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凭什么你住这么好的地方?我却要寄人篱下?”秦曼蒂羡慕地看着谯洺家室内的装修,墙壁漆成浅蓝色,主题是他最爱的海风,从家具到餐具,无不显露出主人的匠心。墙壁上挂满了油画,右下角都有作者的签名:乔明。
她现在知道是哪个乔明了。
“要不您搬过来跟我住?”说出来他就后悔了:“那我就是寄人篱下了。”
“拉倒吧,我搬过来跟你住,我怎么跟人家交代?”秦曼蒂白了他一眼。
“说吧,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你能有身份?还这么……有钱?!”继承了她原先十几年的勤俭节约品格,她抠已经是莫澄都嫌弃的了。
“上头不是听说了你要调查有人陷害您的事情么?不放心,把我派下来了。我每天东边布雨西边布雨的,工作简单且无聊,容易,容易分神。”
他的神色暗淡了下去。
秦曼蒂立即猜到他不光是为了来帮她,也为了赶紧查清真相,避免此事牵连巫芨宫那位,不然要叫他好生心疼。
“那谁顶替你的工作啊?”
“南洂。”
这下轮到秦曼蒂沉默了。
南洂,梦魇神,一整天就收集收集别人的梦境,把别人的噩梦收走,加工成美梦还回去。也是个闲散神仙,别人都忙得很,也确实只有他能身兼两职。可是就这么个闲职,也是众神里最芝麻官的小神,却也是整个神界最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在南洂眼里,蒂川这个帝灵王的建树还不如他一个收梦的。
蒂川一直搞不明白这神职有什么用,想了半天,观察了他工作了半天,总结出来一句话:治失眠的。
他是所有人的美梦,只是她一个人的梦魇。
在冰灵族非神族的那些年,遭受压迫的他们只能在梦里找到自由,找到自己想要的幸福,那会子大家可谓噩梦连连,他也忙些。他的作用和大麻一样让人离不开,戒不断,人人都只能靠做梦麻痹自己或家人被欺压的痛苦。
现如今个个过得逍遥自在,他自然闲不少,人闲了呢毛病就不少,天天就爱找她茬。
“殿下还生他气呢?”
这个人高冷得紧,对蒂川从来吐不出一句好话,但是由于他读书多,说的好像总是有那么些道理,蒂川竟然总是无法反驳,再加上人对帅哥总是要宽容三分,放眼三界知道她身份还敢这么顶撞她的,也就南洂一个人了。
她觉得从他那里可以听见真话,知道真实的自己并不完美,才能勉励自己改进。
连这么一个反对的声音都容不下,她和暴君有什么区别。
“没有。他平时说的也没什么大错。”但是确实不能算是让人爱听的话。
“垄断产业就是不一样。造梦这种技能三界只有南洂一个人有,太有资本嚣张了。您开了他,哪里去找第二个接班人?”
“倒也不是因为这个……”
“唉,像我这种洒洒水的活儿,冰灵族哪个不能做?”生活不易,谯洺叹气。
“不啦,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洒水冠军。”秦曼蒂安慰他。
“这算什么称号……听起来也不光荣……”
秦曼蒂扯开话题:“好了,原来您是有正当理由啊,神界想造个身份确实不难,这日子过得可真比我好上百倍。”
“要不你也换个?”
“不不不,我现在这个挺好的。以后就可以向你借钱了,大画家!”
秦曼蒂起身,像是在自己家一般就起身搜刮人家的冰箱:“你这什么破地儿?啥也没有,都是萝卜青菜?”
“殿下,我们又不用吃……”
“很好吃的,不然你白走一遭。”秦曼蒂抢过谯洺的手机就给他下了购物网站,帮他下单了一大堆零食。
“你下界上了几道印啊?现在什么水平?”她边加购物车边问。
“四道。”
“才四道?!你还有八灵阶?!为什么?你这样不会被其他灵族发现吗?”
“殿下,您和我们普通神又不一样,您是万物之主,灵力波动牵扯到世间万物,影响极其明显,除非灵力极其低微,否则无法掩藏。”
“哦……”秦曼蒂靠回沙发上,“诶,来来来,中午去我们家吃饭吧。看你这么惨,我跟你说,莫澄手艺可好了。”
“您这也叫寄人篱下的生活?您也没把自己当客人啊。”谯洺撇撇嘴。
秦曼蒂给他丢去一个枕头:“就你话多,去是不去。”
“去去去,当然去了,殿下您请我,我哪敢不去?”
中午的气氛总有些微妙。
秦曼蒂和谯洺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反而莫澄看起来像个电灯泡。
“乔先生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对象啊?”
“二十四了,还没有呢。”
“人家有没有对象关你什么事?”莫澄小声抱怨了一句。他怎么会知道秦曼蒂纯属是在埋汰谯洺。
“没事没事,会有的哦。”秦曼蒂夹起一块肉就往谯洺碗里送:“这个很好吃的。”
“借花献佛。”莫澄又没好气地插了一句。
“你今天怎么阴阳怪气的?”秦曼蒂也往他碗里扔了个茄子:“你也多吃点。瘦死了。”
“瘦你让我吃菜?让他吃肉?”
“二位,肉给你们吃吧,其实我是素食主义者。”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样芜罂会很伤心!”
“我又不吃花……”
“你第一天认识人家,你怎么能知道?”
“诶我说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平时吃饭不都没什么话吗?”
“今天人多热闹呗。对了,谁是芜罂?”
“就,就他妹妹,贼喜欢菜了,是吧。”
“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说话,哪有不附和的道理。
秦曼蒂这女也真是的,第一天认识人家就敢到人家家里去,还又把人家拉回家里吃饭,她是真蠢还是假蠢?虽然这小区对业主质量也有把控,不是谁都让住的,但是她也太没戒心了。难怪容易被萧子允那种高段玩家骗。
莫澄顿时觉得一点胃口也没有。
“怎么样,好吃吧?”
“嗯。谢谢二位的款待。”
乔明这个人其实很有礼貌,也不油腻,也不问东问西,给莫澄的印象很好,甚至对他们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尊敬?他气的从始至终都是秦曼蒂这个他眼里的蠢货。
不过关于他不问东问西这一点,是在是他对眼前二人已经知根知底了……
“乔先生今天刚搬进来吗?”莫澄有种预感,自己这个新邻居未来和他们这一家交集应该不少,先打听打听清楚情况最好。
“昨天刚搬进来的。”
“一个人吗?”
“嗯……我之前都在国外发展,作品也一直都是油画方向,但是还是更想回国找归属感。”
“这台本背的一套一套的啊,说的我差点都信了。”秦曼蒂偷偷给他翻个白眼。
“我明白,乔先生是个很不错的画家。”
“哦?莫澄同学听说过我?”
“呃……听秦曼蒂说过。”
秦曼蒂也是今天第一天认识这个身份,谯洺心里也清楚。尴尬的点就在于……
莫澄在乔明被秦曼蒂拉走以后就上网搜他了,如果发现对方撒谎,可以及时去把秦曼蒂捞回来。
不过他确实说的是实话,此人在海外年轻画家一代还算小有名气,是个比较有脾气的小众画家,作品只展览不拍卖,收入都来源于借画的展览收入。
国内关注他的原因多半是因为他的颜值出圈了,由他的颜值带到他的作品,但他本人不喜欢这种出名方式,对于不是因为他的画而喜欢他的“粉丝”都没什么好脸色。
莫澄明明是百度的,但是他真以为秦曼蒂关注他挺久了,只不过今天第一天见到真人,本来还想在她偶像面前帮她塑造一个热心粉丝的形象。
谁知道两个人都差点笑出声来。
莫澄觉得莫名其妙。
“也不知道这秦曼蒂喜欢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呢?”莫澄心里头盘算着:“她怎么着也和音乐圈沾边多点儿吧?算了,搞不好艺术都是相通的呢。”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下午,送走谯洺的时候秦曼蒂也积极得很,莫澄看着窝火,干脆也不跟着。走到门口的时候,秦曼蒂突然问了一句:“他被叫去顶替你的工作,是因为你要来帮我,他知道吗?”
“谁啊?哦!”谯洺反应了一下,就知道她说的是南洂。
“当然了,上头总不能乱调人,总要有理由的。他虽然闲,但是无故让他加班,你也知道他那脾气,估计又要发作。”
“他就算知道了也会发作吧。”秦曼蒂咽了口口水,“在他眼里我做什么都有错。”
“想什么呢?”谯洺摸摸她的头,“殿下在我心里也是冠军。”
“你就捧我吧,我都是让你们给宠坏的。”秦曼蒂倒笑出声来,“他哪些是为了黑我而黑我,哪些是因为我真的做的不好而黑我,我听得出来的。”
“他肯定也觉得我不靠谱,一个灵王做事还要人下来盯着。”
“那还不是您给我瞒着我无心工作,为情所困……”谯洺也哽咽了一下,“的悲惨际遇,保住了我的面子么?”
“要是他们知道你为情所困,别的神的饭后笑料可全是你了。我呢好歹没几个人敢议论。”秦曼蒂很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我呢,叫你忘掉忘掉那都是废话,你只能自己去消化,让时间冲淡一切。”
“我尽量。”
莫澄在楼上窗口看得咬牙切齿。这秦曼蒂一会愁容满面一会笑得满面春风,还把手搭在人家肩膀上……明明是第一天见,搞得好像很熟的样子?!
要是按他配音的话,两个人应该对话是这样的。
“乔先生,您能经常来吗?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开始扭捏。
“当然可以了,秦同学喜欢我的作品,我非常开心呢。”
“啊,真的吗!”开始高兴,“可是这样会不会很打扰您的工作……”又开始低落。
“当然不会了,我平时一个人在家也很孤独,希望有人经常来拜访呢。”
“太好了!”开始勾肩搭背,“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描绘完以上场景,莫澄给秦曼蒂送四个字:“见色忘友。”
他觉得自己也不丑啊?!怎么就没见她对自己这么殷勤过,难道她瞎?
他总结:大概是艺术的魅力。
秦曼蒂刚把人送走,回头就看见一脸黑线的莫澄。
“你也太容易轻信别人了吧?”
“哈?有吗?”
“我说你,”莫澄狠狠搓了搓秦曼蒂的头发,弄得和鸟窝一样,“第一天认识人家,就这么熟络了?”
“干嘛,乔先生是,是我很喜欢的画家。见到偶像能不激动吗?能怀疑偶像吗?”
“你就是传说中的脑残粉?”
这话说得,秦曼蒂真自己都觉得略略有些脑残。
“哪有?!”
“有明星睡粉的新闻你看过没?”
“唉呀,这不是也不远,我十一点还不着家,你可不得把我给抓回来。”
“我搞不好就扔你自生自灭了。”
“您可是正义感比五官还正的美德少年,三好学生,不会不管我的。”秦曼蒂也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
平时这个动作两个人都做惯了,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今天莫澄却浑身不舒服,抖掉了她搭上的手,转身就走。
因为她说中了,他怎么会不管她。
“诶哟,最近脾气那么大。”秦曼蒂心里头犯嘀咕,“对别人家小姑娘还一如既往给笑脸,到我这就天天怼我。”
“这中央空调吹别人都是恒定功率,舒适风,怎么唯独吹我的时候一会热风一会冷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