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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载恨

从双腿被子弹击中后的每个夜里我都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每个梦虽然都不同但我感觉它们互相之间都息息相关。

有时候半夜我会从梦中醒来,醒来时发现心脏剧痛无比难以忍受,这种疼痛感早上醒来时会变轻或者没有。

为什么会疼呢?这颗心脏七年前并不是我的,我敢确信我十岁以前绝对没有得过心脏病,而这颗心脏强行换到我身上是为了某个实验。

这颗心脏原来的主人叫做苏夭,与苏榭同姓,或许苏夭是苏榭的姐姐,因为我身上带着苏夭的心脏,所以苏榭才想杀我。

这颗心脏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而非要换到我身上呢?

我从火场逃出来后昏迷了将近七天,醒来后就在表舅家了,那时候心脏很疼,我记得在我伤疤好的那个晚上,心脏也是很疼,还有这一次也是。

似乎每次心脏疼痛都会在我受过伤后出现,这是为什么?难道心脏疼痛代表着我受伤后伤口在恢复?

再说说我这段时间做的梦吧,我之所以会说我这段时间做的所有有梦都息息相关那是因为在梦里我一直和一个看不清的脸的男生在一起,或许在梦里我是能看到的,但是一觉醒来绝对记不起来。

我和那个男子四处游荡,跟随一群逃荒的人由北向南去了很多地方,通常情况下我们都是在饿肚子和奔波,但是在梦里我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梦里的我似乎个子比现在高,皮肤没有现实中白。我们逃荒的过程中大多时候都是在土路上行走,路是黄土,很干燥。

似乎每天都有人被饿死或累死,我们也从来没有废弃和沮丧过。

梦中的情景总是迷迷糊糊的,我只能记个大概,而且我觉得梦中我所扮演的人并不是现在的自己。

我感觉这些梦非常神奇和怪异。

这段日子,白天会有人给我换药和喂食,我拒绝他们的食物死活不吃,到最后每次都是被强迫喂到嘴中的,向倓缉很是郁闷,他总是来劝我,但我根本不想与他说话也不想理他。

我只觉得白天只能躺在床上无法行动吃喝拉撒洗漱全靠别人而且还要天天看向倓缉那张憎恨的脸,而到了晚上一旦从梦中醒来那绝对是被心脏的疼痛给疼醒的这种日子我真的是受够了。

可是现在的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任人宰割,一直躺在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看窗外是不是又下起了雪花。

我很讨厌人多吵闹,所以除了必备时刻,房间里只有我一个。

我看着窗外下起的雪花,看久了就真的觉得自己是一片雪花,可雪也有停的时候,我还是找不到活下去的动力,我连安慰自己都做不到。

现在的我只觉得自己很没用,我依旧是只想求死,可惜我连死都做不到,真可笑。

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我想要遗忘一切。

梦里,我们不再逃荒,而是再次回到了醒来的地方,这里有棵大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大的树,那黑衣男子对我笑了笑,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笑,他手里拿着一包用牛皮纸包裹的东西,在远处对我招手,喊道;

“苏夭!”

我从梦中醒来,天还没亮,外面很黑看不到月亮。胸口的疼痛越来越轻。

我的手被人握着,我扭头看去是似乎是一个男子,他趴在床边,虽然已经睡着但却牢牢的握着我的手。

我缓缓的坐起了身,没有月光的夜晚,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就是确定那是向倓缉。

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在这里多久了呢?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呢?

我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亲生父母对我都是百般疼爱,而对他却是万分冷漠。

对于他们向倓缉就好像不是他们亲生的一样,不仅不管不问甚至为了平息上司的怒火而送他过去遭受凌辱和揉虐,也正因为这样才造成了他现在的扭曲的性格。

小时候不懂,以为父母是爱我的,至少不会像向倓缉一样被对待。

可现在想想他们满嘴谎言!还是漏洞百出的谎言!我只是自欺欺人的以为他们是爱我的。

对他们而言我也只不过是一个颗他们换取财富和权力的筹码。

如果我的身体并不符合苏夭的心脏,是不是他们就不会这么疯狂了?是不是我就会拥有一个普通的家庭,拥有一个呵护我疼爱我的哥哥?我会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更何况现在想想从我十岁醒来时到现在对亲生父母根本没有太多感情,我讨好他们只是因为我害怕他们不再对我好,像对待向倓缉一样对待我。

向倓缉其实也挺可怜的,但是我就是无法原谅他。

七年前,他用谎言将我推进火坑。七年后,我又因为他的热情温柔再次错信了他,被他囚禁于此。

无论他是不是真的想对我好,但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七年前他想杀死他的孪生妹妹,七年后又杀死了我的妹妹。

他就是个杀人犯,他是疯子!我继续待在这里只会得来更多的痛苦。

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为什么要我面对这些?

血脉相连的亲人将我扔进黑暗,而我的养父养母却让我重见阳光,我真正爱的只有养父养母和白若。

可惜他们都走了,到最后还是我一个人。即便现在又出现新的人像他们一样对我,我也再承受不了这个人的爱了。

我害怕失去,可我却一而再的失去,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我尝试动了动腿,是有知觉的,我现在的腿是可以动的,虽然很疼。

向倓缉的手无暇细腻又温暖,我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掰开他握着我的手,离开他给我的最后一点温度,舍弃我对他最后一点情。

我吃力的向床边走去,每一步都是巨疼无比,这是向倓缉给的。即便我没办法下手杀向倓缉但是我要明白我是恨他的,我绝对不能给他机会原谅他。

我打开窗户,凉意袭来,只穿单薄睡衣的我身体开始发抖。

我的腿虽然可以走路但是还是很没力,我只能用胳膊和大腿的力量一点一点的爬上窗户。

没有月光的黑夜,我看不到冰冷刺骨的风和纯洁无瑕的雪,但是我感受得到它们的存在,因为我和它们一样,心早就已经死了,我们留着冰冷的躯壳,在黑暗中,闭上眼睛。

既然我失去了我爱的阳光和火焰,那么这一次……

我选择失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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