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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话 启幕

作文声明:

此作品为漫画《时间停止少女的日常》外传小说,人物与场景设定以原作为基础。

全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已征得原作者乌贼ichabod创作权。特别感谢乌贼ichabod老师授权二次创作。

时间停止Re-Against

————

悦耳的铃声,贯彻了坐在教室中的各位的耳膜。紧接其后的,是每天无法避免的欢呼:

“放学喽!”

讲台上,老师收起了教材和那厚厚一叠的资料,缓步走出教室。

取而代之的,是同学们兴高采烈地收起文具与书本的哗哗声。

一半以上的同学走出了教室。至于剩下的——

“诶诶,我们今天上公园玩呀?”

“公园多无聊啊,一起去商店街兜兜吧——但我没有钱就是。”

“切~亏的我心里乐了一下。算了,今天的冰沙我请好了。”

“哇,真的啊?”

就是在这么乐观的环境下长大的我,也些许有些孤僻。

我朋友不多,虽然原因不至于是讲不来话,但我就是直接不想与大家有很紧密的关联。

大概是因为——我有点不一样吧。

“嗨,良子!”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正好将最后的练习簿放进包里,并拉上了拉链。

我以再平常不过的视线看向向我搭话的那位。

“那个……今天可以一起回家吗?我回请你喝汽水吧。”

搭话者脸上散发着无比纯洁的善意。

“抱歉,不行呢,”我苦笑着回答道,“我今天值日。”

“啊?哦……好吧,那就以后再说喽。”

我点头回应她,然后从座位上站起,走向置放扫帚的木橱。

向我搭话的那位叫韩义琪,算是这个班上和我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吧。

友好,内向,却又有点孤僻,正与我的性格有些许相符。

作为班里和我唯一稍微聊得开一点的“朋友”,我也清楚,我与这里的所有人都有一层薄而不破的隔阂。

“仁良,你今天拖地吧,我们来扫地好了。”

“哦,好。”

“还有那个谁,你去把桌子擦一下……”

走到半开放的走廊上,情不自禁,我望向了宣华岭上方依然蔚蓝的苍空。

群鸟振翅飞翔。作为团结象征的群鸟,偶尔也会有落队的几只。那几只一旦落队,鸟群不会去等待它一个,而是抛弃掉掉队者,任那只脱队者自生自灭。

大自然的法则,或许局限着生命的意义。

不断有着人想着,寻找着,超越极限的方法。

若能超越极限,便脱离了人群,成为被世人奉为“天才”或“愚昧”的存在。

也许脱离群体十分滑稽,然而。

我想,我也是个脱团者。

拎起满盛的水桶,缓慢地走着回教室的廊道,聆听着群鸟乱鸣。

放学后的校园,依然有着只属于值日生的热闹——

“哇!”

地板好滑!

双脚带动全身开始向前倾倒,重心到了无法靠自己拉回的位置。与之同时,手中那装满水的桶,也开始倾斜。透明清澈的液体,如同从水坝放出的洪流一般即将从容器中涌出的前一瞬——

“Time Stop!”

心中高速默念的两个词语,换来了突降的,万物瞬间的寂静。

咚。

宛如冰河降临一般,一切停止了运转。

声音、热量、震动和气息,好似不曾存在一般。

而在这一切都停止的空间里,唯一能够运动的存在,是我。

没错,我有超能力。

能力为Time Stop(时间停止)。

————

1

我叫良子(小名),是一位在发展中城市——宣华岭——读小学五年级的学生。

宣华岭这个地方曾经就是一个一百个人里有九十九个肯定都没听说过的小县区,虽然有着不少古代遗迹以供旅游业吸引外来人士前来参观,但很明显,肯定还是长城,故宫,豫园一类的地方更加出名。

宣华岭人口现在处于两百万人以内,虽然作为发展中城市,人口已经不算低了才对,然而,除了那些做大生意的有钱人,所有居民的大致收入与生活质量都不差。这个小城市倒是有一个蛮出名的宣华岭双语实验学校的,位于全国前五十名的初中。每半年来到这地方的青年人群因此也不少,不过相反的,不少宣华岭本地出生的人则更愿意到外地谋生。

我现在就读宣华岭第三小学,在全五年级里,某种意义上是优等生,虽然数学是我很不在行的弱项。性格一向孤僻的我,除了性格一样有些孤僻的韩义琪以外就交不到好友了,其他只有一起讨论问题的,成绩好却称不上好友的同学。咱们学校有两三个双语实验学校的保送位置,很多人都觉得我没问题。然而,数学这条后腿让我总觉得这个机会我大概轮不上。事实上,我也无所谓,反正我也和别人都不一样了。

“哇,绿灯等等!”

迈开双腿,向前方刚刚切换的交通红绿灯跑去。由于值日的缘故,回家路上本来应有的时间概念好像被打乱了。平时不快不慢地走到路口都会正好有个绿灯,然而这次我反而是远远看到绿灯却追不上。

前方那批行人已经几乎到达对面时,我距离斑马线还有好几步。通过视线判断,我估计赶不上了。

等一下——

这条人行道好像是摄像盲区,虽然十字路口摄像头复杂,但是要是是在路口之前使用那个的话——

快速环视两侧,确定没有人在看之后:

“Time Stop!”

咚。

万物再次停止了运动。刚才还十分吵闹的汽车声和熏人的尾气,都仿佛从整个世界切断了一样,不再刺激耳膜和鼻腔。

寂静充满了这个空间。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是我自己的呼吸声。

我的能力,时间停止(Time Stop),或者也可以说成时间停滞(Time Stagnate)或时间冻结(Time Frost),能够将除自己以外的周围整个空间,从原子到光年为单位,全部化为瞬间暂停状态。就目前来看,在这个停止的时间中,除了我自身以外,一切事物都表面性地暂时失去惯性,摩擦力与能量。停止的时间里,从树上掉下的果子能悬浮在半空,高速行驶的机动车会瞬间停住,就连射出的子弹都能够停止飞行——虽然在时间停止解除的时候,它们都会还原运动状态就是。这个能力十分好用,也只需要喊两个字就能启动,然而我却不知道关键时刻这能派上什么用场。唯一能想到的,恐怕也就是时间停止躲避子弹一类的吧。

很多的魔法类文学创作,比如魔法使一类,都会讲到时间类魔法多么厉害,功能多么强大。不少小孩子,甚至大人,都渴望着能够操控时间——但这个能力就在我这里。也许告诉别人的话,他们会羡慕吧,但是,这个能力也有着潜藏的副作用:停止的时间里,周围生命体的一切生命特征,包括呼吸、心跳、细胞分裂之类的,都会停滞;然而,作为能力使用者的我自己,却依然在停止的时间中进行着新陈代谢。这也就是说,每次使用能力,我自身的寿命就会根据在停止的时间里消耗掉的等量时间——我自身的时间——受到影响。如果我有一次使用这个能力消耗了一分钟,那么能力解除之后,我的寿命就会比别人多消耗一分钟,那么在正常时间里的寿命就会减少一分钟。

于是,正是因为通过拥有能力,我相信,一切得到都是有相应的代价的;同理,一切失去都能换来某些盈利。

虽然能力是与生俱来的,但好在我在三年级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这个能力。虽然有在使用,但是我的真实年龄比别人对我的认知多出不到一个星期而已。

另外,时间停止没有限制。只要我愿意,能停多久都无所谓,只要我愿意消耗同等量的自生寿命时长。

马上就要到斑马线了。

“Time Resume!”

嘈杂的声音和气味再次回归了整个空间。周围的一切又都取回了自己的气息。

时间停止这个能力,在开启随后解除之后,只要不插手物体的运动状态,那接下来这些物体的运动与能量传递都不会被直接影响。换个说法,就好比播放中的视频,暂停键便是时间停止,继续键即为解冻。能力使用者的我便是看这个视频的人。我可以对视频的光效和色彩作出改变,然而要是不作改变,那么视频依然能正常播放,视频里的角色的行为和视觉观不会被影响。

超能力Time Stop——便是我,良子的“与众不同”。

——而且,我通过它赶上了这次绿灯。

————

2

每天上放学,我必须经过的地方包括两个十字路口,三个池塘(其中一个巨大),以及一条十分清澈的小溪。

小溪的宽度达到四米多,一直朝外通向宣华岭边际大名鼎鼎(?)的弱水河。小溪的上方建立着一座复古风的石桥。好吧,与其说是复古,不如说它就是古代建的。据长辈们的说法,这座千年古桥的生日可以追溯到唐初。那时的宣华岭与如今有些相似,有一点与世隔绝的氛围。以前,宣华岭只不过是一座民镇,镇中权威最大的是镇长,然后是几个管理,其余的老百姓们都刻苦勤奋。那时,为了方便小溪两岸运输,镇中决定建桥通路。然而,早期的木桥略为脆弱,容易损坏。在数十次不断的修复木桥损伤之后,镇里打算新建石桥代替,便有了如今这座古桥——唯一的直接修改只是加了护栏。石桥相比木桥要耐伤的多,从建成到如今只进行了三四次大维修。曾今用于两岸运输的古石桥,如今不仅是宣华岭的招牌景点,也是许多旅程的必经之地。

比如我的上放学之旅。

就是像这样日复一日的放学路,本来无趣的旅程,也因这座千年古桥而多了点色彩。

这时,我还没有料到,即将来临的“色彩”会出奇的多。

而且,稍微有点稀奇呢,今天走这条路的人意外的少。视野之内,好像我是唯一一个在这条道上的人。

“啊,鞋带松了。”

嘟囔着这话的时候,我正好从石桥上走下。由于以前养成的习惯——在路上系鞋带的时候不要挡到别人走正道——我移动到了桥旁边一棵树下才弯下腰系鞋带,尽管周围并没有其他人。拣起带子的两头,交叉,打结,几秒钟的功夫,鞋带便恢复如初。

随后我正常起身,准备继续我的回家之旅。

的时候……

嗯?!

“诶?!”

心里与嘴里一起冒出了共鸣的感叹——因为周围的一切突然变了个样。

“诶诶诶?!”

嘴里不停地奇怪的在叫,同时本能地快速环视四周。

本来应该是淡蓝色的天,旁边的树,脚边的路和背后的桥,全部被一个昏暗无光的灰色房间所替代。

不,还是有光源的——微弱的光从背后勉强照亮整个房间,至少反射了墙壁与地面的银灰色——转过身去,寻找那光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不,两张学校里经常能看到的双人书桌,数把压根就没有整齐摆放的,与书桌同套的木椅。

桌面上空的天花板上悬着一颗摇晃的灯泡,散发着弱于普通灯光的光线。除此以外,书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背对着我,以及——

坐在电脑面前的某个人。

“喔,这么快。”

没有在意我充满恐慌的神情,眼前的这个男性说到。

快速看了一眼这个人——金黄色中等长度的头发,方框眼镜,十四五岁的模样,嘴里叼着的三明治,以及虽然只能看到一半,我却绝对不会弄错的上衣。

宣华岭双语实验学校的长袖校服。

“咦,诶?!!”

控制不住自己的诧异与激动融合的情绪,像是失控一般,我小声却略微刺耳的叫了起来。

“那个,能不能请你冷静一下……”男性仿佛看透了我的异样亢奋的原因,伸直一只手说道。

这光是冷静就花了两三分钟时间。

情绪缓和下来后,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虽然不再那么激动,但是不安依然充斥着心思。呼吸不再急促,但是胸口还是传来噗咚噗咚的心跳声。整个房间传出的气氛感觉不出丝毫不善,然而对未知的不详感依然使我微微颤抖。

“嗯,”脑海一片空白的时候,金发的男性开口道,“我们可以开始解释了吗?”

本能地往发声者处凝视了数秒,随后,复杂的情绪压抑着我,原本空白的脑海被杂乱无章的黑色线条淹没。我微微弯下腰,扶着左手边的墙壁,故意把视线从男性的双眼上向下移。

紧盯着那仿佛会随时跳出来咬人的校徽(注:情绪紧张生成的想象),我又换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啦?”

“这个吗,是我们把你带到这儿来的。”金发男性一边叼着三明治,一边神态自若地说道。

即使脑海依然有些混乱,但是我敢肯定,就现在这个处境,我估计是哪儿都走不了的了。

这么说来——

“你们是指?”

“哦,”男性把他的头往右——也就是我的左边——扭了一扭。我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转向左侧——

“哇!”

还有一个人——不过是个女生。

“你好啊,能力者。”

宛若双响炮一般的,出乎意料的现身和见面语,让我的内心又猝不及防地紧张了起来。

本来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逻辑,又仿佛刮起了台风。

我为什么在这儿?这是哪儿?他们俩是谁?我还出得去不?我的作业还来得及写吗?

我……

到底是搭进了什么大事件里面啊……

“额,你先别紧张啊——”同样的话语,从女生的口中出来,虽然音色与金发男的口吻略有不同,但是都几乎起不到让我冷静一点点的效果。

但是那女生的下句话,让我的大脑如同扎了根针一般大幅地清醒了:

“——我们也是能力者。”

能力者?

这么说来,我才突然缓过来,我也是能力者啊。

“这这这,先等一下,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能力者的?”我提出了正常反应下第一个会出现的疑问。

后来再想想这个瞬间的时候,我觉得回答最好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诶。”

女生从她靠着的墙壁上走过来两步,随后,我看到了她手中所持的某个长方体。

“用这个,异能源反应计。”

我快速地看了一眼女生手中的,所谓“异能源反应计”:灰色的长方体,看起来和家用温度计有点相似,但是刻度旁边没有读数,仅仅是分别处于三分之一与三分之二的位置印有两根箭头。管内的液体是淡蓝色的,而且正在以温度计不可能达到的速度来回收缩。

“这个是干什么用的?”我大概猜到了这个东西的用途,但是还是明知故问。

“这个东西在接近异能源的时候会提高读数,高度达到任意一个箭头的位置时会响。”女生这么答道,手指着反应计上升降不断的读数,“你看,指向你的时候它就在反应。”

随后她把反应计指向一侧的墙壁,读数随之归零。

再次指向我,随着“滴”的一声,反应计的读数再次达到箭头之上,并开始起伏不断。

“就是这样,”女生把视线移回我身上,“靠着这个东西,我们也才发现你是能力者——”

“先等一下,”我匆忙打断了她的发言,“你们到底想拿我怎么样?我身上可没有钱哦。”

此话一出,眼前这位淡紫色头发的女生愣了一愣。

“哎呀,这么说来,”女生摸着后脑勺,摆出了尴尬的笑容,“我们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呢。”

这俩人才发现自己都还没道清来历吗?我不禁为他们的反应偏慢捏了把汗。

“卡切莎·蕾汀纳,”淡紫色头发的女生把左手对向自己,“现在在宣华岭第一小学五年级就读,是‘空间置换’能力者。”

短暂的自我介绍,却使我对面前这个自称卡切莎的女生猜测不断起来。

名字的卡切莎·蕾汀纳是外语名,来自英语主语国家,或者在中国混血出生,继承父姓——虽然从这个中文流利女生的面孔上看不到一丝亚洲气质。

宣华岭第一小学,虽然不至于全国出名,但是小升中考试及格率奇高,达到98%,相比我就读的宣三小估计是个渣渣(61%)。

以及,所谓“空间置换”这个能力——

女生接下来的话打断了我刚陷入的沉思:“然后这边这位——”

“我自己来吧。”

金发的男性插到,推了推鼻梁上深蓝色的方框眼镜。

紧接着的是,估计是世界上最敷衍的自我介绍了:

“徐翼,男(多余的,我看得出来),15岁,宣双校就读初三。”

就没有了。

这样子毫无特色的自我介绍使得整个房间的气氛显得极其尴尬。

名为卡切莎的女生忽然笑出了声,然后再次转向我:“别看他这样,他可是宣双校现任学生会长呢。”

我十分平淡地“哦”了一下。学生会这个词语,在现代文学创作里不是武术高手的聚集地,就是肩负某些重任甚至“人类希望”的存在。而现实中,学生会说白了就是个学生组织的校用“居委”,或者更贴切一点,杂务管理处。不像动漫里的什么都行的学生会,现实中这个名号只不过是个交表格交回执的地方兼一个学习会而已。

不过,要是担任的是宣双校的学生会长的话,说不定还不一样。

叫做徐翼的金发男也终于又给出了些其他的信息:“补充一句,‘迁跃’能力者。”

“迁跃”,这个能力倒是好理解多了。换个说法,就是“瞬间转移”一类的吧。要是我是用时间停止,也能达到瞬间移动的效果(对能力外的人来说),只不过会消耗寿命就是了。

这么想的时候,金发男徐翼摘下了眼镜,用擦镜布微微擦拭之后,右手放置在笔记本一侧的鼠标上。我没法看到屏幕,但是只见这人快速的点击了几次,同时左手在键盘上前后左右的敲打。

随后,目光依然盯着屏幕,名为徐翼的男性开口道:

“也麻烦你自我介绍一下了。”

果然还是到我了啊。

我的旁边就放置着一个木制座椅,但是,在搞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在这儿之前,我还不打算松懈下来。

尽可能地保密吧,我心里想着。

“我叫仁良,”脑海中高速排列起该说和不该说的信息,“嗯,12岁,就读宣华岭第三小学五年级,呃,不兼任任何班干部。”

现在要不要透露自己的能力呢?

算了,反正这两个人也都是能力者,透露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唔——‘时间停止’能力者。”

这时,我才发现,由于那几个“嗯”“呃”“唔”,我的自我介绍好像比名为徐翼的男性听着还要别扭。

没有展开能力,周围的时间就仿佛停止了一样。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打破了冰冻一般的寂静。

“控制时间的能力啊。”我好似听到徐翼轻声的自言自语。

我其实在犹豫,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启能力去看看电脑上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然而,同时我想到,要是就这么盲目地展开能力的话,那个“异能源反应计”肯定会变化示数,于是,即使内心非常焦躁,我依然没有启动时间停止。

但是我依然想要弄清楚我的处境。就先从“这是什么地方”开始吧。

“所以说,这是什么地方啊?”我如是问道。

“一个本来要报废的地下停车场。这个房间是停用了的监控室。”卡切莎·蕾汀纳答道。

原来如此,所以这个地方才是这么的昏暗啊。

房间里并没有什么能显示实时摄像的屏幕,那么监控信息很可能连接着徐翼的笔记本电脑。但是,如果这是报废的停车场的话,那么大概不会有别人主动进来吧。

“那么,”心里想着,先要搞清楚这变化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把我搞到这儿来的?你们想要做什么?”

“把你传送进来的。”

说这话的依然是卡切莎。

“我的能力是‘空间置换’,可以将记忆中的某一场景或区域的现状,和视野中的某一场景进行坐标切换。

“我稍微解释一下吧:要是我看到一棵树,转过身又看到一辆车,我就可以让这树和车交换位置。记忆中的那一部分可以是区域也可以是物体,但是置换的空间体积必须是一样的。”

虽然听起来有点复杂,但我总算是搞清楚了“空间置换”这个能力的定义。

“原来如此,是将我进行了空间置换啊——”

等一下。

“可是,要是路上的摄像头看到我突然消失,”脑中突现的逻辑又情不自禁地从嘴里说出来了,“那你们不会穿帮吗——”

“你绑鞋带的地方是摄像头死角,我们已经确认过了。”这次是徐翼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我反而觉得更加可疑了:“我又不会一直往那里面跑,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会去死角里面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这次回答的是卡切莎,“首先,虽然那个死角没有公安摄像头,但是装了我们的微型摄像头。微型摄像头的实时摄影连接着电脑,所以我们能够知道你出现的时间;然后,至于为什么知道你一定会到那里去系鞋带——是我们弄的。”

“啊?”

徐翼把左手从键盘上拿开:“仁良,你今——”

“停!”

突然感觉哪里有些奇怪的我叫停了徐翼刚刚开始的发言,“额,那个——以后你们叫我小良就行了。”

“OK~”站在一旁的卡切莎倒很是爽快地接道。

我感觉奇怪的好像不是称呼,而是整件事情的经过。

“首先,我们的异能源反应计检测到了你身上的异能波动,”徐翼迅速道来,“我们观察了你一个星期,确认了今天你们班的放学班会之前是一节体育课。你们宣三小的体育课有着换鞋的制度,所以我趁着这个时机,迁跃到你们校区内,将你的鞋带调整到大约走到桥的另一边就会自然松开的程度。”

“这,这个,这很难算出来的吧?”我的心思此事充满诧异。

“还好吧,毕竟你上完体育课后,直到放学才会把鞋子换回去。那么剩下的,就是你从学校到家里的距离。从你的教室到校门口的总路程大约750米,然后从校门走到桥的另一端的路程大约1.2千米,总和约2千米。设你每次迈步约走出半米,那么,无视另一只脚的迈步,你的右腿需要挥出2000次。每次挥腿释出的力约为10牛,鞋带终端分到的力约为2牛,那么直到鞋带松开需要作的功大约4000焦。4000焦的功就算把鞋带拉到最紧,也会在抵达那个值之前就松开了。所以还要计算你鞋子的鞋带材质的质地,以及其光滑度,自然摩擦力,温度,气压——”

“别说了……”

我的脑子光是听到那几个数字就开始发胀。我一个数学学渣,与面前这位魔王级别的物理学霸之间好似有一道银河相隔。

(而且,这个男的是特工吗,居然计算到这个份上……)

“呃,”我心想,是时候该逼出正题了,“所以说,你们把我搞到这里来的目的是?”

对方二人都没有开口。然而,徐翼转向卡切莎,略微点了点头,随后再次面向电脑,同时那个三明治又塞回了口中。

同时,卡切莎面朝我来。与刚刚这位女生散发的寂静感微有不同,此时,此人的表情略为严肃:

“小良——是吗?你知不知道‘Noble Armoury’?”

Noble Armoury?

脑海中的英文词汇开始快速地呈现,阅览:“嗯——御、御家——”

“御用武装。”

卡切莎和徐翼不约而同地说出了译意。

“简称御装,是所有能力者都携有的物理式自我保护机制,”卡切莎开始解释,“或者说是,能力者‘天礼’的呈现方式,也是能力者能够激活以保护自身不受伤害的——武器。”

“武器?”

“对。关键时刻,拥有一些自保用的装备是必要的。”

刚开始听着有些荒唐——没事要武器干嘛?

不过后面的话听着好像有些道理。超能力,本不属于一切皆由科学解释的世界的存在,必然会受到外人的观察。不少科幻作品都讲到超能力拥有者被政府机关或科研组织抓去做人体实验一类的,算是对人们对“追求极限以外之物”的警醒。然而,超能力这样东西现在就在我们这些人的身上具现,要是被那些很想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搞的”的科研分子发现,估计都自身难保。

除非,就像卡切莎所说的“自带武装”以做到保护自己的作用。

不过——

“谢谢你们的提醒,”我边说着便转过身去,自己的真实想法也从口中逐渐揭开,“不过我实在不擅长使用武器——一类的。”

确实,能保护自己固然有用;然而,活到这么大,我连厨房的菜刀都没握过。

“诶,你确定吗?”卡切莎的表情显露出了微微的疑惑,“一点都不难的哦?”

“不必——时间停止这个能力,够我自己保护自己的了。”

那么现在,就只差离开这里。

“Time——”

门上忽然清脆而响亮的“咔啦”一声。

“这个电子锁已经锁上了,”背后听到徐翼不紧不慢地讲话,“密码六位数,随机蒙的话大约有100万种可能性,而且每输错密码五次会锁五分钟——在停止的时间里大概是不算数的。”

这番话丢给我的间接含义是——我别想出去了,除非把他们的话听完。

我微微叹了口气。明明知道这两个人来意清白,但问题是,平时这个时间,我大概到家了。

“我们就再跟你说一点点吧,”听到卡切莎说这话,我总算是松了口气——但我很快不这么认为了。

“你不想学着用,也不可能了——徐翼他找到了你家地址。”

我背后一凉——我被盯上了?

“你——你们到底要干嘛?”我跳了起来,右手紧张地往前伸出。

“我们保证不会危害你的个人安全,”徐翼面无表情地说道,好像进入了什么十分沉重的话题,“我们只是履行某个人交给我们的任务罢了——如果不如此做,我们三个人都会——你懂。”

我的思绪很混乱:我成为了“二次执行对象”?

“有些抱歉,不过,武器并不一定是用来杀人的——只要学会使用,而且只是用来自我防卫的话——”

“我懂。”

仿佛我自己成长了十岁,顺着少时的冲动,我说出一番话:“我——答应你们就是。”

自认为与世无争的我,不想让别人莫名收到伤害。

不用我说,即使话说到这个地步,气氛依旧十分严肃。

但是卡切莎打破了僵硬的氛围:“不是有句名言嘛:‘世界让你哭的时候,你要笑出来。’既然我们达成共识,就在任务完成以前,一起努力吧——”

同时,卡切莎从书桌后走来,停在我面前,右臂伸出。

“——以后也请多多关照,小良。”

我盯着那只右手看了一会儿。

以前,拥有能力的我总感觉自己与外界间有一道隔阂,他们不理解我,我也不理解他们。

但是,此时此刻,面前也站着两位与其他人不同的存在。

也许,因为这份相似,我也可以接受他们吧。

这个想法也使得我伸出右手。

“嗯——那以后,请多指教——徐翼学长,还有卡切莎·蕾汀纳。”

卡切莎露出了开心的表情:“嘛,叫我卡洁就行了。”

咔啦,身后的铁门仿佛见证了这友谊的开始一般(实际上是徐翼用电脑远程操控),解开了拥有999 999种错误密码的电子锁。

呃——貌似一切发生得有点快。

————

3

“Time Resume!”

站在家门口,我解除了为了节省(外界)时间而展开的能力。

“我回来啦。”

我的家只是一座公寓楼里的一套住户,虽然小,但是每天还是比较热闹的。

我现在与妈妈同居。妈妈没有工作,只是每天在家中忙碌,同时在网络上开了一家数码用品零件店作为收入,因为售价和商品质量,收入一直不错。

我并不求当富二代,星二代。对我来说,这些都无所谓,只要能让我安稳度过人生就行。

“欢迎回来,良子。”

妈妈耳熟能详的声音伴随着地板上微微的消毒水的味道。

而妈妈本人则是坐在餐桌边,阅读着那本《战争与和平》。

妈妈是个喜欢看书的人。小说,纪实,史书,家里她看的书叠在一起估计能垒满五层楼。我甚至还听说,以前她是个“把整本汉语大词典背下来了”的怪物。虽然妈妈与我总感觉说不上什么话,但是看书这个习惯确实是妈妈传给我的。

妈妈,名为冯诺依的女子,放下手中的书籍,略带质疑气息地问道:

“今天回来的好像晚了点啊。”

“我今天值日。”

“这样啊。”

就像这样,每次讲话都是快速开始,快速结尾。

不过必须感谢她把我带到这个年龄才是。

妈妈很少透露自己的心思——或者说,在我面前,从来就没有过。

我一般不会去打扰妈妈看书。就算作业不会做,我也会自己去上网找解。

这就是我现在的日常生活,虽然平凡但是也能熬过去。

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开始将平常性从我的生活中抹去了。

我离开地下停车场之前,卡洁和我约定好,明早六点,停车场门口见面。

我倒是没问题,毕竟没想到这个停车场就在我家的公寓对面那条街。

于是第二天,我很早就起床了。

桌上留了一张便条(妈妈,我昨天值日忘了扔垃圾,得赶回去处理掉),我就穿好校服,出门朝着对面的街道走去。

远远看到,停车场门口,卡洁甚至比我还要早就到了。

今天是星期五,学校都还是上课的,可是,卡洁却没有穿校服,而是运动外套加牛仔短裤的搭配,靠在入口一侧的墙壁。

好像没有注意到我吧。走近一点,能看见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本《科学怪人》的英文版本。

这个人——五年级而已,竟然在看这么深奥的书籍。

看着她这子,应该是到了有一会儿了。

其实这个时候,我忽然有一点“还是不要搭进去了吧”的冲动。但是,内心某处的道德良知却逼迫我去遵守约定。

“有点冷。”

在卡洁大概能听到的范围之外,我低声嘟囔着。

距离入口还有大约十步。

双腿突然微微发软。因为我突然回想起了昨天被突然转移到地下停车场的慌乱。

还有,在最后听到的那番话。

真是的,有什么好怕的。心里这么想道。

“早,卡洁。”我压抑着心里的乱潮,给不远处的卡洁打个招呼。

卡洁先是抬头,然后单手合上了那本书:“来了啊。”

“你这么早就到了啊,干嘛不进去呢?”我自己问的时候都没注意,问出来后却发现,这好像真的是个问题。

“这个吗,因为徐翼把门锁上了啊。”

也是,毕竟那是个电子锁,可以远程操控的。

“话说回来,徐翼学长他是本来就知道监控室的密码的吗?”我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个停车场监控室应该不对外开放的吧。”

卡洁先是回答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叫他徐翼就行,不需要加‘学长’两个字,他不在意的。”然后:“电子锁的密码一直没变过,用的是以前保安留下的密码——徐翼他黑进去的。”

我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应该听到的词,表情变得奇怪了起来:“黑、黑进去?”

“对,”卡洁倒是显得一脸正经,“反正停车场的保安系统已经撤除了,不会被发现。而且,徐翼还是程序大师哦。”

连锁箭一样的意外得知深深击中了我的逻辑思维。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卡洁就从入口靠近。

“Space Substitute!”

随着卡洁的能力启动口令,以及卡洁眼睛转换成红色,我和卡洁被一个巨大的蓝色立方体框架环绕。

(补充:跟随原作,能力者发动能力期间瞳孔转红色)

伴随着些微晕眩感,我们再一次进入了停车场监控室。

“徐翼有走之前锁门的习惯,”卡洁说道,“唯一知道密码的人是他,可是他又不愿意告诉我。所以我每次都只能靠能力进来,而且每次进来的时候徐翼都会晚到——”

就在此时,我们同时发现,徐翼就在这监控室里。

名为徐翼的金发学长头贴着桌子,正在脸朝下式的睡觉。方框眼镜放置在合闭的笔记本电脑的一侧。旁边放满了各种教材、练习卷和草稿纸,写满了我不知道的英语单词和理科公式。

“呃,他在啊。”卡洁说道。

“唔,他在。”我跟着说道。

好像是听到了我们的声音,金发的男性慢慢把头从手臂之间抬起,同时眯着眼,一副压根儿就没睡醒的模样,看着他面前的两位女生。

“早啊,蕾汀纳,还有——小良。”徐翼打着呵欠说道。

“真是的,你在搞什么嘛,”卡洁凑到桌子前说道,口气略带责备,“在这里待了一晚啊,你确定家里不会说吗?”

“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人独居。”徐翼说罢,伸了一个时长四秒的懒腰。看来是熬夜了。

“赶紧把密码告诉我啦,每次使用能力进来都是很累的啊。”

“又不是我没告诉你,是你自己没记住啊。”

额,这整件事情的逻辑有点乱啊。

“下次你把密码抄下来不就不会忘了么。”徐翼说着带上了眼镜。

“好,好——”

光是听着这两个人对话,我就又有点犯困了。

“那么进入正题!”卡洁说着转向了我,显得精力饱满,“是时候该教我们的小良同学启动御装了。”

“诶,已经可以了嘛?”我回问道,丝毫没有昨天那么多虑。

“当然了,只要激活天礼就行。”

仿佛又听到了某个新的词汇:“天礼?”

卡洁又一次进入了背诵模式:“你可以理解为天赋(Gift)一类的东西,但是天礼(Grace)却有所不同。一个人类往往能有数个天赋,然而天礼一人只有一个。天赋可以直接关联到人的一生,不过天礼反而是为一个人的能力生成与成长的存在。一般人的天礼都没有特点,而有所特点的天礼就能使人获得能力。同时,根据天礼不同,演变出的能力也不同,而且就算是相同的天礼也可能延伸出不同的能力。大概就是,在能力者知道自己拥有能力之前,解析天礼能够预测这个人拥有的能力,虽然不一定准确。所以一般人有没有天礼都没有区别——”

“停!可以说重点吗?”脑子又开始胀的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自然打断了卡洁的一连串信息。

“哦,好吧——”卡洁一边回应,一边把右手食指顶着太阳穴,“天礼虽然可以决定某个人的能力,但是要是不激活天礼的话,就无法启动御装。反言之,只要激活天礼,就能启动御装。”

“那要怎么激活?”

“想着让它激活就行了。”

说起来好像蛮简单的,但是,起码要知道我的‘天礼’是什么吧。

“那个,可以现在就知道我的天礼吗?”这么想着,我问道。

反正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再不能知道自己“天礼”的信息的话,那岂不是——

“不行。”徐翼的两个字直接切断了我的思维。

诶?

“为什么?”我深感疑惑。

“观测天礼有两种方式:一种,直接找个拥有‘解析’或者‘透视’类的能力看一下就行了。不过如你所见,我们这里没有。另一种,需要对观测者散发的能量波动和变化进行长期记录,然后从曾经观测到的能力者天礼中匹配符合或者相近的天礼。这种方法虽然不需要找人了,但是繁琐耗时,而且测量结果多不准确。”

听了这番解释,意思是说,没戏了?

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卡洁继续说道:“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要能够找到你的天礼。只要能够找到并激活你的天礼,就可以启动御装,并不一定要知道天礼的内容。”

这个回答使得我恍然大悟。原来不一定需要知道自己的天礼是什么啊。

“那么,我的天礼在哪里呢?”这大概是我众多疑惑后的最后一个问题了。

“在意识深处,”徐翼一边收拾着满桌的文件和书本一边说着,“要将意识潜到底层,找到与记忆和思想不同的东西,再将意念灌输进去,使本来封锁的东西打开,就是激活天礼了。”

嘴上说着“哦”,心里却在吐槽:这情节是不是和某些魔法系作品略有雷同?

不过,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是时候照着指示,听从一下了。

把书包放在一边,我从旁边拉过来一把椅子。这估计是第一次在这个略为陌生的环境中坐下。

“潜入意识深处啊……”我低声自语道。

“放轻松~闭上眼~”

卡洁开始逐步给我传达指示。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不自觉地模仿着卡洁食指顶着太阳穴的动作,同时闭上双眼。

刚刚闭上眼时,那片黑暗中只有黑暗,看不到周围有什么,也感觉不到有东西过来,仿佛我的意识中什么都没有似的。

但随之,好像有一些东西缓缓进入到我的意识里来。

是记忆——拼凑成我的成长的一切点滴。逐个阅览,看到的是并不陌生的,眼所见,耳所闻的几秒钟,几分,几小时,几天,几周和几月前所发生过的事情,宛如博览万物一样经过我的脑海。有印象深刻的,也有浅淡无奇的,但是,都是我没有遗忘的记忆。

这就是意识深处吗,我默想着,才发现这才是刚刚潜入其中而已。

再往下潜,逐渐能看到几乎被我遗忘的,更早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一年前,两年前,三年,四年,一直追溯到了我根本没有印象发生过的事情。看似熟悉的世界,仿佛变得陌生,上演着我从来不曾知道却发生过的事情。当最后一丝略有印象的场景经过视线之后,意识中快速经过的场景开始模糊起来。

“不要急,集中精力。”卡洁在意识之外观察并提醒。

再往下潜,经过那越来越模糊的已经近乎遗忘的早期记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刚开始那样的无边的黑暗。如果要找个词来形容的话,大概只有用深渊比喻最为贴切了。大概,这才是意识的底层,归还到灵魂的开端之前。

那么,天礼——

就在我开始有些许迷茫之时,有什么东西,让整个意识底层明亮了一点。

我看向那微光的来源——那是一个沙粒大小的光点,最恰当的形容估计是夜空中最小的那一颗星了吧。光点之小,要是不聚精会神地去盯着的话,大概进入眼帘的还会是无边的黑暗。不过,就是这么不起眼的光点,还是被我给看到了。

“有没有看到什么?”意识之外,稍稍能听到徐翼的讲话声。

我尽量把注意力继续集中在那个光点上,简短地回答:“有个光点。”

然而,就是因为这样微微分神和如此简短的回答,使我的意识和肢体微微产生了不协调。脑海中的黑暗忽然扭曲了一下,意识中那个光点猛地黯淡了一下。从四周,之前看到的模糊的影像缓缓涌了过来

意识外面,卡洁连忙指示:“别分散注意力!继续潜向那个光点,然后一鼓作气打开它!”

这次我没敢回答,害怕刚才意识世界的突变再度发生。

重新集中精神,大脑放空,意识自然而然地往深处潜入。刚刚发生的扭曲逐渐恢复,仿佛不曾出现过一般。再次回到那实心的黑暗里,追寻着那个微不足道的光点。越发靠近,光点逐渐明亮并增长了起来。光芒总算到了肉眼能够轻易辨识的程度,沙粒大小的光源也逐渐变成了穗粒的体积。眼看就能抵达那个光点。

然后,光点的增长和光线的增亮停止了。

到此为止了吗?

意识依然高度集中,但是,不论如何逼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那个光点不再变化——不,是不再靠近了。明明都已经能看的如此清楚了,却如何都碰不到吗?

碰不到,那要我怎么“打开”它呢?

此时我只能望向那个光点,却什么都做不了。

同时,放弃并睁开眼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等一下。

之前,徐翼好像说过,打开天礼的方法是:

“……将意念灌输进去,使本来封锁的东西打开,就是激活天礼了。”

这么说,是不是就像我不一定需要知道天礼的内容一样,也不一定要接触那个光点呢?

那么我试试看吧。

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那个光点轻微但可见地闪烁了一下。

嗯?

光点——大概那个就是叫做天礼的东西吧,受我的思考驱使,竟然产生了之前没看到过的变化。我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它就产生些许反应了。

意念……对了。“打开封锁的东西”,不一定需要用手接触。刚才,当我决意要开启它的时候,它就因意念的缘故作出了反应。那么,想要打开它的话,也许用更强的意念就行。

意识外的肢体配合地做出了深呼吸,然后,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被一个意念强烈的指令取代。

开!

只见那个光点愈发闪烁,愈发明亮。光点还是那么小,但散发出的光晕已经有手掌大小。那光还在变亮,亮到周围的黑暗逐渐被光覆盖。我依然聚精会神,清楚走到这一步再失败就功亏一篑了。

大脑思路如同弓弦一样开始绷紧。当外界肢体感觉到汗水从额头上滑下来的时候,那越发越亮的光源突然放出了巨大的十字光,贯彻了整个视野。虽只有一瞬,但强烈的光将昏暗的空间照得无瑕的白。即使是在意识深处,光之强烈依然让人有些难以忍受。

一般来说,看到刺眼的强光是会闭眼遮挡才对。但问题是,我是闭着眼才看到如此的强光,只好睁开眼睛来避开。

而且,睁开眼后,监控室昏暗的景象一如既往地出现在面前。

相比刚才意识深处那让人受不了的光,监控室的亮度非常舒适。

缓过神来的时候,额头上的汗已经流到下巴上了。

“额,额——你们两个都没事啊。”我看着面前好像对如此惊奇的现象依然神态自若的两人。

“没事啊,只有你自己看得到那光而已。”徐翼微笑着达到。

男生的微笑好像也蛮帅气的。

“这样啊。那么,我这天礼算不算激活了啊?”我直接道出了必须搞清楚的问题。

徐翼没直接回答,而是先看了看电脑一侧的异能源反应计。

“示数高出昨天两个刻度,看样子是激活了——不过反应依然不平衡。”他说道。

听了前半段话,我总算是松了口气,把这令人有些紧张的事儿熬过去了。

但是徐翼却没停:“不过你倒是很厉害啊,居然第一次就成功激活了天礼。很多其他人,像我,都试了近十次才勉强打开。”

“那是小良有天赋啦,”卡洁笑着说道。紧接着,卡洁快速转身,紧盯着刚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的徐翼:“还有你也真是的!小良潜入的时候,你竟然去打扰她,搞得差点没成功,要是失败了那么激活御装不是还得再等吗?”

光是从背后听卡洁这么批评徐翼,我都能猜到她脸上会是家长教训小孩一样的表情。

“这么说来——我的能量波动不稳定,是怎么回事?”我连忙打断,试着转移话题。

“这倒不要紧——能力同步率低了点而已。”徐翼也跟上了答案。

“能力同步率?”

“换种说法就是能力与肉体的粘合性。同步率较低的话,容易在特殊情况下,比如天礼受损,而使能力本质受到影响。不过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发生,但还是长个心眼吧。”

徐翼这么说着的时候,他的双手又开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小良天礼激活后的能力强度A-,但是能力同步率只有D+啊……”

能力者界也存在评级制啊。而且我的能力同步率居然这么低……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卡洁转过身来直接解开了我还没来得及说的疑惑:

“每个能力者的机能和强度都会在他隶属某个能力者团体并激活天礼后进行五项数值的登记。分别是本体机能,能力强度和同步率,以及御装强度和同步率。”

“哦。”

果不其然,就好像上课要考试,考试要计分一样,能力界也有着计算能力拥有者身体机能的评级系统,目的大概也和学习一样,着重培养强项,同步弥补弱项,以此来使得能力者全面发展。

按照现在这个样子……

“接下来是不是该启动御装了?”

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可以了吧?”

卡洁转回去问徐翼。

“——嗯,可以了。”

我从那把木椅上起立。桌子上的异能源反应计依然对着我,显示着高而摆动不断的示数。

周围的空气,大概是心理作用,略显得冷了一些。

那么。

……啊……

“怎么启动啊?”我居然忘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就和启动能力一样,有一个特别口令。口令传向天礼,然后天礼具现变为御装,”卡洁显得很耐心的解释着,“口令内容为:Noble Armoury,Activate——等到了一定程度,心里默念也行。”

Noble Armoury,就是现在已经搞清楚了的御装。Activate,则是“激活”的意思。全句口令就是“激活御装”这个片面含义——没什么特点反而显得没那么小儿科。

“明白了。”

聚精会神,平衡气息。本能地闭上眼,之前那刺眼的光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原本的柔和的黑暗。

时已至今,还多想什么呢?

内心既然已迈出这步,那么就不回头了。

“Noble Armoury——Activate!”

站在此处的我,感觉,好像有旋风正以我为中心旋转着。

紧闭着双眼,也能察觉到,外面银色的光。

同时,好像有很强大的能量流,不断从意识中涌出。

感觉,如同接受洗礼一般,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在改变。

改变。

改变。

很奇妙的感觉。

于是,旋风停止的那一刻,我迫不及待地睁开了眼,看看自己,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手,脚,身体,都没有变化。至少我还是人形。

后脑勺还有头发轻微的重量,但是,和喊出口令前略有不同。

我——哪里变了?

潜意识中,我好像发现,本来贴在身上的东西变得十分轻盈。

我从上到下,再打量了一次我自己。

我记得我是穿着学校的短袖短裙制服的。但是,我现在,好像穿的是——

雪白的连衣裙。

“咦?”

口中不禁露出了一丝惊叹。

确实变了。

只不过,变的不是身体,而是衣着。

“这就是——”

此时此刻,只能从内心发出如此感叹。

“——御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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