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你还来干嘛？”
这句话配上何小雨阴暗的表情，让李洛落沉默了。
苏白可以想象出何小雨现在的内心独白，我上初中的时候你没帮过我、我辍学的时候不见你来帮我、我邀请你来做客的时候你没搭理我、我给你电话号码的时候从未接到过你的来电。
现在，你却来了。
晚了！
何小雨直勾勾地盯着镜头，像是在读飘过的弹幕。
苏白将弹幕打开，里面说何小雨丑的也有，让她赶紧割腕的也有，骂她半夜不睡觉吓唬人的也有。
苏白横竖不知道该说什么，仔细看了一会，才从弹幕里看出字来，满满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何小雨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
也许她并不想自杀，也许她只是遇到什么生气的事太难过了，也许是家里的变故、朋友之间的冲突。
如果真的想，她早就割了。
她不敢，她只是想有人来安慰安慰她。
结果入眼的，却还是这些污言秽语。
“妈的，这群人能不能闭嘴啊。”苏白真想把手机给砸了，说不定何小雨被他们说着说着，就下了决心。
“果然，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感同身受。”何小雨惨笑一声，站起来不知道要去干嘛。
“等一下！”
弹幕飘过一行字。
何小雨的动作定住了。
“我能点首歌吗？”
李洛落看着苏白在屏幕上打字，焦急道：“你要干嘛？”
“我在试着救她。”苏白擦了把汗，只见何小雨重新坐下，问道：“什么歌。”
“灿烂，许巍的。”
何小雨打开网易播放器，结果却没有版权。
“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吧！！”
“想听歌都听不到，这主播够傻x的。”
“惨啊，死之前想听歌都不行。”
何小雨差点哭出来，妈的，怎么点个歌都不顺啊。
“你有毒吧！苏白！”李洛落真想锤死苏白。
“没事，我唱给你听。”苏白打出一行弹幕。
“怎么听。”何小雨皱着眉头问道。
“你过来门边，把直播关了吧。”
“你是李洛落吗？”何小雨貌似明白了什么，扭头看向门边，“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唱歌了。”
苏白对着门喊道：“你连死都不怕，还怕听歌吗？等你听完这首歌，还想死的话......我就再唱一首。”
“你闭嘴行不行？”李洛落咧着嘴巴，都什么时候了，把你说相声的天赋收一收行不行？
屏幕里的何小雨微微一愣，李洛落什么时候变成个男的了？
难道是她男朋友？
死之前还要塞我一嘴狗粮？
何小雨惨淡一笑，行吧，我就听听你们想要干什么。
她关掉了直播，蹒跚走到门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砰”。
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
李洛落和苏白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这个意思。
女孩把手放在门上，轻声问道：“是你吗？小雨？”
何小雨没有说话，抬起头瞪着天花板。
门外响起了音乐声，这防盗门的隔音效果很差，何小雨可以清晰地听到。
“为什么你能听啊？”李洛落惊讶道。
苏白瞥了她一眼，说：“现在谁还用网易播放器啊，资源少、评论矫情、还乱几把收费。”
李洛落闻言一滞，还要说什么，就看到苏白也背靠在门上坐下，清了清嗓子。
“宁静的森林，一场倾盆的大雨。
一只小鸟在哭泣，为了新建的家园。”
虽然现在形势有些紧迫，但苏白的歌声还是让李洛落稍微平静了一些。
何小雨也在认真的听着，她此前从未听过这首歌，现在却瞬间被苏白的声音和伴奏给俘虏了。
“想了解这世界，命运、我的生活。
我彻夜的难眠，难眠、我的爱人。
真相是什么，现在我还不了解。
可我永远都相信，这是个灿烂的结局。
孤独的岁月，庆幸能遇见你。
在这薄情的世界，依然深情地活着。”
何小雨浑身一抖，这歌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是啊，多少个夜晚，自己因为父母离婚、因为学校里同学的目光、因为后爸对自己做的种种恶心的事儿彻夜难眠。
“就你难过？我不难过是吧！”
“抑郁？你才多大就抑郁？你是不是又不想好好学习了？！”
“你爸不要我！连你也不想要我了是不是？！啊？你说啊！！”
“小雨，你别理你妈，来，到后爸这里来，有个好东西给你看一下.......”
“那个就是何小雨啊，啧啧，离她远点以后。”
.....................
连她自己都忘了，有多少次躲在被窝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这的确是个薄情的世界，可我再也没有那么多深情去活下去了。
何小雨擦了擦眼泪，歌是好歌，也打动了我，但我却更想死了......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手里的那把水果刀，缓缓抬起了手。
“照耀这世界，清晨第一道光芒。
有个灿烂的时刻，曾在天空中开启。
愿你能见到，梦想成真的自己。
愿这灿烂的光芒，永远都照耀着你。
在心里永存，善愿和远方。
渴望的生活就在，此刻，开始……”
水果刀就停在手腕上空，刀尖不停地抖动着，但却未下降一分一毫。
“嗒”的一声，一滴泪珠掉落下来，洒在了手腕上。
接着，泪如雨下。
手腕上满满的都是眼泪，幸好那是透明的，而不是鲜红色的。
“小雨，你听到了吗？”
身后传来李洛落的声音，那语调变得温柔了许多。
“小雨，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关心你、也没有按照约定来看你。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那个，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但我觉得，不管是贫穷、还是孤独亦或者其他的一些东西，总抵不过心里的那道阳光吧。世界虽然是残酷的，可也值得我们奋斗下去。”
苏白瞥了一眼抹着眼泪的李洛落，对着房门轻声道：“有空来我店里坐坐吧，就你和洛落，还有午后的阳光和奶茶。”
“汪汪汪！！”
“喵喵喵！！”
看着蹦跳的三胖和豆豆，苏白笑着补充道：“这对可爱的猫狗也很想认识认识你呢。”
说完，苏白冲着李洛落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小家伙走掉了。
拐过楼角，他听到了防盗门开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