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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奔跑

此刻,我心里明白:不能再喝下去了,否则,下午回不了南城,回不了南城老板又要电话催促。于是,便趴在桌子上假装已经喝醉了。

大舅娘见此情景,连忙说:“小白,今天别回去了,就在我家里住,回头我打电话跟你们老板说。”

“妈,让他回去吧,我们家也住不下。”小辛低声道。

“老六,你家能住吗?”大舅娘又问。

“住不下,让他趴一会儿,酒醒了自个儿回去,淮乡去南城的汽车最晚是五点钟的。”小舅爷懒洋洋的说道。

我估算着时间,趁着还清醒,赶紧从桌子上抬起头来,准备逃离这个有点“冷”的地方。

“小白,你没事吧?”大舅娘见我醒来,问道。

“我没事,谢谢阿姨盛情款待,我走了!”我起身往外走,大舅娘连忙追了出来:“让小辛骑车送你去车站。”

“不用了,我会打车。”我摆着手,摇摇晃晃的往马路上走。

“这儿没有出租车,只有‘三轮马自达’,你自已小心一点!”大舅娘嘱咐道。

我没回答她,只顾着走,一个不小心绊着石头,摔倒在地上。大舅娘跑了过来,替我拍掉身上的灰尘,说:“孩子,你挺不容易的!老板打电话跟我说了,你母亲因为家里的纠纷事,在南城住了一个多月......唉,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阿姨,您说吧?”

“萧晴是个好姑娘,可惜,你老家离这儿太远了,又不愿意到淮乡这边来上门......当初,不是我要把萧晴电话号码给孙小明的,是你们那的‘老四’。”

“韦铭?”我嘴里喃喃道。

“对,就是他,他对我说你快三十岁了,比萧晴大很多,家里又远,根本不适合和萧晴谈恋爱,不如,把她介绍给孙小明,孙小明是淮乡的,年龄又相当。”大舅娘说道。

真没想到,怎么会是他?他可是我姐夫的亲弟弟,抛开亲戚关系不论,也是我在外的“老乡”,难道真应了那一句:老乡,老乡,背后开一枪!我的心里感到又是一阵寒凉。

“那天,我亲眼所见,他们三个人一起喝酒,孙贵听了哈哈大笑,我家老头子没吭声......”

“阿姨,您别说了。”我打断道。“我知道了,谢谢您告诉我真相,我会证明给他们看的。”

当我站起来的时候,太阳渐渐西斜,寒冬的冷风作祟,我身上却热乎乎的。“我要证明给他们看,我证明给他们看......”

我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句话,大舅娘说:“小白,下次有机会再来啊!”

“好的,阿姨,您回去吧!”我挥挥手朝着马路走,来往奔驰的车辆像一阵风似的掠过,惊的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当面吹来的冷风更是让我的胃里不断的翻腾,我强忍着不让自已呕吐,挥手招来了一辆他们本地人称做“马自达”的三轮摩托。

“到撵(哪)去?”一口当地口音的车夫问。

“汽车站。”我答道。

“哪个汽车站?是市里的?还是开发区的?总站还是南站、北站?”车夫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和我交流着。

“市里的总站。”

“太远了,而且市区会查车,我不敢去!”车夫大声粗暴地说道。“你要回哪里去?”

“南城。”

车夫拍着大腿说:“上来,我把你送到开发区管委会大门口,总站回南城的汽车都要经过那儿上高速,你就在路边等,看到车就招手。”

我有些迟疑,车夫说:“别犹豫了,晚了就回不去了,我收你十块钱,负责送你到管委会门口,好不好?”

只能这样了,我赶紧爬上车,三轮摩托轰鸣着像一头老牛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车篷的铁架子颤抖着“嗡嗡”作响,我像处在一个机器轰鸣的高分贝车间里,加之路面不平,车身摇摆的像行在风浪里的一艘小船。不禁感到一阵眩晕,胃里的食物不断上涌,“哇”的一声,便吐在车上。我喊车夫“停车”,可是,不知是摩托车轰鸣声太大还是他装做没听见,车还是没有停下来。我全身感到乏力,早起劳顿和酒精的同时作用,顿时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我是被寒风冷醒的,头有些微痛,举目四望,白茫茫的一片芦苇地,再摸身上,钱包和手机都不见了,脑子里猜想:车夫一定是趁我睡沉,把我拖到这芦苇地里,然后,把我的钱财洗劫一空。我不禁暗骂车夫无良,早晚要遭报应。天已经黑了,透过芦苇丛,能看到点点如星火的灯光,我欣喜的朝着那点“星光”奔去。

掀开芦苇,朝着光亮处拼命的奔跑,像小时候在山里迷路时,总喜欢朝着有光亮的地方而去,因为,在我心中,光明总是寓示着希望。跑了一段路,我便发觉脚下迈不开了,原来,已经走到沼泽地,泥泞的泥巴已经沾住鞋底,而那一点“星光”也已经放大——那是马路边上的路灯。

我担心前面会有一个很大的淤泥池让我身陷其中,甚至将我吞没。而回头显然没有退路,四周一片漆黑,天气这样冷,难道我要在这芦苇地中待一宿吗?

我大胆地伸出脚,试探性地向前摸索着前进,每踩下一脚,心里都暗暗的祈祷,踩到稀软的地方,心里总会“咯噔”一下,只有踩到硬实的地面了,才会有种踏实感,并暗暗庆幸。

总算走出了沼泽地,我连滚带爬地拼命向着马路上跑去。路上不时有车辆飞奔而过,我不停的招手,但没有一辆车停下来。

酒醒了,头也不疼了,但还是感觉有些昏昏沉沉,肚子“咕咕”作响,寒冷裹着饥饿来袭。对面驶来了一辆电动摩托,一直鸣着笛叫我让开,而我偏偏打算要将它拦下,它停了下来,开车的是位戴着黑口罩、裹着绿色大衣的中年妇女,她神色慌张地用本地话问我:“干什么?”我用普通话极为客气地对她说:“阿姨,您好!我迷路了。”她毫不犹豫地指着正前方说:“前边是杨河村。”又指着身后面说:“后边是开发区。”

还没来得及道谢,她已一扭油门,像离弦的箭一般往前去了。我一路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去找萧晴,要不然,今晚要露宿马路了。

跑了几百米,便能看见一排排的灯光和紧挨着的工厂,我感到欣喜万分,仿佛萧晴就在前面等着我。

我一个厂接一个厂的挨着找,终于在夜色越来浓厚的时候,凭着上午的记忆找到了萧晴所在的工厂——飞花皮具厂,此时,我已人困马乏,又累又饿,向保安打听时间,保安说:“快下班了,别着急!”

我有点懵,透过窗户看了保安室墙上的挂钟,快九点了,心里还是不明白保安的话。厂门口不时有各式各样的轿车驶过来停住,在那里亮着灯,一闪一闪的,仿佛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一般。轿车越停越多,保安不时的探头张望,那神情是诡秘的不屑。

厂里响起了电铃声,我知道那是下班的铃声。少许,大门缓缓自动推开,里面出来了三三两两的工人,有的步行,有的扶着电动车和步行的人说着话,有的骑着电动车横冲直撞,像赶什么急事似的......

我蹲守着,不错过每一个身影。

萧晴出来了,她是扶着电动车出来的,我连忙跑过去,想要给她一个意外惊喜。谁知,有人抢先一步在我前面跑向了她。

那是一个既年轻又帅气的小青年,只是身材有些瘦小,刚从轿车里出来,他迎向萧晴,满面笑容。萧晴似乎没有理他,只顾跨上电动车,准备开动。他按住了车龙头,对她说着什么。

我的心里再一次感到寒冷,联想到早上她对我爱理不理的态度,瞬间,我仿佛明白了许多。

“放开,放开,你这个无赖,别拦着我!”萧晴在骂他,我心中的怒火早已燃烧,一个箭步窜上去,揪住那个青年。

他用力的挣脱,用手指着我说:“你谁呀?干什么?”

萧晴有些惊讶,脸涨得通红,搓着红红的手说:“白添,你没有回南城去啊?”

我没有回答她,只冲向那个青年,对着他用力推了一把,他被我推得退了好几个趔趄,站稳了脚根,掏出手机说:“你给我等着,有种你就不要走。”

萧晴说:“白添,快跑,他要叫人了。”

“怕他作什么?”

“快走,你惹不起他们的!”

萧晴一边焦急的说道,一边拉我坐上她的电动车。我没有犹豫,挤坐在后边那个小小的座位上,踩着脚踏,两手还像上次一样攀着她座位下的大弹簧。

“我们去哪?”呼呼的风声中,我冻得发抖的颤音在夜空中回响。

“不知道!”萧晴大声应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没回去呢?”

“说来话长,我去了阿姨家,在她家吃的中饭,喝醉了酒,准备回南城的时候,手机和钱包被人偷了,所以,我只能来找你。”我也大声的说道。

“难怪我发信息你不回!”萧晴又道。“那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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