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蔚蓝若海,白云倩素似棉,一切都是最美的时候,要离开了。
余远桥拎了一个三层蛋糕回来,冯昆辰在黑板上写下:
“文老师,
高三九班因外出求学需请假五年,望批准。”
他写完,转向同学们:“你们先别开蛋糕,我去把广广叫过来。”
文广这时正好进来,冯昆辰摸摸鼻子,回到了座位。
文广站上讲台,看向黑板上的方块字,拿起粉笔,却没立即动笔,说道:“你们说,我要是不批准,你们会不走吗?”
丁慕姚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文广还是书了两字:“批准”。他将粉笔放回粉笔盒,“好啦,吃蛋糕吧,是谁送来的,就谁来打开吧。”
余远桥上去打开盒子,蛋糕上插着一张巧克力片,上面写着:“18岁,我们成年啦”。
文广看见这块巧克力片,笑道:“我这是和你们一起过18岁,挺好,当老师都不会老,哈哈。”文广拿了蛋糕托盘,那块巧克力片就在他的托盘里。
有奶油,同学们自然是闲不住,不过都是在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往脸上或胳膊上抹,避开了衣服和头发。
吵着,闹着,每人的身上都有了些奶油。
唐硕颀不由自主地走到祁洵瑭身后,蹦起来将自己手里的奶油抹到了祁洵瑭脸上。
祁洵瑭一脸懵地转过来。
薰衣草香被奶油甜甜的味道盖了一些,可唐硕颀还是可以闻到专属于祁洵瑭的薰衣草味道。她看着祁洵瑭笑,这绝对是她最大胆的一次。
祁洵瑭微微低头看唐硕颀,倏地笑了,上手抹了唐硕颀一脸奶油,“大花猫,造型不错。”
“那你就是小狐狸。”
江夜潺在不远处喊着唐硕颀,“二页,过来过来。”
唐硕颀看着祁洵瑭,“那我先过去了,小狐狸。”
“嗯。”祁洵瑭笑着看她。
江夜潺过来揪了揪唐硕颀的两扎长的马尾辫,拉着她的手腕跑到了教室外,和高高的班牌来张合影。
大家吃完了,也玩好了,文广把年干抓了过来,“咱们就这样合张影吧,大家站好位置,踩桌子的旁边的人扶一下,来,大家一起喊,茄子。”
九班的50只花脸,被留在了相机里,这张照片,每个人都存了些小心思,和自己喜欢的人考得近一些,比如唐硕颀和祁洵瑭,只是唐硕颀旁边还有那个不放弃的车轮儿,余远桥会站在张曦后面,叶迢会站在桌子上,又蹲下,前面是李倩,各自的小秘密,都掩在了这张照片中。也许这份感情会在毕业后渐渐消失不见,可是这份情窦初开的感觉,却记在了心里。
堆在后面桌上的试卷都被扔在了空中,有的还变成了纸飞机,在教室上空旋旋转转,
“我们毕业啦。”
“高三九班!”
“奋进拼搏,勇争第一。”
“九班最棒,一日九班人,永远九班人。”
……
“咚咚”
“我们是书博基金的,请问有什么资料要给我们吗?”高二的部员拉着一个小推车在门口站着。教室一下子安静,又瞬间吵了起来。开始捡起满地的卷子,参考书,一摞摞的往出放,青协的人帮忙打包装小推车,慢慢将书挪出教学楼,二十个班的书,协会又是满载而归。
打扫教室,搬桌子,理想的便利贴从墙上摘下,教室里的条幅,海报都被撕了下来,在墙上留下了明显的白印,那是在这个教室呆过三年的证明,待他们走后,学校会将教室重新粉刷一遍,这间教室再不会留下他们存在的痕迹。
封条将教室封上,等待6月6号下午来看考场的人,教学楼看着高三人走远,远离这里,踏上各自的方向,下午的阳光,将教学楼披上了金纱,它笼在一片光芒中,甚是好看。
210宿舍的伙伴回到宿舍,李倩和她们玩儿一会儿,帮她们收拾了一下,又拍了几张照,“我们五年后一定都要回来看看,哪怕是到了南半球,也要争取回来,看我们的心愿。”
“嗯,那必须的。对了,以后你们谁要结婚了,别忘了咱们说过的,当伴娘。”
“一言为定,咱这还没去大学呢,连个男朋友都没,想得挺远,哈哈。”
“来,咱们伸个爪子。”六只手伸出,压在一起,“加油!”
晚上,周影桐一个人在宿舍,李倩回家了,江夜潺去找高博文,孟执舒应该是和竹马在一块儿,唐硕颀去吃饭,丁慕姚洗澡。这种设定,多次出现过了,周影桐早就习惯了就一个人在宿舍了。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喂,您好,请问您找谁。”这句话说了三年,现在接起电话都是条件反射就说出了这句话。“桐桐,是妈妈。”
周影桐笑得开心,“妈,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我怕打扰你上班也不敢给你打。”
“就是问问你,高考好好考,不要有压力,吃好饭,晚上按时睡觉啊。”
“知道啦,妈妈,你现在干嘛呢?”
“我刚吃完饭,你吃了没?”
“吃了。”
“桐桐,”李南雁紧了紧手,“你,周培给我打了电话,问用不用在高考期间送你去考场,你在哪儿考呢?”
周影桐握紧话筒,“我去二中考,已经交给学校钱了,坐校车去。有跟随老师,电话也记了,我不用那个周培送,在我这儿,他什么都不是,不用他在这儿假惺惺,我考上书博的时候,他打电话问了我一下,我其实挺开心的,去年,办个身份证而已,他做了啥,他始终没露过面,连个屁都没放一个,我可以明确的说,我恨的就是他,不要再和我提他了。妈,没啥事的话我就不和你说了。”
“行,这几天要好好吃饭,休息好啊。拜拜。”
“嗯,知道了,拜拜。”周影桐放下话筒,看着右手的那三个月牙形伤疤,眼泪忍不住落在了脸上,周培,初中时填资料时的遮遮掩掩,背电话号码只能背出妈妈的,面对同学们问自己爸爸是干什么的,心虚地说,他在外地工作。
“梧桐,你怎么了?”丁慕姚洗完澡回来,就见周影桐抹眼泪。
周影桐把手放下,抬头看丁慕姚,“我只是有点儿舍不得你们,想着想着就哭了。”
丁慕姚走过去抱了抱周影桐,“别伤心,想我的时候一个视频通话就好啦,要不然,你结婚的时候,我们肯定出现。”
“什么鬼,单身多好。”
“哈哈哈,好啦,我要给我爸妈打电话了,唠唠嗑儿。”
“嗯,我给你让个位儿,我坐你那儿。”
丁慕姚拨通了电话,“妈妈,我们放假了,等着明天下午去看考场。”
姚琳坐在卧室门口,清欢在她旁边卧着,“嗯,放假了就早点休息,自己看需要些啥就说,爸妈永远支持你。”
“妈,你声音怎么了?”
“我这几台呢感冒了,鼻子不通,多喝点儿水就好了。”
“嗯,爸爸呢?”
“他在卧室,上次开完你的毕业典礼挺累的。”
“我可以和爸爸说说话么?我想他了。”
姚琳起身回卧室将丁奕录音的手机拿出来,点开了录音,她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心闷闷地疼。
丁奕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似乎他一直都在,“慕慕,爸爸相信你可以的,我们家慕慕最棒了,永远在年级前100,爸爸得睡觉了,你学习一会儿就休息啊。”
姚琳将录音及时按停,“慕慕,你爸休息了,咱们就不要打扰他了。你这几天记得吃好饭,休息好,就能考好。考完以后,你可以和同学们出去玩儿,妈给你把钱打过去。”
“妈,那我明天就开始邮东西吧,你就不用接我了,我自己回去。”
“也行,那就这样吧,晚安。”
“晚安。”丁慕姚开心地挂断了电话。
姚琳放下手机,到了卧室的门口,靠在了卧室的门口,客厅里的黄光照着整个屋子,书架上的各种菜谱似乎已经落了灰。今天没有月光,明天是个阴天。
孟执舒很巧地在食堂碰到了王书隅,王书隅坐到了她的对面,“冰坨子,快高考了,紧张不?”王书隅吃了一口土豆丝,“有点儿吧。”
“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必须要祝你考好,来,我恰好买了两盒奶,给你一盒,咱们来碰个盒,大家都考好。”
王书隅嘴角上翘,问道:“你在哪考?”
“就咱们旁边的五中,就隔一条街,我都不用坐校车跟着老师就能过去,嫉妒吧。你在那儿考?”
王书隅看着她,说道:“本校。”
“冰坨子,你你你,运气这么好,还是我羡慕你吧。”
“其实还有很多在本校考的。”
“冰坨子,你这句话更扎心了好不好。”
姜紫凝正拿着餐盘找位置,就看到了王书隅,还有天天和他一起看星星的女孩子,她端着餐盘站到王书隅旁边,“王书隅,这里有人吗?”
王书隅看向姜紫凝,答道:“这儿没人,你是?哦,姜紫凝,你披着头发不穿校服,我都没认出你来,坐吧。”
姜紫凝坐到了王书隅旁边,多么令人希望的距离,可他都将她忘了。
“舒舒,这是我们班的姜紫凝,”王书隅又对姜紫凝说,“这是我的青梅,孟执舒。”说这句话时,他的语气上扬,藏着一丝开心。
孟执舒顾着埋头吃没发现,可姜紫凝听了出来,那份小心翼翼藏着的喜欢。她的眼睛划过失落,却还是抬起头来,笑着看王书隅,“我认识她,她经常来找你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和自己喜欢的人说话,比学习难多了。
图书馆,江夜潺抱着那本漫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