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的某个下午的课间,在高一七班,金泽明正靠在窗边,眼神漫无目的地望着楼下操场上的热闹景象。
“你看见外面的江山了吗?”
不知什么时候,温笃行也出现在窗边,他看着与金泽明相同的风景,问道。
“看见了。”
金泽明无意中随口答道。
温笃行突然搂住金泽明,然后大手一挥,指着楼下的操场,道:
“那是朕为你打下来的江山啊!”
“你看见外面的江山了吗?”
没等金泽明反应过来,温笃行又将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
这次,金泽明自然回答道:
“没看见。”
却不曾想,温笃行剑走偏锋地直接说:
“你瞎啊?”
见金泽明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向自己,温笃行继续得意洋洋地问出了一模一样的问题:
“你看见外面的江山了吗?”
这次,金泽明没说话,而是直接白了温笃行一眼。
温笃行却自说自话道:
“这还用想吗?外面哪儿有江!哪儿有山!”
“你看见外面的江山了吗?”
金泽明直接挣脱了温笃行的怀抱,一脸无奈地把脑袋靠在窗户的玻璃上。
温笃行却站在金泽明身后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调侃道:
“看什么看?跟你有关系吗?孩子,那是别人打下来的江山。”
“我这辈子就没这么无语过……”
金泽明把脸贴在窗户上,小声嘀咕道。
这时候,袁新之也过来横插了一杠,他调侃温笃行道::
“在秋阳女子中学高一七班,有一位男生,刚开学就成为了全校的风云人物。做个值日都那么潇洒,吃个午饭都那么潇洒,罚个站都那么潇洒,这位学生举手投足都充满了裤(cool),裤袜(cooler),裤里湿透(coolest)!这位将帅气与潇洒贯彻到极致的学生就是——”
温笃行却意外地配合道:
“在下老温,有何贵干?”
“是是是,你是老温你最屌!”
看着温笃行和袁新之这俩活宝,金泽明一时竟没了脾气,丢下这句话后就溜之大吉了。
很快上课铃响了,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温笃行赶紧把胯下的扫把扔回清洁区,不敢继续一边假装做值日一边潇洒了,袁新之也结束了自己左手倒立,右手举着饭团往嘴里送的行为艺术,不敢一边吃午饭一边潇洒了。
只见一位有着茶色头帘和长发,身着纯白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的女老师踩着高跟鞋来到了讲台上,她放下手中满满一盆的实验器材,并向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我是张梦老师,是你们的化学老师。下面我们开始上课。”
张梦老师拿起一个烧瓶,问道:
“有谁想上来做实验吗?”
面对这种出风头的机会,温笃行自然是当仁不让地第一个举起了手。
于是张梦老师招呼温笃行来到讲台上,并跟众人介绍说:
“今天我们要做一个钠燃烧的实验。”
温笃行一听这话,扭头就往讲台下冲。
“哎呀,绝对安全!”
张梦老师一边往讲台的角落退一边宽慰班里的同学们。
“老师我不太灵。”
温笃行蜷缩在自己的座位上,语气中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手不灵还是脚不灵?”
张梦老师眉头微挑,好奇地问道。
温笃行赶紧捂住自己的额头,闭起眼睛,为难地说:
“我脑子不太灵光……”
张梦老师见状,下意识地晃起了自己手中的粉笔,悠悠说道:
“神说,当你突破了难题,你就获得了升级,要迎着困难上!那温笃行的同桌上来做实验吧!”
温笃行赶紧将救赎的目光投向了自己身旁的同桌徐远洋,却发现后者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超热血!激昂的奇迹摇篮之曲!”
温笃行的手上胡乱地摆弄了几个动作,然后两只手重重地拍响了徐远洋的后背。
在一阵哀嚎过后,徐远洋捂着感觉火辣辣的后背,一边脸贴在桌子上,幽怨地看着温笃行,道: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在我边儿上放一个社交流弊症来折磨我……”
说完,徐远洋走上台,不情不愿地做完了实验。
“这个实验做得有一点儿小瑕疵。”
张梦老师说着,又完整得重做了一遍。
在讲解完这个实验的原理后,张梦老师又拿出来另一个瓶子,并告诉众人里面装的是紫色的淀粉碘化钾指示剂,还跟众人说:
“一般这种实验效果极好的蓝紫色指示剂就是蓝色的。”
“这哪儿是蓝色啊?您这辨色有问题啊。”
温笃行指着张梦老师手里的瓶子,质疑道:
“这么写保过吗?”
张梦老师一听这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放下瓶子,然后指了指自己,反问道:
“What’s up,我自己这么教的,能给你吃鸭蛋子?”
“我问您这么写保过吗?”
温笃行默默地盯着老师,将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而且明显加重了语气。
张梦老师听出温笃行话中的挑衅,她狠狠地一拍桌子,佯怒道:
“你是故意找茬儿,是不是?你听不听吧?你听不听!”
“你分要是给我肯定听啊。”
温笃行却仍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反问道:
“那您要是不给过怎么办呀?”
张梦老师连敲两下讲台桌以表现自己的愤怒,然后道:
“要是不过,我自己撕了它,满意了吧?”
温笃行一边默默地将目光移向窗外的紫天白云,一边点点头,表示满意。
两只乌鸦从窗外飞过,好像在说:
“萨日朗!萨日朗!”
下课前的几分钟,张梦老师给众人布置了作业。
“坚定学文的可以少写作业。”
说到这儿,张梦老师忽然换成了一幅神秘兮兮的口气:
“不过不能不写,否则可能会很惨烈。”
“不写不会弄死我们吧?”
坐在袁新之旁边的朱龙治此时突然摆出一副惊恐的面孔,煞有其事地问。
“弄死也没用……”
张梦老师端起装着实验器材的盆,一脸无奈地说。
化学课后,温笃行走到一个梳着红色马尾的女生面前,笑着问道:
“我记得你叫孟霖铃吧?”
“我是。你是……温笃行?”
孟霖铃稍微想了一会儿,以不太确定的语气确认道。
温笃行点点头,然后道:
“其实……中午咱们班赵老师问我要不要当数学课代表,但他又说一个人好像不太够,所以我想来问问你意下如何。”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为什么是我呢?”
孟霖铃虽然一口答应下来,但却显得有些疑惑。
温笃行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其实是我的兄弟们一听刚开学就要被抓去当壮丁,就都不太乐意,不过我感觉你的眼睛看上去很善良,所以就来找你碰碰运气!”
“哈哈,原来是这样。”
孟霖铃对温笃行的情况表示十分理解,然后关心道:
“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呀,明天吗?”
“是的!那就麻烦你和我一起收作业了!”
温笃行说着,有些局促地对着孟霖铃鞠了一躬。
温笃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袁新之冷不丁地前来造访,不等温笃行开口询问,袁新之就主动表明了来意:
“刚才你和孟霖铃说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有件事儿我比较好奇。”
“什么事儿啊?”
温笃行一头雾水地看着袁新之,问。
袁新之刻意问道:
“我听萧婧怡说你俩是初中同学,所以你刚才为什么不找萧婧怡做你的搭档呢?”
“哈哈哈……”
温笃行干笑了几声,紧接着含糊其辞道:
“主要是因为我们以前闹过点儿误会,所以我俩毕业前都没怎么说过话。”
袁新之笑着挠挠头,继续装傻道:
“不过我听萧婧怡聊起你的时候,感觉她对你的评价还挺高的。我倒是没听出你说的这层意思来……”
“你还有别的事儿吗?没有我就要学习了。”
温笃行说着,随手从自己的位斗里掏出一本《成吉思汗传》。
袁新之见状,也只好不再纠缠,但仍旧拐弯抹角地跟温笃行暗示道:
“你可能觉得孟霖铃是个很坦诚的人……就像你一样,但或许,我是说或许,她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袁新之见温笃行虽然默不作声,但明显停下了手里翻书的动作,便继续道:
“说不择手段可能有点儿过火了,不过我感觉,孟霖铃是个比较怕麻烦的人。”
说到这儿,袁新之还自行补充道:
“我说的这种怕麻烦不是指她害怕你拜托她做什么事儿,而是她不愿意跟包括你在内的任何人起冲突,因为这样会很麻烦。”
“我不过就是邀请孟霖铃一起当数学课代表而已,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呀?”
温笃行将手里的书扣在桌面上,故作轻松地说。
出人意料的是,袁新之并没有马上接上温笃行的质疑,他盯着温笃行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袁新之叹了口气,突然莫名其妙地说:
“我本来以为现在说这些话有点儿早了,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也不算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