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响起,教室里安静下来。
容卿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缓缓写上自己的名字。字迹娟秀却又不失大气,一看就知道钻研过书法。
“容——卿——,我怎么记得香舍里原来有一个唱戏的小姐叫这个名字?”
圣约翰大学的学生非富即贵,其中不乏膏粱纨绔。
容卿每次上台必妆容完整,他们并未见过其原貌。
追捧过她的人对其美貌赞叹不已,名声早已在外。学生们见眼前这位国文老师貌似仙子,也就自然认定她就是那位出了名的容家小姐。
一时之间,男女们都对新老师怀有不满的态度。
“吾听闻师者须有师德师容师言师行,容小姐在戏台上取悦他人,可谓无师德;容色艳丽不庄重,可谓无师容,抛头露面,可谓无师言师行。由此,吾以为您并没有资格立于这方寸讲台之上。若言辞冒犯,还请原谅。”
未等容卿开口,一个男生便站起来陈词激昂地对她进行了一番讽刺。
其字里行间鄙夷尽显,其他人虽觉得言语过于激烈却也认同他的观点。
本以为这位年轻的老师会羞愤离去,可过了很久她都没有反应,只是面带微笑等大家发表完意见。
“诸位都已说完,那么请允许我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我的名字是容卿,毕业于圣约翰大学文学院,从今日起教授大家国文。”
“《礼记》言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诸位都是文科学生,这句话对各位来说一定都不陌生。待人接物须有礼,治国齐家亦须讲礼,然这位同学却好像并未将所学施行。”
容卿很犀利地点出这个男生未等老师开口便抢话,是对别人的不尊重不讲礼。
男生听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竟是羞愧地坐了下去。
“我校于民国二十五年开始招收女性,支持女同胞们从蒙昧中解放出来。
然而,纵使女性的学识再渊博,在政治上得到的权利再多,如果大家在思想上仍不尊重女性,又有何用?”
听了这话,那个男生更是无地自容。女学生们也都不再低语,正襟危坐等着容卿继续。
“这门课虽是国文,但诸君亦须取精华而弃糟粕。
抛头露面云云,乃是旧时代男性对女性的侮辱之言,女性有权跟任何人交际,有权在公众面前展现自己。”
一席教诲掷地有声,教室里响起了激烈的掌声。
女生们钦佩容卿的果敢自信,男生则是哑口无言。
“呯——”座位被突然推开,刚刚想要刁难容卿的那名男同学忿然离去。
“哎!陈君你快回来!”
李淑华见他当场离开也是十分生气,连忙起身去拦他。
“李同学,你先坐下。”
容卿仍旧是一脸云淡风轻,不急不躁,一段风骨浑自天成。
“也许这位同学需要静静思考。这堂课已经耽误许久,我便长话短说。
各位对我个人有所看法我无需多言,因为大学是求学之所在,是逐真之所在。
如果大家在学业上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同探讨,但生活上我们仍是互相独立的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