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声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他突然间想到他的母亲了。
他已经有几天没有再见到那个疯子了——
他一切痛苦,绝望的来源。
慕声不相信她会轻而易举地放过他。
他不知道她究竟在暗地里偷偷策划着什么事情。
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从她身边逃走。
一双冰凉的手就像毒蛇轻轻地缠在他的手腕处。
冰冷的触感就像他的母亲曾经用她的双手疯狂地掐住他的脖子。
她就像疯癫了一样歇斯底里地质问他——
“你为什么……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慕声的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了一股恐惧,仿佛体内的五脏六腑全部都被冻结起来了。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坐在他身边的女孩。
只是他发现这双手并不像他母亲的手那样的歇斯底里和疯狂。
这双手仿佛可以抚慰慕声心中的痛苦。
驱逐他心中所有的阴暗面。
他顺着这双手一直……
一直一直望到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当看到了这双眼的一瞬间。
他愣了一下。
可是他呆滞的表情好像下一秒就会痛哭出来一样。
亦或者他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在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他看不到任何痛苦或者歇斯底里的情绪。
他也看不到任何恶心到让人反胃的扭曲和爱慕的情绪。
这双眼睛承着一片风平浪静的汪洋大海。
干净的眼睛仿佛是一潭怎么样都无法激起丝毫波澜的水面一样。
冷漠的。
平静的。
没有丝毫涟漪。
没有丝毫波澜。
仿佛他的存在对于她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仿佛他的出现对于她而言就像没有发生。
……
慕声找不出其余形容的话了。
仿佛她的世界从来没有他存在的痕迹和容身之处。
他们明明已经认识了。
他们明明已经是朋友。
但是——
只有在虞早面前他才能更加自由自在地释放自己。
他不需要带上任何虚假的面具。
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
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做慕声。
不是任何人的慕声……
而是独独属于自己的慕声。
虞早合上书本,道:“你现在的脸色很难看。”
她蹙眉,轻轻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慕声没有说话。
女孩见他压根不愿意说话,只好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闻着女孩身上清淡的香甜。
慕声的心一下子揪起来了,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鼻翼渐渐地冒出些许冷汗。
虞早却像无事发生一样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而温和地说道:“常叔,麻烦你先送我们去趟医院。”
常叔闻言酷酷地点了点头。
慕声却沙哑着声音道:“不用了。”
他嘴角扯出一道弧度,就像是在笑一样。
只是这样扭曲狰狞的笑容很奇怪,这或许并不能被称之为是笑容。
他保持着这样的表情,低着脑袋轻声道:“不用去了。”
已经不用再去医院了。
因为——
被水草疯狂缠绕快要溺水窒息的少年已经找到了独独属于自己的救赎之线了。
·
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药。
所以不需要再去医院了。
少年表情扭曲地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