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一听,目光朝南宫良瞧了过去。
“怎么?你很感兴趣?”
“当然了,来的时候,我看元伯拎着食盒,说是要给客人送饭,怎么不邀请过来一起用饭?”
“他……不方便。”
“你们还真是主仆,说辞都一模一样的。”嘴上说着,南宫良进食的速度却是丝毫不受影响。
秦弈笑笑,没有搭话。
“何时将醉千里再分我两坛?”
“妄想,马上就要上缴朝贡百坛,哪有你的份。”
“进贡给父皇的酒,做儿臣的理当先检验才是。”
“歪理,吃你的饭。”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总算是把早饭吃完了。
秦弈照例到城中巡视,南宫良则是在城主府闲逛,好巧不巧的又碰上元伯。
“元伯。”南宫良发现元伯没有提着食盒。
“郡王爷有何吩咐?”元伯微笑着迎上前去。
“阿弈这位客人来多久了?怎么本王没听阿弈提过。”
“刚来不久,客人他喜清静,少爷也就未和郡王爷说明。”元伯自然不会和南宫良明说。
“哦?莫非阿弈是金屋藏娇,不愿与本王引荐。”
“王爷说笑了,少爷为人王爷怎会不清楚。”
“说的也是,如果真是个美人儿,阿弈怎会不让本王见上一见。”
知道南宫良又在调侃秦弈,元伯也不戳穿,“少爷去巡城了,老朽去泡杯茶,郡王爷到前厅等候吧。”
“不必了,本王回去了。”说完,南宫良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走了。
元伯目送这位郡王爷,满脸带笑,为秦弈有这样一位好友感到高兴。
午后,秦弈处理完城中事务,便直奔客房而去。
轻推门进屋,塌上人面朝里躺着,秦弈走到跟前,燕云昭也没反应,伤口的缠布不带血色,想必元伯已给换过药了。
眼前这人竟然能让自己这么在意,秦弈不由得陷入沉思。
陈靖铭进门,看秦弈盯着金面出神,拱手唤了一声,“城主。”
秦弈听唤回过神,“什么事?”
“鬼手阁的人已经回去了。”
“嗯,知道了。”
“昨夜那女子来过,他们怎么说?”
“鬼手阁主把金面留下来,以便往来消息。”
“这岂不是安插了个眼线在城主身边?”
“无妨,不过是交换情报,并无大碍,我与鬼手阁合作,早已想到会如此。”
“那此人怎么办?”
“待他伤好了,我自有安排。”
“是。”
两人说过话,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门关上,燕云昭缓缓睁开眼,回想刚才秦弈似乎话里有话,随后又闭上眼。
————
七日过去,燕云昭的伤势有所好转,用过早饭之后,索性起身想下地走走。
“别动。”
燕云昭听到动静,抬头一看,是秦弈。
“伤这么重,起身做什么。”
燕云昭没回话,抬手想拽肩上滑落的衣衫,这一动,伤口还是隐隐作痛,他皱了皱眉。
秦弈看他这样子,即便是劝,他也不会听,暗叹一口气,给燕云昭披好衣服,扶了起来。
燕云昭瞥看秦弈,不知所谓,他每日献殷勤到底为了什么,就同魂祭使交涉那时一般,亦或更甚,莫非是想拉拢自己不成?
“你想走走,那便叫元伯扶着在房内活动活动,你的伤不宜见风,还是多养些时日的好。”
燕云昭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啰嗦的男人,不过没有秦弈搀扶也无法支撑。
到圆桌旁坐下来,秦弈给燕云昭倒了杯水,“兄弟来的那晚,我也是如此倒上一杯茶,与你接风,哪成想接风茶竟拖到这时才喝上。”
燕云昭刚端起杯喝了一口,顿时被秦弈这话气到呛咳,心想这人竟然如此恬不知耻,当时是他设下埋伏,自己才会成了阶下囚,如今居然有脸感叹。
秦弈连忙起身帮燕云昭顺气,却被他无情拍开。
“往后日子还长,兄弟怕是要多担待些了。”秦弈坐回去,冷不丁来了一句。
燕云昭不解的抬头瞧,秦弈似乎也看透他的心思。
“兄弟穿上那侍卫服甚是好看……”
燕云昭厌恶的暗中咬牙。
秦弈见好就收,“跟兄弟开个玩笑,只是突然城主府进了生人,任凭谁都会有所怀疑,最好的掩护便是侍卫。”
秦弈话倒是没错,燕云昭奇怪的是,秦弈似乎总能在他开口之前,把他想问的一一作答。
“既然是城主府新来的侍卫,这客房自然不能再住了,要委屈兄弟搬去侍卫所住。”
侍卫所?府中侍卫不少,那个叫靖铭的又跟在秦弈身边,而秦弈知道燕云昭的身份,要想打探情报可谓是难上加难。
“我猜,兄弟一定在想,我这么做是有所防备,不瞒你说,我本打算叫你扮作小厮,近身并不是难事,不过又怕委屈兄弟,才如此安排,城主府知道你身份的只有靖铭和元伯,扮作侍卫,兄弟行事更方便些。”
燕云昭听了这一番话,原来秦弈早就想好如何安排,乍一听秦弈确实很有诚意,但他若是有意不透露半分,这份默许便毫无意义。
“你若出府…”燕云昭可不能让秦弈事事如意。
“你跟着便是。”
毫不避讳?
“情报……”
“在下安排线人,无非是要得知鬼手阁内情,是否值得相交,如今兄弟在我府中,一切尽与你知,大可与你家阁主回禀。”
这内鬼于秦弈而言不一般,那就有必要查出来,加以利用。
“哦!对了,想来贵阁主必定会彻查奸细,在下有言在先,若线人许久没有消息,那我可就认定线人已死,到时可别怪在下翻脸无情。”
又被看透了,这个秦弈,着实恐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将燕云昭扶回床上,秦弈出了房门,跟陈靖铭耳语几句,便回了书房。
半月后——
燕云昭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秦弈特意让小厮去城中的庆春楼点了好酒好菜,当做金面苦肉计的补偿。
上楼一进门,秦弈就看到桌上的菜品,顿时眉头一皱。
松鼠桂鱼。
还记得叶儿走后,数年之久未碰过这道菜,当上城主之后更是明令禁止府内做松鼠桂鱼。
那是叶儿最喜欢的菜,没有叶儿,这菜便再无滋味。
秦弈本想让小二撤了去,但今日请金面吃饭,便罢了,要不是陈靖铭出城办事,也不会出如此纰漏。
“坐。”秦弈对着座位相让,燕云昭也不客气,坐到秦弈对面。
“你身份特殊,酒还是要少喝,尝尝菜,看合不合胃口。”
燕云昭一口干了杯中酒,相比那名叫醉千里的酒可是差多了。
再看看桌上菜品琳琅,荤素甜品,一看就是精心预备,燕云昭看了一圈,下筷便是那道松鼠桂鱼。
“你……”秦弈没想到阴错阳差,这家伙居然……
燕云昭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吃个饭也不消停。
秦弈意识到失态,连忙喝口酒平复心情,劝解自己,松鼠桂鱼只是平常菜色,不止叶儿喜欢。
“兄弟…喜欢吃鱼?”秦弈话刚出口便后悔了,这是想确认什么,他与叶儿有多少相似之处?
“嗯。”
意料之外,燕云昭应了!
叶儿走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因为一个人,让秦弈如此动容。
想知晓这个人的一切,秦弈这么想着。
燕云昭没有注意秦弈有何变化,只想赶快吃完,他并非贪食之人,除了松鼠桂鱼多吃了两口,其他菜品也只是尝了一口而已,便放下筷子了。
秦弈从头到尾一边喝酒,一边偷瞄燕云昭,直到燕云昭喝下最后一口酒。
“吃好了。”
“嗯。”
“回府吧。”
两人回到城主府,陈靖铭在书房门前迎候。
“城主。”
“靖铭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陈靖铭瞥了燕云昭一眼,意思明显是有外人在,不方便回禀。
“无妨,说吧。”
陈靖铭愣了一下,“…是,郡王爷前几日去了临城。”
“所为何事?”
“听说是皇帝的口谕,命郡王爷监办朝贡一事,昨夜刚回府。”
“怎么突然叫南宫良去办这么大的事?”
“其中缘由不清楚,只知包括徽宣城在内的几座边城贡品,全要经郡王爷之手查验,再送往京都。”
“南宫良要同往京都?”
“郡王府守卫并不见多,各城贡品在查验后,郡王爷亲自监督装车出城。”
“好,这几日把酒看护好,在南宫良来之前绝不能出纰漏。”
“属下明白。”
正说着,元伯泡好茶送到书房。
“元伯,正好你来了,我有事与你们说。”秦弈朝身边两人眼色示意,转身进屋。
三人跟着进去,秦弈开口说道,“从今日起,这位兄弟就跟在我身边,跟靖铭一样,做我的贴身侍卫…”
陈靖铭听到这儿愣住了。
“…以后就叫他叶云。”
元伯听完手上一个不稳,险些把茶碗弄翻。
“城主……”
“少爷……”
“你!”
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对秦弈的决定反应各不相同,元伯惊讶,陈靖铭不解,燕云昭则是生气。
秦弈当然知道前两者所想,但其中缘由确实不能当那人面前说明,金面的反应他也明白。
“既然是城主府侍卫,无名无姓像什么话,不然兄弟告知姓名,也不必我来取。”
燕云昭肯定不愿意相告,所幸叶云这名字倒还平常,也就作罢了。
陈靖铭也识趣的没有多问,只有元伯表情凝重。
秦弈叫陈靖铭和叶云先出去,带着元伯到密室谈话。
“少爷当真要给那公子取这个名字?”
【彩蛋】
南宫良:有名字了?
燕云昭:……
秦弈:好不好听?
南宫良:太普通了。
秦弈:哪有,多好听。
燕云昭:……
秦弈:喜欢吗?
南宫良:为什么是叶云?不是叶风、叶雨……
秦弈:闭嘴!
(秦弈殴打南宫良中——)
燕云昭: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