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九霄殿。
众天官天将威立于殿上,天帝托身体未恙,命光印暂为主事,光印立于王座旁,双目微闭,身前阶上天军统领圣娑罗背手而立,瞪着阶下跪拜的红叶。
“掌灯使私领天兵参人间战事,请问圣官该当何罪啊?”圣娑罗一边向光印请示,视线却未离开红叶双眼。
“私领天兵参人间战事,罪同谋逆,应以五雷轰顶处死。”光印闭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掌灯使红叶,你可知罪?”圣娑罗问红叶道。
“回圣统,可否听红叶解释?”红叶先拜再言。
“讲。”圣娑罗直起身子说到。
“红叶得圣统令,助阳远山寻降魔锏,寻得之后耶明引魔族前来争夺,故红叶召天兵实乃护卫降魔锏,并未参与人间战事。”红叶说。
“与荒云国作战,还是与魔族作战?”光印睁开双眼看着红叶,“请掌灯使言明。”
“耶明已成荒云国师,更培育魔族凶兽助荒云国侵攻鹤拓国,而使荒云大军五路侵攻名为助嘉仕洛夺鹤拓国,实为借机潜入鹤拓宫城夺取降魔锏。红叶受南陵煜之请助守鹤拓国一营,实因蛮夷部众将不知名之物于猛兽食用,猛兽魔化,红叶不得已将天兵请出,以御魔兽,望圣统降罪。”红叶说完将头埋进放在地面的手背上。
“嗯……”圣娑罗点了点头,转过脸去看向光印,光印本来眯缝着眼若有所思,见到圣娑罗看向自己,立马摆出了一副威仪神态。“圣官意下如何?”圣娑罗问。
“圣统有何见解?”光印一瞬间又把包袱抛给了圣娑罗。
红叶虽为掌灯使,但是却是罗伽的座下弟子,罗伽与圣娑罗和光印官阶平级,要动自己平级的官手底下的人,还是有诸多顾虑,光印很聪明,接着圣娑罗的话,将问题拋回给了圣娑罗。然而圣娑罗也明白光印不敢随意做决断,无必要与罗伽结怨,但是若红叶真有罪却不罚,又怕天帝怪罪下来。此时光印让自己背这个锅,是绝对不能背的。
“既然圣官也无法决断,不如我们请罗伽神僧前来,三司定夺,圣官意下如何?”圣娑罗此举无非将事情最大化,将罗伽架到台面上,这样自己就不必被光印抓着不放了。
“有理,请传神僧罗伽。”光印一听心里暗喜,正好借着处罚红叶,狠狠压一下罗伽的势头,忙唤人去传罗伽。
不一会,罗伽便甩着衣袖迈着阔步走进了九霄殿。
“神僧好兴致啊。”光印笑着对罗伽说。
“爱徒执行任务许久未归,今日得见,喜出望外。”罗伽一把将红叶扶了起来,“让为师看看,这些日子辛苦了吧?”
“禀神僧,红叶所领之任已毕,只是……”红叶说着便低下了头。
“只是什么?”罗伽问到。
“掌灯使私领天兵,参与人间战事,这可是罪同谋逆啊。”光印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说,说完看了看圣娑罗,圣娑罗也看了一眼光印,然后转过头去看着罗伽,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罗伽一看便知整件事情的缘由,他渐渐收起颊旁微笑,冷冷地看着红叶。
“跪下。”
红叶大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罗伽连磕三个头,“师父……徒儿并未领天兵参与人间战事啊,实是荒云蛮夷部落得耶明相助,唤出魔兽,徒儿不得已才召唤天兵抵御魔兽,请师父明察呀!”
“方才这些,你与圣官和圣统讲明否?”罗伽冷冷地问。
“徒儿方才已经讲明!”
“那不知两位有何处置方案?”罗伽转过身去看着光印与圣娑罗说。
“掌灯使乃神僧爱徒,我与圣官不便直接处置,才请神僧一道前来商讨。”圣娑罗说。
“哦?可是商讨方案未定?”罗伽转过头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红叶,扫视了一眼殿上众文武,说到:“圣统授命于掌灯使,圣官定夺天宫奖惩,二位至今居然还没有切实处置方案?那劣徒贫僧先行带回,二位可慢慢商讨。”罗伽说完将红叶又从地上扶起,转身便要将红叶拉走。
“神僧且慢。”光印一看便着急了,急忙走下台阶叫住罗伽。
“看来圣官心中有数了?”罗伽转过身来笑着向光印说。
“此事还未查明,神僧便要将罪臣带走,本座不便与天帝汇报呀……”光印看着罗伽,毕恭毕敬地说。
“圣统又是何意?”罗伽并不理会光印,向圣娑罗问到。
“依圣官言。”圣娑罗看了一眼光印,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一件一件的码。”罗伽松开红叶,卷起袖子,就于大殿上坐下说到。
“那就依神僧的意,一件一件的码?”光印转过头去看向圣娑罗,圣娑罗依旧是点了点头。
“依神僧言。”
光印暗暗白了一眼圣娑罗,心中甚为不悦,“很好,那我们从头说起。”
“圣官请。”罗伽笑着示意光印开始。
“圣统授天帝之意,命掌灯使下界助阳远山取降魔锏,这是圣统成命。”光印提高声调说。
“取到了吗?”罗伽向红叶问。
“掌灯使红叶,已助阳远山取得降魔锏,降魔锏现在阳远山处。”红叶说。
“没问题啊?继续吧。”罗伽示意光印继续。
“取得降魔锏之后,本座欲取,阳远山出言不逊不予交出,掌灯使非但不劝,更不予将降魔降收来。”光印仰了仰脑袋说。
“圣统可是有命让红叶取降魔锏上天宫?”罗伽转脸向圣娑罗问到。
“嗯?”圣娑罗一听愣了一下,他看了看光印,光印却没有看向他,圣娑罗果断摇了摇头,“未有此令。”
“那这就不是圣统成命了,那是圣官自请,这个……并非势在必行吧?”罗伽看着光印,目光毫不退让地说。
“正因如此,使得耶明驱荒云国大军侵攻鹤拓国夺取降魔锏,掌灯使便召天兵作战,这,不就是问题所在吗?”光印理直气壮地说。
“贫僧不解,圣官所言‘问题所在’是指红叶不取降魔锏,还是红叶私领天兵?”罗伽带着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看着光印,光印忽然语塞,但他却没有将目光回避,他瞪着罗伽,脑中迅速整理着思路。
“若是红叶将降魔降取回天宫,何有耶明驱兵夺降魔锏之事?更不会出现红叶私领天兵的情况了。”光印于殿上来回渡步说到,“这是因果,所以都是问题所在。”
“贫僧今日来此,不是就红叶私领天兵之事做定夺的吗?和耶明争夺降魔锏有何干系?”罗伽抬着头看着光印,然后又看向圣娑罗,他忽然决定把压力推到圣娑罗身上。“就事论事,红叶确有召唤天兵之举,贫僧大不了率先表态,若是红叶真有实罪,理应按法受罚,不得姑息!贫僧为师教导无方,同愿引咎自罚,请求天帝圣尊将贫僧革职,另作处理。”
“神僧你可想清楚了?”圣娑罗未等光印发话,急忙问罗伽。若是真的将红叶定罪,按照罗伽所说他必定难辞其咎,但若是将罗伽革职,那么罗伽实权多数将会落到光印手中,这一下次光印之权便大于自己,这是圣娑罗所不愿看到的结果。“神僧莫要着急,此事还有待商榷,决不可妄下定论!按罪,红叶是要遭五雷轰顶之罚的,我天宫不可随意失去一名神明栋梁。”圣娑罗说完走到光印身旁,将红叶扶了起来。
“圣统这是何意?”光印惊诧到。
“既然神僧要核查此事,那我们就将此事核查。”圣娑罗说完向红叶问到,“掌灯使方才所言,蛮夷部落驱魔兽进攻,是否真实?”
“属下亲眼所见!部落洞主将类似果实之物予猛兽食下,猛兽立变魔兽,身躯巨大,双瞳变红,凶残异常!”红叶说。
“那是真的魔化了……”圣娑罗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捋着胡须说。“圣官,天界明令,凡是魔族,势在必剿,义不容辞,可是确有此令?”圣娑罗转向光印说。
“嗯,确实。”光印无精打采地吐出几个字,用手按了按额角。
“耶明堕入魔道,已成魔族三王之一,并成荒云国国师,荒云国部众引魔兽侵袭人类城邦,我等神明助人间剿除魔兽,掌灯使此举无罪!”圣娑罗大声地对众文武说。光印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向圣娑罗,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你圣娑罗,到底奖惩之制我俩谁说了算?”光印心中暗暗言到,而心中不平确全体现在了眼神之中。
圣娑罗看出了光印的心思,他又说:“但是掌灯使未及通报天宫便自作主张召唤天兵,此举有失偏颇,理应受罚,功过相抵,却功不及过,按法,该如何啊?”圣娑罗斜眼看了看光印,手中按住腰间天界兵符。光印见到圣娑罗此举,不禁背生冷汗。
“按法,应免去掌灯使领兵之权……”光印有气无力地说。
“既然圣官明示,那本统即刻将掌灯使领兵之权收回,请掌灯使将兵符交回,若是日后立功,本统再酌情将兵符交回予你。”圣娑罗说完便向红叶伸出手去。
红叶一头雾水,她悄悄看了一眼罗伽,发现罗伽脸上露出一个掩盖不住的心满意足的微笑,红叶才领会罗伽用意,唯唯诺诺地将兵符交给圣娑罗。“红叶知罪,日后必将严守天界律法,若有再犯,望圣统严惩不贷!”红叶说完又再次跪拜。
“不知如此处置……”圣娑罗看向光印说,“圣官认为妥否?”
“妥。”光印重重地点了点头说。
“好,那请众文武各归各位。”圣娑罗将红叶手中兵符收起,昂首阔步走出了九霄殿。
“那……圣官,贫僧就先行离去?”罗伽笑着站起身来,抓起红叶的胳膊闲庭信步地与红叶走出了九霄殿。
众文武散去,只剩光印一人站在大殿之中,咬牙切齿地看着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