,不自觉向堂屋瞥了一眼,发现那个固执的大哥居然“躲”在门缝“偷窥”,为了不让人家尴尬,自己干脆走到另一家屋檐下的台阶坐下来,假装透气。

胜男的悟性的确极高,一个早上便学会了八卦刀套路。收刀之时,正是早饭之时。

饭毕,易师傅正色道:“大哥、我、胜男三人沿狼断山去另一处有要事办,你们三兄弟回到王家湾打理大哥的武馆,狼娃留在月牙坳。”

“不,我要跟师父您们一起走。”狼娃哭着跪下央求道。

易师傅不敢做决定,就看了看杨师傅。杨师傅知道这次去转移“藏宝图”,事关重大,便犹豫起来。易母并不明白三人去何处、做什么,就冒冒失失的帮着求情,说:“大哥,这孩子心眼好,从小在山中长大,对狼断山很熟悉,可以带路,就让他跟着你们吧!”

杨师傅犹豫着点了点头。狼娃立刻跃了起来,“谢谢师父!”

杨师傅四人打点好行装后,易夫人又特地多拿了两套男儿装给胜男。四人沿着狼断山半山腰出发。

沐云飞、乐永贵、方可明三师兄沿着狼断山驿道下山。师兄弟刚到山脚,前面隐隐约约传来哭声和吵闹声。三人加快脚步直接走进小院。

小院被乡亲们围得水泄不通,沐云飞立即向一位乡亲打听情况,说是一个日本鬼子忘恩负义,打死了一位大娘,还有一个日本鬼子跪在大娘的尸体前忏悔。

沐云飞三人从人群中挤进堂屋,看着满脸血迹的大娘僵硬地躺在床上,心像刀割一样。沐云飞怒目圆睁,瞪着跪在地上的相田,反手从背上抽出大刀,刀刃对准脖子,厉声道:“你们这帮丧尽天良的畜生,对这么善良的大娘也下得了手,我今天要活劈了你。”

云飞正欲举刀,欣儿哭着站起来,挡在前面,说:“大哥,不是他杀了我娘,是一个长有一双鹰眼的小鬼子干的。”

后面乡亲见眼前的人充满正气,特别是那把明晃晃的大刀,似乎有了主心骨,也都大声喝道:“杀了他,给死去的亲人报仇。”

跪在地上的相田,不停地颤抖。

可明性格活泼开朗,做事成稳,见大师兄真有砍掉相田脑袋的冲动,也挡在了前面,说:“大师兄,先冷静一下,问清楚来龙去脉再作打算。”

相田见沐云飞收回了大刀,那颗等死的心终于“活”了过来,用畏缩的眼光看了看周围,说:“我和大师兄来这里找吃的,大娘好心给我们煮面条吃,还端了一大碗窝窝头。我当时很感激,可师兄不一样,他想强占那位姑娘,大娘试图阻止,师兄就猛击大娘的头部,我看不过意,就挡在大娘的头部上面,也被打晕了,后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相田的讲述,村民个个义愤填膺,誓与小鬼子“不共戴天”。

相田又说:“肯请大家收留我,如果回去,其他师兄弟会打死我。我就留在这里,绝对不做对不起中国人的事情。”

强子听到相田的话,气不打一处出,骂道:“你们日本人这么没良心,还敢要我们收留,——有多远滚多远!”

“日本人真缺德,谁敢收留你?那不是自寻死路!”

“日本人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我看他是真心悔过,就收留他吧。”一位五十多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手拿一根半尺来长的烟杆。

“村长,日本人很坏,说不定哪一天又恩将仇报。”

“我看人入木三分,这个日本人还有点良心。”村长走到前面一手扶起跪在地上的相田,坦然说,“去我家吧。家里只有我一人了,正缺个劳动力。我叫李顶峰,本村村长,这里叫石朝门村。”

李村长又看了看云飞三人,问道:“你们是不是杨超越杨师傅的徒弟?你们的刀很像杨师傅的刀,他可是人人敬仰的大侠。”

“是的,村长!”云飞说,“我叫沐云飞,他叫乐永贵,他叫方可明。”

“杨师傅一身正气,今日有幸在这里见到他的徒弟,也是一大快事。”村长竖起大拇指说。

沐云飞听到村长如此敬佩师父,心里宽慰了许多,便对着大家双手抱拳作揖,说:“乡亲们,我们先告辞。既然李村长知道我们杨氏武馆的地址,有事就通知一声,我们一定不遗余力支持。”

“我们要去杨氏武馆学武,万一小鬼子再来,可以还击。”十几个年轻人大声吵着要一起走。

云飞看着眼前一张张淳朴的脸,自己不能私自做主,就摇了摇头,说:“我不能私自做主,等师父回去后再做打算。”

三人正欲走,欣儿站起来一把拉住云飞的衣角,哀求着说:“云飞哥,等我办完娘的丧事之后,就去找你们,我也要学武,杀光所有小鬼子。”

强子也趁势凑了过来,“我也要去。”

云飞点了点头,带着两人勿勿离去。

三小时后,三人回到杨氏武馆。一个较为宽敞的四合院,前面有一块空地,十分平整,四大间木屋整齐排列。进入大门后,有一天井,比一般家庭的大得多,有供练武的木人桩、单杠、石雷子(用于练臂力),后面还有一排木房。

棒棒槌见三位师兄回来,万分高兴,立即跑过来一头扎进沐云飞怀中。云飞也亲热地抱住他,轻轻拍着背部。方可明立即笑道:“师弟真淘气,还像小孩子。”乐永贵“哼”了一声,鄙弃地说:“别以为自己很小。”棒棒槌松开手,瞪着乐永贵,骂道:“关你屁事,我就爱和大师兄亲近,你管不着。”说完,他向后面看了看,问道:“师父和师姐呢?怎么没在一起?”云飞攀着他的肩膀,一边走一边回道:“他老人家有事去远方,估计过些时间才回来。这些时间,我们一定要多留意武馆周围,如果有陌生人或者不明身份的人,不可以随便答话。”棒棒槌睁大眼睛回道:“日本人?我听爹娘说过,日本人很缺德,什么坏事都做。我听大师哥的,这几天就呆在武馆,除了练武和做饭,哪里都不去。”可明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慎重地说:“一定要记住大师兄刚才说的。还有,我们师兄弟要紧密团结,共同对付敌人。”

棒棒槌乖巧善良,十分勤劳,知道三位师兄走了很远的路,便叫他们坐下休息,独自去厨房做饭。

屋顶袅袅炊烟升起,院中尽显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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