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剑大会虽然广邀天下群英,但唯有八大门派的人被寒剑山庄奉为上宾,能够住进山庄别院内。当今中原武林以八大门派为尊,除寒剑山庄外分别是天水封门,岷洲栖云城,晴川药王谷,杭渡无情观,帝山天心府,桑阳红袖坊和凤安长生楼。
半个月前各大门派的掌门就带着随从和弟子陆陆续续来了,寒剑山庄上上下下都忙着招待客人,一时间没人顾得上白钰。白钰乐得自在逍遥,除了上午雷打不动上梦书斋听季酒读一时辰酸不丢丢的文章以外,下午不是进后山偷着练功,就是跟花如暮两人上洗云苑偷看住进山庄的宾客。
他俩人倒不喜干这种鬼鬼祟祟之事,奈何陌斐看管的严厉。搁平常白钰在寒剑山庄里胡作非为,陌斐顶多就是训斥几句,严重点再挨几下戒尺,跪跪思过房。惩罚完了,之前的事也就一笔勾销了。但在外人面前,陌斐绝不允许白钰闯祸犯错,否则她就要倒大霉。尤其试剑大会这种对寒剑山庄乃至整个武林都极为重要的大事,陌斐对她的容忍率绝对为零。
为了防范于未然,陌斐从不许白钰在试剑大会期间靠近洗云苑,也就是上宾们歇息的地方。花如暮本也不爱与武林人士打交道,每次也就陪着白钰在洗云苑小湖对面的园子里一起躲着。
“白钰你快看!”
白钰正盯着湖上一对鸳鸯出神,花如暮忽然重重拍了她的肩膀一下。白钰正要斥他作甚一惊一乍,但目光顺着花如暮指的方向一看,登时就露出和花沐容一样的花痴表情。
湖对面一女子如月中嫦娥般正款步从桥上走下,被侍女引着准备进入洗云苑内。
只见她梳着随云髻,一根水玉发簪简单大方。身上一席水蓝绣蝶广袖长裙衬出她姣好的身段,翠眉杏眼,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犹如初春枝头的红梅般冷艳俏丽,令人无法挪开眼去。
这么一比,亭中方才那三位坐着谈笑的红袖坊姑娘就不够看了。白钰和花如暮就这么怔怔的目送那蓝衣女子进了洗云苑,直到身影消失了也不舍得移开目光。
“真真是倾城之姿,”白钰回过神时忍不住赞了一句,“以前从未见过她,她是哪家的姑娘?”
花如暮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可他在脑海里来回搜刮了十几遍也没有分毫印象,最后也只得无奈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完全没有印象,看她的打扮也看不出她是哪个——”
“你们俩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
陌斐的声音冷不丁从他二人背后冒出来,犹如平地惊雷炸的这两人登时就齐齐拍着胸脯跳了起来。
陌斐远远就看见他俩在树下勾肩搭背,心里那股无名火本就烧的正旺,这会再看他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写着做贼心虚四个大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声音又拔高了许多。
“我问你们,在、这、干、什、么?”
白钰知道陌斐的脾气,若是不回答或是跟他打哈哈,只怕今晚沉尸落星湖底的不止她,还要再加上一个花如暮。她正绞着脑汁想怎么回答陌斐,就听头顶又传来一个声音。
“他们在偷看。”
“谁?!”
花如暮循着声抬头看去,原来有人一直在他和白钰旁边的大树上坐着!他正要出声质问,那人已经“刷”的一下从树上跃了下来。
白钰在旁暗惊,心想这人好高深的内力,在自己头顶这么久,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他半点气息。
“师兄?”陌斐一怔,随即也露出讶异的神色,“你怎的也在这?”
“师兄???”
白钰和花如暮不约而同张大了嘴看向身旁的男子。
陌斐的师兄穿一件月牙白的箭袖绣祥云仙鹤长衫,前襟敞着,露出半个白皙的健硕胸膛。身披青玉色坎肩,同色护腕和腰封。身后背着一把长剑,剑柄上镶着颗造型古朴怪异的宝蓝色玉石。他眉若远山目似星华,额上还有问元宫弟子特有的绝尘飞花印。
最叫白钰奇怪的是,他看着年纪不过二十八、九,却是一头白发。也没有竖冠,就任由如瀑的长发散至脚边,唯有垂在胸前的两边发丝各用青玉色的带子在发尾处松散的系住了。
陌斐是问元宫的弟子之一,所以常有问元宫的人在寒剑山庄内走动。白钰这些年见的多了,几乎各个都是愿为天下苍生而亡的正气凛然模样。再看这个男人,浑身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妖气,怎么看也不像是修仙大派的弟子。
但他竟然就是陌斐常常提起的师兄,问元宫苍鸿道人的亲传弟子玉长青?
玉长青打了个哈欠,声音慵慵懒懒的:“我本是来这寻个清静赏赏风景。没成想这二位来了,我便在上面看这两个白痴,可比看风景有意思多了。”
花如暮想起哥哥花如朝曾和自己提过一嘴,说玉长青这个师兄在陌斐心中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所以这会儿即使被骂白痴也只能低着头,敢怒不敢言。
白钰不知道,也不管这么多,一听玉长青骂自己和花如暮,鼻子都要气歪了。
“你若觉得我们吵到了你大可开口,暗中窥视算什么正人君子!”
”我本就不是正人君子,”玉长青不以为意,耸了耸肩道,“师弟我先走了,这真吵。”
说罢瞥了怒气冲冲的白钰一眼,目光七分鄙视,三分不屑的踏着石子路先行离去了。
白钰想要追上去理论个明白,却发现花如暮一直在扯自己的袖子,冲自己摆手摇头。她不解,正待发问,却被陌斐掰过身子正对着他。
陌斐笑意盈盈,那一双琉璃目映着湖水蓝天,愈发趁出他的英俊清华,仿佛画中走出的九天谪仙。
“白钰。”
陌斐唤她,声音温和的像三月春风拂过棉絮,软软柔柔撩拨人的心房。
一旁的花如暮见状觉得大事不妙,下意识后退一步随时准备跑路。
白钰却沉醉在陌斐的温柔中失了神,抬着头傻乎乎的盯着他瞧。
“回含光楼抄写家法十遍,没抄完不许出来。”
白钰想也没想就点了头,可过了会儿发觉不对劲,猛然醒过神来:“抄写家法?!那一本可有一千七百二十九条家规啊!陌斐你——人呢?”
花如暮用手里的玉箫狠狠敲了白钰后脑勺一下:“真是受不了你,陌九哥早走了!”
白钰闻言气的直跳脚:“陌斐这个家伙,竟然敢对爷爷我使美男计!!!”
花如暮无语,绕着白钰左三圈,右三圈细细打量后凑近问道:“你说你一男的怎么会中陌九哥的美男计呢?莫非……你有龙阳之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