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你是认真的吗？不是逗我玩？”我认真的笑道。
“哼，我怎么感觉你比我大很多，却比我还幼稚，记住：感情是精神上的，物质才是根本，好好加油吧！”
她见我似有玩笑的意思，说完就掀开房门往外走，冬日的阳光，顺势冲进房间，还有，呼呼的北风，我忍不住打了入冬以来的第一个寒颤。
“我走了，下午还要上班。”她在楼道大声说着。
我赶紧冲了出去，和她挥挥手说：“我也下午上班，一起吃中饭。”她没有吭声，也没有停下脚步，仿佛没听见一般。
回到房里，我看了看排班表：明天休息，再看看自己写的网络小说，断断续续已经上传更新了五十余万字，可依旧静悄悄，无人问津。
第二天，早早的起床，洗漱完毕，吃罢早餐，便坐在电脑前构思，准备认认真真的写网络小说。这时，秦经理的电话来了，我顿时预感到不妙，几次伸手想拒接又缩回，想想：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
犹豫着未接，她又开始了第二遍重复拨打，我只好硬着头皮接了。
“喂，小添，起来了没？”
“起来了，我今天休息呢。”我一老一实的回答道。
“我知道你休息，快过年了，店长说地下停车库太脏了，要用水洗洗。”秦菊说道。
“洗停车库？”我讶然又惊呆了。“地下停车库那样大，哪来的水洗？消防管道的水可不能用，那是违法的。”
秦菊道：“我知道，有的是办法，你马上过来，我教你怎么做。”
“啊？秦姐，我今天休息。”
“知道你休息，别啰嗦，过来加班，给你做加班费，快点！”
计划不如变化，关闭电脑，换上工衣，心情烦躁地在地下停车库旁边等候秦菊，不一会儿，她便拎了一个旧水泵过来，叫我提着。脸上露着微笑说：“姐有的是办法，让你瞧瞧姐的厉害！”
我是微笑不出来，只有苦笑一番应付，免得失了礼貌。
跟着她走到超市的正大门广场上，那里已经放好了一堆灰色的塑料水管，秦菊带着我走到广场的右侧小桥上，那里正好有一条小河，河面平静，风吹起阵阵波纹，像老妪的脸。
“这里不是有现成的河水吗？不要钱又不违法。”秦菊站在桥上，指着小河高兴道。
不一会儿，电工也过来了，接罢电源把一个长长的插线板拉到桥上，秦菊对我命令道：“水管接好，把水泵放下去。”
我依着做了，把水泵和水管连接好，放入小河中，然后，拉着管子往地下停车库走。这时，周起明也来了，从脸上看，他似乎也不太高兴。
接通电源后，河水被顺利地抽上来，但由于距离远、压力小、管子破旧等原因，到达地下车库时，水管里喷出来的水十分有限且又无力。
周起明拿着扫帚边扫边说：“瞎折腾，地下车库这么大，居然叫我们用水洗，每天进出那么多车，洗了不等于白洗嘛！”
“没叫咱俩用水桶提水过来洗就是万幸了！”我说道。
“唉！没办法，谁叫咱俩没本事不敢辞职呢。”周起明叹道。
“你们两个大男人嘀咕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秦菊已经站在我们身后了。
“叫你们干点活，唧唧歪歪的，说了给你们加班费，还要怎样？”秦菊继续吼道。
周起明扶着扫帚，脸别向另一面，装做看别的地方，我则拖着水枪，看着水流冲刷地面。
“秦经理，我宁愿不要这个加班费，这种事情做得毫无意义。”周起明把扫帚往地上一扔道。
秦菊骤然变了脸色，怒道：“你走你走！不要你做。”
周起明真的走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秦菊咒骂道：“懒得要命，难怪四十岁了还找不着老婆。”
我感到：自从超市改革之后，几乎每个员工都带着一种负面情绪上班。这种情绪像火苗一样，在蔓延，也很容易灼伤到别人。
周起明走后，秦菊拿起扫帚，气呼呼地挥舞起来。挥舞了一会儿，手机响了，她丢下大扫帚，看了一眼屏幕，立刻就变换了笑脸，温柔地对着手机道：“喂，江店，我在洗地下车库......哦，好的，我马上到！”
说完，她就收起手机，飞奔而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停车库，傻愣愣地拖着水管，一块地一块地，一遍遍的冲洗，冲毕又拿起大扫帚把水扫向前方......
一直到下午五点，我就在停车库里一遍遍的冲洗，裤脚湿透了，鞋子进水了，来往进出的汽车，仍旧不断的把泥土、灰尘带进来。
收完水管，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又冷又饿的拖着疲惫的身躯下班，吃了一碗面条，望着灯火辉煌的街区，突然，也有一种情绪在心底涌上来。
我就不能再努力一点摆脱这种生活吗？我抚着胸口对自己说道。
我要努力！努力！再努力！
这一天晚上回去之后，我连续不间断的码了八千字，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手机里有秦菊发来的假惺惺的慰劳信息：辛苦了，这个月的加班费店长已经审批了。
我回了一个“微笑表情”，再看下一条，是梁若若发来的。
“又不理我，又不理我......”然后是一连串抓狂的表情。
对着屏幕，我感慨万千，作为一个男人，如果选择花前月下，那么，用什么来支撑和维护将来所有的物质需求？如果选择拼博奋斗，那么，女朋友谁来陪？她是否愿意等待？
选了一个“拥抱表情”，手指颤抖着按下“发送”。
很久都没有回信息，大概是睡了。我烧了些开水，就着热水泡了一会儿脚，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畅想着将来小说在网络上大卖，然后名利双收，买房买车娶老婆，带着梁若若回老家，到乡下小住，探望父母，享受生活......
静静的幻想着，美美的睡去，梦中的芒草，花繁叶茂，迎风摇摆，蔓藤花开的淡香飘满了山谷，泥草散发的清香在鼻端萦绕，我和梁若若就坐在山谷前的芒草丛下，看着远处山坡上静立的屋舍，和袅袅的炊烟，几只山羊正在山坡上悠闲的吃着草......
醒来时，闹钟正在桌上欢快的蹦跳着，按停了闹钟，手机也响了。
“喂，若若，早啊。”我轻声招呼道。
“我爸妈说要见你。”若若直奔主题道。
“见我？我今天要上班。”我纳闷道。
“你到底来不来？不来，咱俩一拍两散！”她威胁道。
“好吧，怕你了，我马上来。”思忖良久，我答应道。
给秦菊打电话请假之后，匆忙起床，吃过早点，登上公交，心里想着：她父母想见我是什么情况？不会是不同意吧？可是，不同意为什么要见我呢？直接不让若若和我交往就行了，就如萧晴的母亲威胁萧晴一般：你要是敢和那个白添再有来往，我就死在你面前。
这么说，就是同意了？世上没这么便宜的好事吧！姐姐白锦想嫁的人，父亲也一直没同意。
他是想试探、考验我？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可是丈人呢？
带着满脑子的问号，按着梁若若发的位置指引，我敲开了位于W城郊区的一片即将拆迁的出租房。
开门的是梁若若，紧锁的眉头，带着丝丝轻微的忧愁。明亮的眼眸，含着片片浅淡的欣喜。
“若若，啥事啊？”我压低嗓子，像只公鸭叫一样，希望能探出点风声来。
她的忧愁和欣喜都沉寂了，仿佛雪在空中费力的飘舞，最终还是落了地。淡淡的回道：“别发愣了，快进来吧。”
狭窄的出租房，分立着两个房间，收拾得极其规整。光线极暗，暗得分不清白天黑夜。
借着节能灯发出的光亮，我看清了对面床上坐着的两个人，出门在外，就是这么简朴，如果摆上几样大家俱，那就是在和自己的生存之地抢地盘，所以，在外从简，几乎是打工者生活的通律。
“叔叔好，阿姨好。”在若若向其父母简单介绍之后，我向二人鞠躬道。
“嗯，坐吧。”男人发话道。“简单自我介绍，然后说明下收入情况。”
“姓名：白添，男，今年三十二周岁，J省天成县人，荷花超市清洁工，月工资三千，除去五险一金，余二千二百多点。”我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汇报着自己的情况。
“哈哈！”男人听着，居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说你这么低的工资，在城里还不如人家养一条狗一个月的开销，你谈什么女朋友？”男人讥讽道。
“我，我......”
“你你你想过没有，男人肩上挑的担子和责任有多少？有多重？凭你这点工资，养活自己都困难，更别谈一家几口人！我劝你赶紧离开我家梁娟，别再缠着她了。”
“娟儿，听到没有？赶紧和这小子分手，年龄这么大，收入这么低，你是担心自己嫁不出去了吗？过年回老家，保管有人来上门提亲。”男人又对着他面前的女儿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