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长官,阿夜顿觉这身影有些熟悉,但又不知道这股熟悉来自哪里。
待卫兵的长官走进后,阿夜终于看清了长官的模样。同时也让阿夜心头一颤,眼中充斥着惊讶,竟然是他!眼中的惊讶很快重归平静,这一切没有人注意到。现在的阿夜,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
来人正是司观灵,即使过了五年,阿夜依旧能够清晰的分辨出他的模样。他的面孔没有太多变化,时间就像是在他身上静止了一般。
至于司观灵为什么成为了守城卫兵的长官,这就不知原因了。
司观灵先是对六伯行了行了礼,六伯见状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然后仔细看了阿夜一眼,他的眼神很平静,就像是早就知道是阿夜一般。
司观灵拿过通缉令比对了几眼,“你叫什么名字?”司观灵缓缓开口。
“平南。”用西部方言将拗口的两字缓缓吐出。刚刚的两个卫兵听到这句西部方言后,眉头更皱了几分,其中夹杂着几分疑惑。
“你的身份证明呢?”
阿夜从怀中掏出那份伪造的身份证明,身份证明上清晰的写着出生年月以及出生地。司观灵象征性的看了几眼后,将身份证明递给了身后的两位卫兵。
卫兵看过表示没做发言。倒是在一旁的六伯开口了,“你们这些人,莫非真的怀疑我私藏帝国要犯?你们的军用物资都是我捐助的,要是我真的有祸心,还不如饿死你们来的直接!”六伯有些怒了,阿夜知道这是装的。六伯狠狠的瞪着眼前的三个人,但其实目光还是主要在那两个卫兵身上。
两个卫兵察觉到六伯充满怒火的目光,逃避的低下了头。
“大人哪里话,这只是一个误会。还望不要怪罪他们,毕竟是职务所在。”司观灵微微欠身说道,紧接着回头挥了挥手,“放行!”宛若一个关心下属的长官。
城门前的卫兵听到后立马让出一条队伍,六伯哼了一声,对车队挥了挥手,车队继续吱吱呀呀的前进,缓缓的向城门外驶去。
看到驶出的车队,两个卫兵对司观灵说道:“大人,真的没问题吗?”
“你也听到那人的口音,应该没问题,就算有问题,我们也不敢深究,那位大人不是我们能够惹得起的。万一再闹了误会,我们可就难了。出了问题,我担着就是。”司观灵叹了口气说道。
“是!”两个卫兵看向司观灵的目光中有敬仰也有感激。
城门的检查继续着,司观灵站在城墙上,看着车队离去的方向,嘴角不由得上扬,似乎对阿夜刚刚的表现很是满意。
车队缓慢的行驶在官道上,三三两两交谈声吆喝声传入耳中,交谈话题很广,从鸡毛蒜皮小事到邻国战争的趣事,交谈成为旅途中为数不多的消磨时间的方式。
离开西满娅有些时间了,暂且算是安全了,想到这里,阿夜长舒一口气。环顾下四周,气氛也不再那么紧张,阿夜的内心竟然有着少许兴奋。
夕阳下垂,已是傍晚时分。六伯看了看天色,向后挥了挥手,整个车队从头到尾陆陆续续得到命令,缓慢的停下了。车队成员心照不宣的拿出夜晚所需品,几名强健的成员带上柴刀去寻找干柴。冬天的夜晚,不好好准备一下,还是不好度过的。
阿夜看着周围的人各忙各的,突然有些站不住,但又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似乎是注意到了阿夜的局促不安,六伯走到身边:“接下来我们只需要等待。”
“等待?”
“对!等司观灵来,接下来的路就需要他陪你走了。”六伯笑了笑,轻拍了拍阿夜的肩膀,即使以阿夜少年人的肩膀,依然觉得六伯的手劲难以承受。
“我明白了。”
“没有,我也只是受人之托,也得到相应的允诺,各取所需罢了。”
冬季的夜晚很安静,寒冷充斥着四周空气,所幸没有风,这让夜晚好过一些。熄灭的火堆留下点点火痕,在空气中明灭交替。一顶顶厚实的帐篷伫立在黑夜中,人们都已入眠,不是传来响度不一的喊声和马儿咀嚼草料的声音,这些声音无一不诉说着白日的疲惫。
整个营地或许只有阿夜和六伯没有睡,现在他们正在距营地不远的一棵树上等待着司观灵的到来。
“回去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听到六伯的话,阿夜顿了一下说道:“去见一些人。”
“见完之后呢?”六伯像是刨根问底一样在话语上穷追不舍。
“……”阿夜沉默了,他没有想过这些,“或许找一份谋生的职务吧,这个乱世,已经让我无法呼吸了。”
“嗯,的确,这个世道,战乱中的人难有活路,只是……”
六伯许久没有说话。
“只是什么?”阿夜追问。
“你一个年轻人,而且是受到眷顾的年轻人,你必须要明白人这短促的一生,究竟为什么而活,可以为什么而死。”
“为什么而死…”听到这句话,阿夜又想起了多年前叛军入境时的场景,那时候,阿烟的父亲作为一方权势,他明明可以逃走,但他没有,而是死在了那里,那么他,到底是为什么而活,为什么而死呢?
他临走前,抓住阿夜的肩膀狠狠的说道“给我保护好她!”时至今日那指尖的力度依旧在肩膀徘徊,“给我保护好她!”这么多年,也的确因此而活,但到底为什么而死呢?
“你要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在期待着没有战争的生活。”
阿夜没有说话。
“就说这些吧。瞧,他来了。”六伯断了话题,指了指远处的两个人影。
阿夜向那看去,只见两个人影向这边行来,一个身影阿夜时熟悉的,但另一个身影,则很是陌生。
“我说怎的如此慢,原来是带了个人啊。”六伯笑笑说道。
两人也是看到了阿夜和六伯,直冲冲的向这边赶来。很快来到了两人的身旁,一人时司观灵没错了。不过他已经卸下了守城卫兵的甲胄,腰间挂着一个圆鼓鼓拳头大小的束口小袋,别一把短刀,披了一件黑袍。
另一个人先是让阿夜惊讶了一下,而后明白了司观灵的用意。这人岁数与阿夜相仿,身高也相仿,身穿一件与阿夜一模一样的家丁服,除了长相不同外,别无两样,不过也没有人会注意到这点。
司观灵看到阿夜后,点了点头。然后对六伯一抱拳,“一切准备妥当!”六伯嗯了一声。
“那我们该离开了!”
“嗯,一路小心。”转身拍了拍阿夜的肩膀。
“这些时日多谢六伯照顾了。”阿夜微微行礼,六伯见状笑了笑,挥了挥手,向营地走去。司观灵带来的那人见状跟了上去。
看到六伯离开的身影,司观灵转身递给阿夜一件长袍:“走吧。”
两人很快消失在前方的黑夜中。
“小子,可真是好久不见,这些年也没什么变化吗。”
“嗯,真是好久不见,不知不觉间竟欠了你这么多人情。”
“哈哈,人情可是要还的,而且你将来会欠的更多。”
阿夜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再接话。
“我们会一直往东去,前往西部异族的边境,穿过了那里就是桉木镇了。然后就靠你自己了。”
“嗯,我明白了。”阿夜对司观灵是感激的,他想不到这样一个无相交的人竟然无缘无故的帮助了自己好多次。
“不过再次之前,我们要去确认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还记得当初你使用久哀公时,每杀死一个人,他生前的景象就会涌入脑海吗?”
“嗯,怎么了?不过,现在久哀公已经不在我身边了。”阿夜眼眸中流过一丝黯淡,这是一切的开始,一切苦难,一切机缘。
“所以我们需要认证。”
“怎么认证?”
“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