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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再克西田联队(六)

七十多名伤员的牺牲,让胜男悲痛不已,她感觉大脑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双眼模糊,四肢乏力,身子沉坠,还好,珊珊、海莲、欣儿就在胜男身旁,立即扶住了她。

天狼队员扶着胜男撤到了李连长的第一道防线,小鬼子的炮火很快延伸到这里。天狼队员见此,立即扶着胜男继续后撤,李连长带着战士们跟着撤退。

当天狼队员、李连长以及战士们撤到第二道防线时,紫涵跑出来迎接,见胜男萎靡不振,生气地问道:“怎么回事?”

珊珊知道八路军的军纪严明,怕紫涵批评胜男,立即简明扼要地汇报了适才的战斗过程。

七十多名伤员与小鬼子同归于尽,紫涵听后万分痛心,含着眼泪对胜男吼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遇到小小的挫折,就退缩,对得起牺牲的同志吗?!这里有四百多战士,身后有几十万父老乡亲,小鬼子一旦突破乌子岭,定阳山岌岌可危,后果不堪设想。关键时候拿不出主意,当什么总指挥?!我现在以一个姐姐的身份命令你,三分钟时间,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退敌方案,否则,我枪毙你。”

众战士面面相觑,想不到一向温和的紫涵对自己的亲妹妹竟如此“凶狠”。足可见得,八路军一视同仁,眼里只有同志、百姓、国家,无半点私心可言,确让人感动万分!

“父老乡亲”、“定阳城”等字眼刺痛着胜男的心,她恢复了神智,用左衣袖擦掉眼泪,右手接过狙击步枪,站直身子大声说:“二姐说得对,关键之时,不能自乱阵脚,必须拿出行之有效的退敌方案。我考虑过了,小鬼子炮击我们,我们也可以炮击他们。我现在命令,二姐退到郭营长处,叫他把两门‘九二式’步兵炮架到离乌子岭尾端三百米处,听到枪声后,炮击一千米到一千五百米的范围,六十发炮弹打光之后,立即带着步兵炮撤退到定阳山。团里还有五门“九七式”迫击炮,由李连长带着炮兵,分散隐蔽在乌子岭尾端的左右两翼,灵活变更位置,主要炮击鬼子的炮兵、机枪手、指挥官。我现在把四百多名八路军、国军、游击队战士分成四队,珊珊、伍涛带一百名战士埋伏于乌子岭北面;狼娃和沐云飞带一百名埋伏在南面;海莲和欣儿带一百名,我、乌勒巴、闫三带一百名,这两组埋伏于乌子岭顶部左右翼,从不同角度打击小鬼子。小鬼子没办法把步兵炮搬到林中,但是,迫击炮和掷弹筒同样会给我们带来威胁,所以,天狼队员带着战士们射击小鬼子的同时,还要伺机射杀鬼子炮兵。大家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全体指战员同时回道。

紫涵跑到郭营长旁边,传达了胜男的命令。郭营长带着二十名炮兵,将两门“九二式”步兵炮架到离乌子岭尾端三百米处,。

胜男、乌勒巴和闫三带着一百名战士,守在离乌子岭尾端五百米的右翼。胜男算了算,郭营长的炮火覆盖范围从一千米到一千五百米,两门步兵炮架在乌子岭尾端外围三百米,自己和战士们埋伏在离乌子岭尾端五百米处(从尾端往东计算),到时炮弹就在战士们前面二百米的地方炸响,然后将炮火逐渐向东延伸,形成“拉网式”轰炸小鬼子。

乌勒巴和闫三趴在胜男的左右。乌勒巴好奇地问道:“闫三,你的移动射击本领实在厉害,等会儿打起来,若能干掉二十个小鬼子,我将南山刀法传授给你。”

胜男的眼圈还是红红的,看着乌勒巴说:“为了打击鬼子,这仗结束之后,你要将南山刀法传授给所有战士。”

乌勒巴眨了眨深邃的大眼睛,“我一定按队长所说,将南山刀法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战士们。对了,上次小鬼子进攻定阳山,有一名刀法极高的鬼子军官,希望这次不要遭遇,我真不是他对手。”

“这鬼子叫池佐岛,在日本有‘刀神’之称。打完这仗,我将杨氏刀法、八卦刀法、地滚刀法传授给你。大家互帮互学,加强练习,全面提高自己。我相信,中国的刀,一定可以战胜日本的刀!”

乌勒巴点头赞同,突然,看了看闫三,好奇地问道:“海莲姑娘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会看上你?”

“你个死鞑子,难道我长得不好看?”闫三红着脸说。

胜男终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卸掉愁云惨雾的表情,尽显巾帼之美。

竹真弓带着两百多鬼子从中路搜索,今井明和泉也果带着近两百名鬼子从左右两翼搜索。

胜男见鬼子到了二百米距离,向闫三和乌勒巴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两人会意,三支枪同时喷出火舌,三个小鬼子倒地。百来名战士立即瞄准小鬼子开火,其余三路战士也跟着开火。岭子再一次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郭营长听到枪响,早已领悟了胜男的用意,立即命令战士们开炮。两门调好诸元的“九二式”步兵炮,一门对着乌子岭正中央一千米处开炮,另一门对着乌子岭正中央一千一百米的地方开炮,两炮形成闭合式火力,杀伤力极大。巨大的炮声直冲云霄,近四公斤的高爆炮弹落到鬼子群中央,一大片鬼子被撕得肢体乱飞、血肉四溅,地面出现水缸大的坑洞,泥雨窜出十多米高,再“唰唰唰”落到地面,气浪直击两百米外的战士们。

埋伏在中央左翼的海莲、欣儿和战士们,看着如此恐怖的炮火,心跳加速,如果这种炮弹落到自己这边,后果真不堪设想。还好,鬼子炮击时,众战士已退到了敌炮射程之外。

南北两面的五门迫击炮,也开始发威。珊珊和伍涛、狼娃和沐云飞带着战士们同时向小鬼子开火。

猛烈的炮火压制住小鬼子,这些嚣张的“罗圈腿”顿时像乌龟似的趴在战士们前方二百米左右胡乱开枪。

九名天狼队员乘机瞄准小鬼子射击,一枪一个,又快又准。

西田、石原雄、池佐岛和千原冈带着部分鬼子在交战的鬼子队伍后面七百米,见八路军的炮火如此猛烈,大为吃惊。石原雄立即命令二十名迫击炮手,分左中右三面炮击八路军炮兵,其中中翼有四门“九七式”迫击炮,左右各三门。

“九七式”迫击炮,小鬼子于一九三八年初正式投入战场,最大射程约为2700米,操作方便,威力巨大。

石原雄不但擅长山地作战,也是用炮高手。他从八路军炮弹飞行的轨迹和炮弹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咝咝”声,断判出两门“九二式”步兵炮离他的位置约为1900米,立即命令中翼四门迫击炮,同时炮击八路军步兵炮。四发炮弹落在一门八路军步兵炮附近爆炸,那门大炮被摧毁,五名炮手牺牲。郭营长知道小鬼子有用炮高手,命令战士们拖着另一门九二式步兵炮移动三十米,调整诸元后,对准中翼的敌炮反击,炮弹落在中翼一门迫击炮附近爆炸,两个小鬼子炮兵毙命,迫击炮被摧毁。郭营长再次命令炮兵拖着步兵炮向右翼移动二十米,刚走不远,两发迫击炮弹落下炸响,出现两个水桶大的弹坑,好在大炮移动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郭营长修整诸元后,又一次开炮,炮弹落在另一门鬼子迫击炮附近爆炸,一鬼子炮手中弹倒下,另一鬼子和那门迫击炮却完好无损,当即有一鬼子炮手填补了上去。

左右两翼的八路军迫击炮手,每炮击一次,就换一个地方,让小鬼子的炮手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准确的目标。小鬼子的机枪手完全不一样,十分灵活,只要八路军炮击,立即开枪还击,好在胜男和闫三的枪法十分了得,点着小鬼子的机枪手射击,中翼四挺鬼子机枪不断换人,最终没有发挥出机枪的威力。北面的珊珊和伍涛,加上守中翼的海莲和欣儿,同时射击北面的鬼子机枪手,四挺机枪也没有发挥效力。南边的狼娃和沐云飞,完全压制住了小鬼子的机枪手。从整个战局来看,鬼子机枪手基本处于露头被打的局面,没有给八路军带来损失。

西田见八路军的炮火被牵制,立即命令千原冈,将剩下六百小鬼子全部投入战斗,以求快速通过乌子岭。

八路军已经不足三百五十人,小鬼子近一千六百人,实力相差太大。

乌子岭的战斗异常惨烈,从凌晨打响,持续到这一刻,已经超过了五个小时,还在激烈地进行着。西田联队虽有强大的火力做后盾,但胜男的英明指挥和战士们的顽强抵抗,硬是让他寸步难行,被死死挡在乌子岭东面。

定阳山那边,战斗仍在持续。江藤和宋福田不断进攻国军,但不过于猛烈。他们希望西田快速通过乌子岭,然后两面夹击,占领定阳山。

胜男明白,小鬼子的人数太多,武器又精良,要守住乌子岭,只有背水一战,置死地而后生。

双方炮击均停了下来,郭营长和紫涵立即带着十多名身背战刀、手握步枪的八路军炮兵前来支援。李连长和炮兵打光了所有迫击炮弹,丢下迫击炮,端起中正式步枪开始射杀小鬼子。

千原冈、石原雄两鬼子大队长,紧紧逼在鬼子士兵后面,命令他们直管往前冲。

战斗惨烈异常,八路军、国军和游击队战士相继倒下,有的头部中弹,有的胸口中弹,有的腿部、手臂、身体连中数弹,有的浑身稀烂,勉强能战斗的战士,顽强的端起步枪射击小鬼子。场面甚为悲壮、凄楚!

乌子岭一别往日的安宁,此时已满目疮痍、千疮百孔,鲜血染红了它的脊背、腰部。晌午的太阳,不再炫白,不再刺目,它泛起了红光、流出了血红的眼泪!

左中右翼的小鬼子,几乎成堆倒下,死掉一拨又有新的一拨填补上来。

战斗又持续了一小时,八路军的子弹打光了,小鬼子的子弹也剩下不多了。枪声终于停止,乌子岭突然变得死一般沉寂。

此时,两军相隔五六十米。胜男放下狙击步枪,慢慢站起来,从背后抽出战刀。乌勒巴、闫三等所有战士放下步枪,从背后抽出战刀,十多名游击队员端起上好刺刀的步枪,准备白刃战。南北两翼的战士也抽出战刀,向中翼靠拢。

西田提着武士刀走到鬼子队伍前面,池佐岛提着武士刀在后面紧跟着。西田看到胜男,又看了看战士们,大声喝道:“杨小姐,很高兴与你再次相遇。我十分钦佩你的勇气,是真正的军人。这一仗,你输定了,看看你身边还有多少人?——仅百多伤残士兵而已。我还有一千二百多勇士,十比一。如果你马上放下战刀,不再与我为敌,我会让你和你的部下安全撤离。”

朱有来站在西田身边,对着胜男大声翻译。

“哈哈哈。”胜男冷笑道,“敌若进犯,我必挥刀。只要有一个小鬼子在中国行凶作恶,我就会握紧战刀,勇敢出击。倒下一个杨胜男算什么?我身边这群热血青年,即便全部倒下,也是为国而战,无上光荣!我还要告诉你,在我身后有千千万万个抗日勇士、千千万万口战刀等着你们这帮侵略者。泱泱大国,岂是你一个东洋人说占就能占领得了的?!”

“杨小姐,我大日本炮火无坚不摧,想必你已领教过了。我最后再劝你一次,放下你手中的刀,便可安然无恙地走出乌子岭。”西田双手支撑着武士刀,傲慢地说。

“敌若进犯,我必挥刀。敌若进犯,我必挥刀……”紫涵带着全体战士愤怒吼起来,正义的喊声直冲天际。

胜男见全体战士士气高昂,十分开心,提着明晃晃的战刀冲向小鬼子。乌勒巴握着战刀紧跟其后。众战士也握好战刀冲向小鬼子

西田扬起武士刀,大声喝道:“冲。”小鬼子一窝蜂冲向八路军和国军。

又一场白刃战拉开帷幕。胜男和乌勒巴挥刀快如电,一刀就结果了冲过来的小鬼子。其余天狼队员,砍杀普通小鬼子,也只是一招半式而已。

八路军和国军的人数实在太少,几乎是三五个小鬼子对战一名中国军人,实力悬殊过大,如此一来,战士们处于劣势,被动还击。

池佐岛的确是用刀高手,连砍了三名八路军,正准备寻找新的目标,胜男挥刀过去,乌勒巴紧跟着冲过去,两人同时攻击日本人眼中的“刀神”。附近的千原冈和石原雄见此,立即过来帮忙,换成了胜男对战池佐岛,乌勒巴对战千原冈和石原雄。

池佐岛刀快如电,力道十分刚猛。胜男尝试用八卦刀里的借力打力、以柔克刚,都被池佐岛凌厉无比的刀法给化解了。十回合之后,胜男渐渐招架不住,且站且退,只得依靠灌木、树丛减缓对方的攻势。乌勒巴很想过来帮胜男,被千原冈和石原雄缠住脱不开身。

战士们接连倒在小鬼子的刺刀下,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千钧一发之时,乌子岭尾端冲锋号响起,杀啊、杀鬼子啊,上千名新四军端着军刺勇猛冲杀过来。只见为首的一名新四军腰别驳壳枪、手提大砍刀,刀柄头飘着红色的缨穗,快速冲过来,抡起大砍刀只管往小鬼子身上招呼。其他新四军端着军刺勇敢冲入鬼子群,刺刀见红,与小鬼子厮杀一在起。还有一亮点,师长之女小惠提着战刀,也在奋力击杀小鬼子。

胜男和战士们见自己人到来,勇气倍增,刀法突转凌厉,整个战局即刻逆转——从被动变为主动。

西田本以为胜券在握,突来救兵,脸色大变,自己一方弱势尽显。他看了看千多新四军,立即大声命令道:“撤退,撤退。”

池佐岛、千原冈、石原雄、竹真弓、泉也果等,立即闪身退出战斗,众鬼子边打边退。

乌勒巴跑到胜男面前,见其毫发无损,心情总算平静了下来,突然向远处望去,见池佐岛正在逃跑,立即捡起一支步枪瞄准,扣动扳机,恰在那一刻,千原冈跑到了池佐岛的后面,挡住了那颗子弹,当即毙命。池佐岛本想带走千原冈尸体,被石原雄劝走了,这个刽子手只能曝尸荒野。

众战士见此,也开始射击溃败的小鬼子。

那名中等个子、手握大刀的新四军,准备带着战士们追击鬼子,紫涵立即喊道:“杜团长别追,马上撤退。小鬼子的炮兵就在山下等着,很可能发起炮击。”

众战士立即向乌子岭西边撤退。

胜男突然又想到与小鬼子同归于尽的七十多名勇敢的八路军、国军和游击队伤员,顿感痛苦、伤心,一阵眩晕,身体渐渐下滑。乌勒巴见此,立即上前扶住。小惠流着泪跑上来说:“扶胜男到我背上,我要背她回定阳山。”

西田等鬼子逃到乌子岭东面,立即命令炮兵炮击,轰炸几十次后,才悻悻而退。

池佐岛说:“我们再一次败给了杨胜男,这女人真不一般。”

西田脸无血色,身如僵尸,迟缓地摇了摇头,“我们今天败给了杨胜男,明天还会,将来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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