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上,同学们都在奋笔疾书地写着卷子,而赵从理老师则不慌不忙地盯着左手的手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随着班上越来越多的同学停下手中的笔,赵从理老师放下手,道:
“时间差不多了,最后一排同学,收。”
等卷子收齐,赵从理老师将卷子放进公文包里,对众人道:
“小测的结果会在明天告诉大家,现在所有人马上去礼堂集合,动作要快,别磨磨蹭蹭的!”
说完,不明所以的众人就在赵从理老师的催促下浩浩荡荡地向礼堂走去。
“依我看,这应该是你的杰作吧?”
路上,金泽明悄悄来到孟霖铃身边,笑眯眯地打趣道。
“嘿嘿,一会儿你不就知道了?”
孟霖铃冲金泽明做了个嘘的手势,用俏皮的语气回应道。
看了孟霖铃的反应,金泽明露出一个早就猜到的表情,他点点头,道:
“最近一直在组织学生演讲的事儿,又要筹备班里的合唱节,别累坏了。”
“我知道了。”
孟霖铃答应着,双眼不自觉地看向金泽明,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到了礼堂,赵从理老师让众人都集中起来,围成一个圆圈,接着对众人道:
“这次占用数学课的时间到礼堂,相必各位也能猜到七八分,主要为了让大家能有多一点的时间练合唱,但实在是没办法跟其他课的老师要课时……好了,话不多说,下面我就把时间交给咱们班孟霖铃了。”
赵从理老师说完,伸出手掌指向了孟霖铃。
孟霖铃朝赵从理老师点点头,接着走到众人面前,用温柔的声音解释道:
“这次主要是想听听大家适合什么声部,大家不要有心理压力,简单唱两句就行。咱们先前确定了《夜空中最亮的星》作为咱们合唱节的曲目,所以一会儿大家只要唱开头就行了。”
孟霖铃说完这段话后,清了清嗓子,道:
“那么,我先为大家演示一下男女生高声部的第一句歌词。”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孟霖铃在众人合唱的时候不断调换同学的位置,最终在下课前形成了男高音、男低音、女高音、女低音四个声部。
下课铃响之后,孟霖铃一拍手,对众人道:
“今天辛苦各位啦!请大家回去熟悉一下歌词,多唱几遍。之后有可能会占用大家午休的时间排练,不过尽量不占用课后的时间。”
温笃行回到家,一把将书包扔在了沙发上,坐在书桌前,回忆起排练时孟霖铃的一颦一笑,一时间有些恍惚。
就在温笃行沉浸于对孟霖铃的幻想中时,一则消息提醒打断了温笃行飘渺的思绪。
温笃行打开手机一看,是徐远洋发来的消息,消息只有短短一行,上面写着:
“你现在没事儿吧,打个电话?”
温笃行看着这条消息,不禁会心一笑,回复道:
“可以啊。”
“我猜你刚才八成正惦记着孟霖铃呢吧?”
电话接通之后,徐远洋第一句话就阴阳怪气地调侃道。
“你小子啥时候学会顺着网线用读心术的?可以,有点东西。”
温笃行用十分夸张的语气和徐远洋开了句玩笑,接着话锋一转,反问道:
“心中有佛,所见皆佛。是你自己心中有难以割舍的人,所以才觉得我也惦记着某个姑娘吧?”
“这个角度可以说很刁钻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徐远洋感叹道。
温笃行能明显感受到电话那头因熟悉而产生的惬意感,这让他也不由得放松下来,笑着解释道:
“柳依依最近过得挺好的,说她不想你是假的,不过她现在已经习惯了没有你的生活……今天合唱排练的时候,就属她声音最响亮。”
电话那头轻笑了两声,语气轻松地说:
“小依是个报喜不报忧的姑娘,每天通话的时候,她都会把自己最积极的一面展现给我,所以我今天才特意来向你求证一下。”
“如果你不相信小依的话,又为什么会相信我呢?”
听了徐远洋的话,温笃行不解地问。
电话那头传来了徐远洋忍俊不禁的声音:
“在处理自己的问题上,你往往不是那么理性,可一旦涉及到朋友的问题,你总会采取最合理的行动,所以我没理由不去相信你。你总是这样,燃烧自己,照亮他人,蜡炬成灰泪始干……”
“行了,别跟我在这儿臊皮。”
温笃行没好气儿地打断了徐远洋的话,然后问道:
“倒是你,在纽约过得怎么样?”
“问到点子上了!”
徐远洋哭笑不得地说:
“我正有一肚子苦水要和你倒呢!”
一个月前,纽约国际学生公寓。
“我也太手残了吧!”
在房间内,徐远洋握着自己手机来回踱步,带着哭腔自语道:
“怎么手一滑把和小依的聊天记录给弄没了呢!”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徐远洋一边在房内兜圈子,一边沉浸在失去聊天记录的悲痛之中。他也思考过要不要去找柳依依老老实实承认错误,然后让对方再给自己发一份聊天记录,不过最终还是怕柳依依生气而打消了这个念头。
于是徐远洋一屁股坐在床上,开始老老实实地上网搜索纽约哪些地方可以恢复数据。很快,一家位于曼哈顿的数据恢复公司便映入了徐远洋的眼帘。
“很好!就是这家了!”
决定之后,徐远洋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徐远洋放学后徒步从皇后区向曼哈顿区进发,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徐远洋撑起伞,在步行四十分钟后,终于在曼哈顿区高楼林立的闹市中找到了那家公司。徐远洋坐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数据工程师到来后,他满怀期待地问了问数据恢复的价格,在得知一旦数据恢复成功,需要至少支付四百美元时,徐远洋因囊中羞涩,委婉地拒绝了。
“然而,这仅仅是悲剧的开始。”
听着电话里徐远洋抑扬顿挫的声音,温笃行强忍笑意,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
“我在听,你继续。”
“当天晚上我躺进被窝里还没琢磨过味儿来,结果半夜我起来喝水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我在大厅里等工程师那阵儿,把伞随手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工程师拿着合同来找我聊完之后,我起来之后忘了把伞带走了!”
“没事儿,反正伞也没丢嘛,顶多就是自己再多跑一趟。”
温笃行安慰道。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徐远洋没好气儿地说:
“我第二天一下课就马不停蹄地又去了那家公司,结果伞是找回来了,可是把书包给弄丢了!”
“这都是什么梦幻操作啊?”
温笃行忍不住感叹道。
一个月前,纽约某辆343路公交车上。
虽然没能恢复数据,不过徐远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雨伞,因此他的心情很不错,决定破费一次,坐公交回家。上了公交车之后,徐远洋将书包放在身边的空位上,开始以一个很好的心情欣赏窗外的景致。
就在这时,徐远洋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国内的朋友打过来的。
徐远洋十分开心地和朋友谈起了雨伞失而复得的事情,言语间充满了喜悦。两人不知不觉地聊了很久,等徐远洋挂了电话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坐过站很久,甚至已经离家四公里了。
于是,徐远洋着急忙慌地从兜里掏出公交卡,赶紧在下一站刷卡下车。下车后,他开始往回走,走着走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背上轻飘飘的,于是他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背,懊悔地蹲了下去。
“发觉不对之后,我赶紧坐了另一辆343路去追,结果到了终点站,我才发现,国外很多城市跟国内不一样,他们是没有公交总站的……当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我在所谓的公交总站徘徊了约莫二十分钟,就坐公交车回公寓了。”
徐远洋说到这里,语气也愈发心酸起来。
“后来呢,书包找到了吗?”
温笃行此时也听得入了迷,他赶忙关切地问。
“找是找到了,不过中间隔了几天,因为我丢书包那天是周五,失物招领处周末不上班。而且那个地方离我也不算近,我礼拜一从学校走到那里再回家,花了三个小时左右,甚至还路过了一个有骑手的马场?!”
徐远洋用不可思议的说道。
温笃行充满同情地说:
“你这个也太惨……”
“我还没说完呢!”
徐远洋不等温笃行抒发完自己的同情之意,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讲述道:
“就在我以为一切到此结束的时候,我才发觉,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的钱包,还是我拿回雨伞后,为了坐公交从里面把公交卡掏出来的时候,不过好在钱包里也没有钱,就是几张可以补办的银行卡而已。这件事儿对我最大的影响一个是我用不了从国内带过来的visa信用卡了,最近美元贬值搞得我是真的难受,还有一个就是我通过邮件的方式联系了运营343公交车的各家公司,但却至今一无所获。这点和国内不一样,同一班公交的不同线路是由不同公司承包的,而且最讨厌的是他们永远都不接电话!”
“老实讲,这可真不像是你的风格。”
温笃行挠挠头,无奈地说。
“谁说不是呢!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就那么倒霉!不过……”
电话那头,徐远洋突然释怀道:
“我和你说完之后,就感觉舒服多了。”
“那就好。”
温笃行欣慰地笑了笑,道:
“如果以后你有类似的事情不知道和谁说,只有我有时间,你随时找我。”
“谢谢你,笃行。说真的,你总是能让我感动。”
徐远洋说着,语气中满是感激之情。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温笃行一挥手,颇为豪爽地说。
“时候不早了,我差不多该去学校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徐远洋向温笃行道别道。
“那咱们下次再聊。”
温笃行说完后,一直静静地等到徐远洋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