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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丁香结子芙蓉绦,不系明珠系宝刀

赢嫀练习骑射有十日了,骑术方面算是勉强能操控马的快慢了,至于箭术,普通的弓赢嫀是拉不动的,所幸有定制的弓弩,这种弓弩不似弓箭,按动机括射箭,不需要臂力拉弓,杀伤力强,虽然比弓箭重了一些,但是很适合赢嫀这种半点武力不会的人,赢嫀练习了好几日还是会脱靶。

赢嫀觉得自己有些丢人,看看赢婼,她现在十一岁就能使用普通士兵使用八斗弓,且百步穿杨,箭无虚发,有时更是能双箭齐射。

不过赢婼是天才,不能跟她比,但是就算是别的公主们用弓弩也比赢嫀好些。赢嫀叹了口气,在武师的指导下又开始练习骑射起来,毕竟勤能补拙嘛。

练习了两个时辰赢嫀实在练不动了,便下马休息休息,刚刚喝了一口水,旁边的武师就好心提醒道:“公主,还有五日就秋猎了,到时候在森林里地势不会这么平坦,公主要尽快学会骑马跨碍。”

赢嫀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远处似乎有马蹄声传来,她回头看去只见一黑衣女子从远处纵马而来。

待来人近了,赢嫀才看清是三公主赢婼。三公主给赢嫀的感觉就只八字,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她骑的马极为高大神气,马儿停在赢嫀面前让赢嫀有些许压力,这匹马跟自己的小马驹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赢婼没让赢嫀仰头看她太久,马停稳后就利落的翻身下马,“四皇妹也在这练习骑术嘛?”

“是的,过几日就是秋猎了,有别国使臣在,盛国尚武之名盛远,妹妹不想给盛国丢人,让别国说我们名不副实。”赢嫀浅笑回话,心里暗暗感叹赢婼的英姿。长发乌黑被黑色的锦布高束,前额有几缕头发垂下,像是因为骑马松散下来的,皮肤不像赢嫀的白皙透亮,是偏小麦色,她的眉毛很浓,眉形没怎么修饰,一双眼睛像盛着太阳一样明亮有神,薄唇素齿,脸上一点妆容都未着,却不难看出赢婼的美。她身上穿着黑色劲装,腰间别着短剑,真让赢嫀想起来那句诗,“丁香结子芙蓉绦,不系明珠系宝刀”

“这个马场荒芜安静,我平日也会来这里练习骑射,没想到四皇妹也在这里,不介意的话我们一同练习可好?”赢婼的声音爽朗不同于其他女子那般娇柔造作,赢嫀听着舒服,当既点头答应。

不过很快赢嫀就后悔了,赢婼是有些武痴的称号在身上的,练习骑射起来玩命似的。不光如此,对旁人的要求也是极高,拉着赢嫀不停歇的练习不说,对她的要求也极高,时不时就出声指导,“四皇妹,你应该腰挺直些。脚跟放低些。”“四皇妹……”

对于她的指导和陪练,赢嫀虽然觉得累,但还是乐得接受。这天才教起人来自然也是天才,指出的错误处处是关键,成效盛好,比起武师教的可谓是事半功倍,让赢嫀大有受益。

赢婼也很高兴,以前跟别人一同练习骑术的时候,她看到别人做的不对时也好心提醒过,但是在别人看来她只是在炫耀自己的天赋,不但不会听还会借口走开,不与她一起练习骑射,可赢嫀不同,她很虚心。

二人又骑了几个时辰,就日落黄昏。二人也该回宫用膳了,赢嫀只觉得腰酸腿疼,差点不能翻身下马,赢婼看出来了,她站在赢嫀马下,对赢嫀伸出一手道:“来。”

赢嫀居高临下看着赢婼,傍晚的夕阳打在她的身上,让她这个偏成橘黄色,可偏偏她的笑容也那么温暖好看,赢嫀把手放在她手上只觉得跟想象中一样温暖,她翻身下马却差点站不稳,赢婼稳稳的扶住她,“小心一点。”赢嫀这才发现赢婼明明只大自己一岁,个头却高很多,扶着赢嫀的手也结实让人很有安全感。

赢婼将赢嫀小心的交给巧惠,道:“好好照顾你家公主,回去给她捏捏腿明日起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说完就潇洒的走了。赢嫀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勾起,赢婼是后来,体力又好,素来喜欢习武,今天这样练习对于她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她打算走回去。

早上赢婼是坐着步撵来的,现在自然也是坐着步撵回去,赢嫀在赢婼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爬上步撵后对赢婼喊道:“今日多谢三皇姐了,现在天色已暗,三皇姐路上保重。”赢婼没回头看她对她摆了摆手,现在她倒是当真佩服自己这个妹妹,一天下来没有喊累抱怨一句,自己说什么她就认真去做,让自己很有成就感。

赢嫀在步撵上沉沉睡去,到了庆祥宫才被巧惠叫醒,去了正殿和许清,赢瑾瑜用了膳后她才回萧笙阁沐浴休息,这两日累人,泡澡浴桶里疲惫褪去了一半,洗完澡了赢嫀觉得周身香香的,往床上一倒赢嫀就睡着了,睡前吩咐了巧惠准备一些明天用的果子甜食。

第二日清晨赢嫀来到马场时,赢婼早就在那里了,看样子她已经打了几趟拳了。

赢嫀兴冲冲的将巧惠准备好的甜食拿给赢婼,“这是妹妹特意准备的。谢谢姐姐昨日指导妹妹,对妹妹来说大有裨益。还请姐姐今日再不吝赐教。”赢嫀真心实意的说。赢婼一愣,随后笑笑点了点头,“你乐意学我自然也乐意教。”以前她出口纠正别人的时候,有的人不爱听,有的人知道对自己有好处表面接受,实际上心里也有些不舒服,没两日就不跟她一起练习骑射了,她大约知道,那些人是因为时常被自己比下去,不想跟自己在一起显得太笨吧,但是这么真心实意感谢自己的赢嫀是第一个。

娇养在皇宫里的孩子,一出生就与常人不同,心里是有些傲气的,自然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厉害,比自己多受父皇的夸赞与喜爱,更何况骑射武艺比皇子们还好的公主在皇子那里自然不受待见,皇子们比不过赢婼面上无光不说,心里自然也难受,所以有时并不欢迎赢婼,也不喜欢和她一起练习骑射。

而公主那边则觉得,女子本应守本分练习女红看账礼仪等事物,虽然身为皇家的女子偶尔要会点马术,但是学习女红礼仪才是根本,才是本分。赢婼这样喜欢练习骑射武艺显得不守本分,让公主们不屑,自然不想搭理她,因此赢婼处境难免孤独些。

赢嫀不同,她生长在冷宫里,之前处处遭受欺负,靠着自己爬了上来的,在她的观念里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有时候不仅是因为感情还有利益,赢婼于她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她也乐意多结交一个朋友。

所以赢嫀对赢婼没什么敌意,反而觉得她与旁的皇子女不同,人豁达没什么心机,她又愿意教自己东西,自己自然是感谢她的,也喜欢她。

赢婼笑笑,拉着赢嫀在一旁准备的小方桌前坐下,把食物从食盒里拿出,这糕点精致,看着让上唇齿生津,赢婼当即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就要往嘴里送却被自己的大宫女阻止,“公主等等。”金剑道。“金剑,何事呀?”赢婼不耐烦的问道。赢嫀听着赢婼身边大宫女的名字觉得很好笑,但是下一秒金剑举动就让她笑不出来了,只见金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银针,往食物上一一戳了戳,又对着食物闻一闻。这是怀疑自己下毒嘛?赢嫀皱眉。赢婼脸色也有些尴尬和不好,“金剑,你这是干什么?”金剑从容的回答:“这是娴妃娘娘交代下来的规矩。”自己家主子心思单纯,娴妃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又有这样出色的天赋自然要小心些。金剑验过之后,才退在一边,让二人吃东西。

“抱歉,我不是怀疑你,是母妃她……”赢婼有些尴尬,虽然素来她吃的吃食都是要验毒的,但是没想到,今日金剑连四皇妹送来的东西也验。“没事的三姐姐,这验验也好,我在母妃宫里吃食也要验毒呢,今日验了也好,若要是没验,若三姐回去吃别的东西吃坏肚子第一个怀疑的不就是嫀儿嘛?”赢嫀开玩笑道。“抱歉。”赢婼越发愧疚了,赢嫀见她愧疚,拉住她的手真心道:“没事的,宫里人心险恶,总要有防人之心,妹妹不会怪你的。”说着给了赢婼一个宽慰的笑容,赢婼才放下心来。二人一起吃东西,有说有笑。

短暂的休息后二人开始练习在马上射箭,赢嫀看着赢婼坐在白色的大马上,英俊的马稳当当的停着,赢婼拿着半人高的弓箭,熟练的拉弓上弦,平稳呼吸,“咻!”的一声射出一直箭,那箭一下窜出,像一只迅猛的蛟龙,“咚!”的一声稳稳的扎在靶心正中央。

接下来赢婼可能嫌弃难度不够,便然后几个胆大的宫人拿着靶子跑起来,她边驭马边熟练的从箭桶里抽出箭,拉弓上弦射箭,“咚!”“咚!”“咚!”几声后都正中靶心。

赢嫀看的瞠目结舌,早就听说赢嫀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其中射箭最好,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呐。赢嫀边感叹着赢婼的厉害边上马,拿出自己的弩,她可没有赢婼那样的胆子和高超的技艺,只能射放在不远处的靶子,箭勉强能射到靶上了,能射到几环就不说了。

“注意身体重心,手要稳当,在马上射箭可比在平地上难多了。”“射箭时风力,风向尤为重要,要感受风从那边吹来,射箭的时候要根据风向稍微偏移一点。”“注意射击目标的距离,慢慢调整呼吸,把呼吸调整平稳。”赢婼看不下去了,骑马过来指导,赢嫀照做,说时候像赢婼这么热心人好的公主赢嫀是第一次见,之前学女红时,别的公主看她做错了也不说只是笑话她。

像后宫里这样的傻子不多了,赢婼从小被母妃和皇上宠着护着,自然单纯些,因为喜欢习武整天跟男孩子打交道自然是个直肠子。

赢婼不喜欢后宫里弯弯绕绕,赢嫀虚心受教看起来又乖,还懂得感谢,知恩图报,她自然喜欢多教她一些东西。

二人就这样练习了几天,明日就到秋猎了,二人见面索性也不练习了,干脆坐下来闲谈。

“前几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跟你说我时常回来这里练习,其实是我骗你的,皇子们不搭理我,公主们也不和我玩。我不愿和皇子们一起练习骑射了,但也不愿意回去和公主学习女红这些,后来听说宫里有个荒废的马场,所以我才来这边的。”赢婼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几杯果酒下肚,就跟赢嫀诉苦起来。赢嫀笑着劝慰道:“自古以来,凡大能者,在普通人眼里都是异类,不过是害怕你强大才故意排斥你孤立你罢了。”赢婼听着沉默不语,“要想融入他们就要收敛锋芒,显得和那些普通人一样,流入世俗。”赢嫀接着说。

“呵”赢婼嗤笑,“让我变得和她们一样?做梦!”赢婼说着站起来,“谁规定女子只能一辈子在深闺里,我定要上战场平蛮夷,定天下,争功名!要我顺从这世俗别想!”赢婼字字掷地有声,震的赢嫀耳朵发疼,却也不得不钦佩赢婼抱负,赢婼这个人真是对了她的名字,婼也,不顺从也。

“秋猎过后我就不用来这里练习骑射了,不过我有空会来找你玩,你也可以到我宫里来找我。你一个人会孤独嘛?”赢嫀转移话题,赢婼的抱负太远大,对于女子来说堪比登天还难,特别是对于公主,赢嫀真怕她的抱负被世俗压死,她不忍心给她泼冷水。“你说的对,凡举才大能者,有谁不孤独呢?你且放心,若是实在放心不下,有空记得来这里给我送果子吃送果酒喝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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