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了,也没必要藏着了,莫阿冉纠结了二秒:“爹爹送给太子的百年桂花酿被我偷偷喝了,压根停不下来,我还好好的,便证明爹爹没有毒害太子。”
果然是被惯坏的娇娇女,赵元烨面上不动声色地抛出问题:“既然都被你喝了,太子喝的便不是百年桂花酿,与你所说岂不是自相矛盾?”
莫阿冉抿着嘴想,她当时第一反应是什么来着,保密。
她确实保密了。
第二反应是,挽救。
她确实努力去挽救了。
太子的生辰礼,不能用寻常酒代替,苦思冥想好半天,才想起来一个绝妙的注意。
她家的的确确有一坛绝妙的好酒,正是埋在她院子葡萄架下的女儿红。
娘亲说过,那酒和普通的女儿红不同,是极为罕见的西域风酒。
当年爹爹偶得这一小坛,刚巧碰到她出生,闺女是妥妥的酒坛子,娘亲和爹爹一商量,便将这坛酒当成女儿红,埋在了小院里,等她长大成亲,就将酒坛挖出来当她的陪嫁。
既然罕见,没什么人喝过,那送于太子便也没什么不妥,加上她励志一辈子不嫁人,可不能白白浪费了这好酒。
唤了丫鬟红豆,两个人偷偷摸摸就挖了出来,那坛子是真的小,小小的一坛居然还不满,只有半坛子,全倒入装着百花酿的九曲鸳鸯瓶里,竟然一滴也不剩。
“我偷偷挖出了爹娘给我埋的女儿红,香味甚佳,令人垂涎三尺,若非红豆在旁,可能又进了我的肚子。”
他爹总不会在她的女儿红里下毒。
莫阿冉想了想,继续道:“抄家那日正是哥哥大婚之时,你们还没来的时候,我差点扑倒了新娘,知道为什么吗?”
不用男人回答,小姑娘一幅自问自答的模样,面有怒色:“那个人根本不是姜沁,姜沁的中指上有颗小痣,那个假新娘压根没有,只有一个浅浅的疤痕。”
赵元烨微微眯了眯眼,想起那日似乎并没有发现假冒新娘的事:“你怎么不戳穿她?”
“我有的,”莫阿冉眼睛一瞪,忿忿道:“我虽然不喜欢姜沁,却更不愿意一个冒牌的嫁进来,我扑过去的时候,那个假新娘碰到了我,然后,然后我就说不出话了,只能支支吾吾,许久才好的,还被大哥打了一巴掌。”
她哪里想到那个假货竟然有武功,一边点了她的哑穴,一边装柔弱。
小姑娘越想越委屈,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被赵元烨冷呵一声,眼泪又憋了回去。
“你说的这些和四皇子有何关系?”
莫阿冉听出男人声音隐隐有点不耐烦,不敢再多说,咬咬唇道:“我们所有人都被关进了典狱司,唯独她,不见踪影。我在教坊司的时候,看到过一个身材小巧的小厮,说是四皇子身边的人惹不起,他的中指上就有一个浅浅的疤痕。”
那四皇子还想占她便宜,要不是她机灵,一“吓”就抽抽涕涕开始哭,不敢抬头,加上明月师傅帮忙,指不定就被怎么滴了。
赵元烨捻了捻指尖,眸色微沉:“这些,你怎么不跟审判官说?”
“他们根本不审我!”小姑娘有点崩溃,嗓音都哑哑的:“说了又如何,他们要审讯娘亲,我告诉了娘亲,又有什么用,娘亲被打的那么惨回来,他们压根不信!他们只相信自己想信的!”
他们压根不信!
他们只相信自己想信的!
女孩清脆的声音本该是天籁之音,偏偏一字一顿,像极了催眠的魔音,缓缓绕在男人的耳边。
一遍又一遍重复。
赵元烨下意识闭上眼睛,想起母妃留下的血书,他只见过一次,便深入骨髓,字字珠玑。
一如他的父皇,他想不信便不信,害了他母妃,等到后悔了,想信便又信了。
至始至终,他只愿相信他想信的。
当年对母妃如此,后来对他,又何曾不是如此?
赵元烨沉着一张脸,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