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蔚雨公子终于将目光落到徐峰身上，“阁下是？”
徐峰似笑非笑：“在下不过一介好事之人，侥幸有一两破魔之计。”
“巧了。”蔚雨公子笑了，不妩媚，好看得很干净，“小女子也有破魔之计。”
炎王坐起，侍女识趣地离开。
炎王语气轻松，因为他永远是胜利者：“你们正好留下辩论一番，赢的留下，输的拖下去斩了。我只留你们到饭点，过了两个一起杀。”
徐峰神情不变，内心反倒同情起眼前的蔚雨，话到口中变了一副模样：“若为公子这般的女子死去，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蔚雨公子展开手中的纸扇，为自己送起凉风：“小女子却愿苟且偷生，只能耍一些口舌，让大人见笑了。”
“请说。”
“不妨坦诚布公，每人将破魔之计说出，由炎王评定输赢。”
徐峰想也不想道：“也好，就由在下先起个头。”
他摇头晃脑地说：“魔族一视同仁，上斩九阶，下杀无阶。故此，以无阶之人屠杀魔族，可谓破魔之计。”
蔚雨公子先是一愣，然后笑意染上眉梢：“大人这是在讲大略？”
“非也，在剖析魔族之根本。公子为何打断？”
“不敢，请大人继续。”
徐峰笑了笑：“同样，魔族眼中，九阶无阶一般杀，何不多杀高阶，多赚一些？以此可生出一计，以王侯为饵，引魔族冒进。”
“大人说完了？”蔚雨公子问。
徐峰一点不犹豫：“暂时无话可说了。”
蔚雨公子向炎王点点头，随即说：“大人刚才所讲，尽是用兵之计，算不得奇。同样以此用兵，将军生疏，士兵无所适从，反受其害，算不得智。”
“公子所言极是。”徐峰笑着赞同，“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不若派遣使者，去圣都，寻圣帝，求圣旨，传令天下，奉旨讨魔，天下人莫敢不从。”
徐峰学蔚雨公子愣了一下，然后大笑：“公子这是在讲大略？”
蔚雨公子似乎被其逗笑，一边摇扇一边微笑，好一会儿才说：“非也，在阐论破魔之根基，大人为何打断？”
“不敢，请公子继续。”徐峰学得像模像样。
蔚雨公子收起笑容：“魔教兴起，如离弦之箭，不敢停顿，必要墨染天下才肯罢休。既然如此，便以天下之兵伐之，数月便可平定。”
徐峰坚持不多说一句：“原来如此，请炎王评定。”
炎王看了双方一眼，直接道：“蔚雨公子胜出，徐峰你可有遗言？”
徐峰微笑：“唯有一句。”
“说。”
徐峰拱手：“祝蔚雨公子旗开得胜，将草民教彻底剿灭。”
惊讶一闪而过，炎王决定不更改命令：“行吧，带下去。”
“能否让在下多问一句？”蔚雨公子开口。
炎王点头：“仅一句。”
蔚雨公子紧盯徐峰的脸，一字一句地问：“阁下不愿多玩一会？”
“都玩得差不多了，魔教却贪玩成性，不可不除。”徐峰笑得越加笃定。
博弈的胜利条件有三，杀人，满一年，其他活人都杀过人、满一年。
徐峰在暗示影响胜利条件的人在魔族。
他先前故意说出草民教的名讳，就是要让蔚雨以为自己很了解魔教以及其中的玩家。
如果他们两个联手，剿灭魔教、获得胜利将事半功倍。
但要是蔚雨宁愿多要50点数，徐峰便只能另寻办法。
蔚雨仿佛听到徐峰在说：“看吧，这是我为共谋付出的代价，你真要放弃这样的机会？”
蔚雨公子没有立即开口为徐峰说情，她想看看徐峰求饶的样子。
徐峰也没有将一切都赌在这上面，只在心里默默倒数，计算说话的时机。
“燃烬……”
“其实不必……”
两人一同开口，默契得像是多年的战友，徐峰惊讶地看向蔚雨，这说明两人倒数出来的时机不谋而合。
炎王第一次见到这样一幕，撤回命令，笑道：“本王在听。”
徐峰弯腰：“炎王恕罪，我本以为必死无疑，想要高喊一句，以死明志的口号。”
“哦？恕你无罪，说来听听。”
徐峰尽量说得激情澎湃：“燃尽永燃之火，推倒万火之山，魔族嚣张至此，火域已危在旦夕，炎王为何还执迷不悟？”
炎王看向另一人：“哈哈，有趣。蔚雨，你本想说什么？”
蔚雨半开玩笑地指了指头发，没有把话说死：“其实不必让士兵带下去，小女子的发簪也可为大人送行。”
炎王站起，爽朗地大笑几声：“两位受惊了，本王先前所言只是玩笑，两位都是四阶，步入王侯。是我火域的人才，怎敢轻言斩杀？”
“小女子的玩笑让大人受惊了。”蔚雨向徐峰行礼。
“哈哈，确实受了惊吓。”徐峰以玩笑回应，“我适才还想着，最毒妇人心呢。”
蔚雨想到什么，面色一沉，不肯多说一句。
炎王正色道：“两位稍作休息，客房自有纸笔、好茶、仆从，不开玩笑，本王的确觉得，光靠军队不足以平魔患。”
蔚雨与徐峰皆施一礼，离开房间。
院内的小道上，徐峰好奇地问：“最后几句，我可说错话，得罪了公子？”
“你说得不错，的确得罪我了。”
“最毒妇人心那句？”
“对。”
“这还不够毒？”
“我不是妇人。”
徐峰无法理解，只得在路的后半段告辞。
末了，他主动发问：“可去过圣都？”
“未曾。”
“然则信心满满，以为能劝动圣帝？”徐峰不屑。
“亦如我未曾来过炎城。”
徐峰其实啥也不知道，但他可以将猜测当事实说：“嘿，那是因为水域与火域联军，炎王不愿徒惹事端罢了。”
蔚雨笑道，在徐峰眼里很是嚣张：“告辞，去往圣都，你我有的是时间交谈。”
“不一定，也有可能直捣黄龙，赶赴土域。”徐峰说完不再回头，直接到自己的客房。
徐峰泡完茶，满心欢喜地等它凉下来，然而等了一半，一名侍从打扮的士兵突然进入客房，他道了一声：“将军无法实现承诺，大人不可强人所难，也不能以此为借口，多嘴多舌。”
炎王召见蔚雨公子的事已经被燃烬将军知晓，徐峰笑了笑，不想把燃烬将军逼得太松，于是道：“未曾建功，先谈条件，将军好大的口气。在下只能盼将军除去魔患、平安凯旋。”
侍从气得脸都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